11 秦祯来访(1 / 1)

秋梨犹豫了一下,才小声的问:“刘大爷,我这需要写封信,您家里可有笔墨么?”

刘花匠磕了磕烟袋,蹙眉一想,忙点头如捣蒜:“有有有,我我们家宝柱不是卖鱼做生意么,我那儿媳妇帮着记账的,她那有。”他话刚说完,却又有点犯难,“只是我那儿媳妇……”

秋梨忙像模像样的拱手道:“我去给婶子商量下,婶子是个好心人,定然会同意的。”

刘花匠踯躅了下,还是下定了决心应了,抬脚领着秋梨到了厢房门口,他瓮声朝里面喊话:“巧珍啊,你那笔墨还有么?”

里头原本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被刘花匠这一嗓子喊下去,便静的没声了,半晌,又听到类似床板吱吱丫丫的声音,接着是冯氏不耐烦的斥责:“死老头子真不让人省心,这会儿要什么笔墨。”

刘花匠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扭身对秋梨告罪:“你看……小姐,真是对不住。”

秋梨眼睛一眨,也明白这个法子是行不通了,原以为冯氏收了她阿娘的镯子好歹态度会变一些,可没想到一顿饭功夫她就给忘了个干净,可见想要加床被子的想法也是要落空了,她没计奈何,只好对着刘花匠摆手:“无妨,我再想办法吧。”

刘花匠耷拉着眼皮看她乖巧的走回了耳房,只好摇着头进堂屋去了。

*

一坐便是一下午,秋梨也困的前仰后合的,只是江氏在床上躺着,她便坐在一旁的绣凳上支着头打量屋子,其实一间土坯房有什么好看的呢,左不过是满墙的泥糊子,斑斑驳驳的,墙角湿漉漉的地上还长起了蕈菌。屋子里唯一像样的也就是一张床和一个缺了门的柜子,两个绣墩也就是两块木头墩子上搭了块布。

她觉得索然无味,又想起来当初在秋府,她的闺房是朝南的一间三室的房子,一间正厅并两间厢房,即便算不上奢华,确实也玲珑精致,桌椅板凳不消说,单说拔步床都宽的可以睡下两人,真的是样样都不缺,样样都如意,只是这如意真向过眼云烟似的,如今闺房也不知道作了何用,她养的几盆子兰花、水仙也不知道怎样了。

事事就不能比较,一比起来就要寒心,秋梨想了半晌,觉得委屈的眼睛都开始发酸,她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只是觉得造化弄人,前一日还是锦衣玉食,后一日就是颠沛流离寄人篱下了。

她正泫然欲泣,江氏一连串的咳嗽把她从混沌中叫醒了,她忙肉了揉眼睛去看江氏,只见她依旧闭着眼,可是嘴禁不住的一张一合的咳出声来,秋梨给她顺气,好一会儿过去她不咳了,惫懒的半闭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雪香,娘方才做了个梦,梦见你阿爹从铺子里刚回来,他像往常一样带了两笼灌汤包回来的,就搁在桌子上,拉着我的手就笑着看我,可是他一看我的手腕脸色就变了,着急的问我镯子去哪了……”江氏说着说着就开始呜咽,眼角也渗出眼泪来,秋梨忙用手去给她拭泪,她知道她阿娘这是心结难解,她也觉得难受,可还是温声软语的安慰:“阿娘,阿爹不会在意这个的,他那么爱阿娘,怎么会因为镯子的事情生气呢?阿娘别多想,太累了就继续睡吧,到了晚饭时候我再叫您。”

江氏似乎是呓语一般,嘟哝了好一会,听到秋梨这番话,才又安然的睡了去,秋梨等了好一会,直到江氏的呼吸又平稳了,她才抹了一把眼泪把头侧到一边去。

刘阿婆进来时便看见她低头坐在床上,似乎是十分不开心。刘阿婆端着碗犹豫着往前走了几步,轻声叫她:“小姐,我来送晚饭了。”说是晚饭,实际上也就是两个馒头,她自己也觉得拿不出手,可是看着冯氏那冷若冰霜的脸,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只好厚着老脸送了两个馒头进来。

秋梨整理下神色,低头扫了眼她手上的碗,心里哀哀长叹起来,可是脸上却还是带着笑颜:“阿婆,又麻烦你送送饭过来,你快坐吧。”

刘阿婆却摆手:“不坐了不坐了,”她自然是没脸坐在这的,两个馒头打发了她们母女,全然忘了这他们家的这家院本是她们的地方。也是她们孤儿寡母的不强硬,倘若是遇上个刺头儿,哪里还有他们刘家这样怠慢人的道理呢?刘阿婆摸了摸额头,搁下碗筷低着头就快步出了耳房。秋梨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捡起一个馒头,好在给的饭食还是好的,这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吧。

江氏还睡着,她便先吃了自己的那个馒头,照旧是配着腌萝卜吃,三下五除二馒头也解决了,她又低声去叫江氏,江氏睁开惺忪的眼睛,开始呼痛:“雪香,娘怕是不行了,腿疼的厉害……”

秋梨闻言,立刻变了脸色,立刻掀开半截被子,寻摸着去看江氏的膝盖,等到看清楚了她总算是长舒一口气,虚惊一场,恩公曾说过,只要不再出血,那膝盖就不会有大事,如今江氏膝盖上的纱布并没有沾上血,看来只是正常的疼痛。

“阿娘,如何疼的?哪里疼?”江氏那会子刚醒,如今脑子清明了,才摇摇头:“有个伤口哪能不疼的,不碍事,又让你担心了。秦大夫的医术咱们还是信得过的,待他明日过来了再叫他瞧瞧。”

秋梨点了头,便又服侍着江氏用了晚饭,母女二人又说了会子话,眼看着天色擦黑了,刘阿婆送了一盏煤油灯来。待到天色又晚了些,秋梨这才脱了外头的棉袄和裙子,跟着江氏躺倒了一处去,这床实在是小,她和江氏紧紧依偎着,互相温暖着对方,江氏慈爱的去摸她鬓角的发:“雪香,你怪阿爹和阿娘么?要不是我们……”

“阿娘!”秋梨娇嗔的看了一眼江氏,又伸手给她掖了掖被角:“阿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连性命都是阿爹阿娘给的,怎么会怪你们呢?你们一心为我好,我要是还存着怪心思,那我就是个傻子了。”

江氏既感动又欣慰,捏了捏秋梨的鼻子:“你这孩子,机灵着呢。”

秋梨打了一个哈欠,眼里差点溢出泪来,她粲然一笑,眼睛里仿佛装满了星辰,张开丹蔻一般的小口,亮晶晶的银牙就展露在江氏眼前,“阿娘终于承认我是个机灵鬼了,往日里阿娘可总说我是个大笨瓜呢!”

江氏宠溺无比的揽住她的肩膀,又往她身边靠了靠:“不笨,我的雪香一点都不笨。”

秋梨的头抵在江氏胸口上,一个小小的身躯蜷成了豆芽一样的姿势,江氏再去看她,只见她睫毛轻颤,徐徐的呼吸声渐渐的平稳了,已然是熟睡了过去,江氏心头涌起千万种情绪,只是终究凝结成一片无声的叹息,在寂寥的屋子里划开来,连着满腔的悲歌,变作彻夜不止的痛惜。

*

翌日清晨,开开合合的木门声把母女俩从睡梦中唤醒了来,秋梨把头从被窝里探出来,窗外的天光已经大亮了,这一夜实在是乏了,她们竟是睡了这样久,支着耳朵一听,耳房外面竟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恩公?!秋梨打了一个激灵,扭头去看江氏,她也半抻着身子要坐起来。秋梨忙坐起穿上棉袄,又把江氏从被窝里扶起来将她靠在墙上,江氏也听到了外头的人声,迟疑着问她:“可是秦大夫来了?”

秋梨一壁系着裙子,一壁往透过窗户的缝隙往外面瞅,果然看见一抹熟悉的白色,目光稍移,又看见了冯氏的眉眼,她心里一阵不喜,手上的动作下意识的快了起来。

只听冯氏笑道:“原来公子是大夫,怪不得我一看就是贵客,秋家夫人和小姐我们都安置好了,您就放心罢。”她声音娇俏,带着许多少妇都不曾有的柔媚,秋梨听了一阵恶寒,即便是看不见外头的场景,也能想象得出冯氏的神色了。

江氏看她动作那样急,不免纳罕:“虽说让秦大夫久等不妥,只是你这样急躁做什么,连扣子都系串了……”

秋梨方低头去看,这一看不打紧,她臊的脸红,直手忙脚乱的又去解了扣子重新去扣,嘴里喃喃解释道:“没看清没看清……”

江氏勾唇一笑:“好丫头,慢点没错的,省的又出了纰漏,在我这里是无妨,叫旁人看去了,可是大大的丢脸了。”

这句话提醒了秋梨,是呀,好在方才有她阿娘注意到了,不然她真要在恩公面前闹笑话了,她不自觉的又把动作慢了下来,可是心里又着急,听着外头秦祯又和冯氏絮絮叨叨说些什么,她心一横,又加快了速度,头发放下来三下五除二梳了个大辫子,她来不及叫江氏看一眼,便提着裙子去开门了,开门便看见春荣正往冯氏手上递东西,她没看清楚,等到走近了,冯氏已经把东西收了起来,见到她掩嘴一笑:“大姑娘醒啦。”

秋梨只当她是笑面虎,只是淡淡点点头就去给秦祯作揖:“见过恩公,恩公怎的来的这样早,都是我们怠慢了,害的恩公要在外头等我们。”

秦祯方才正和冯氏说起她们母女,他知道冯氏不是个省油的灯,原想着同冯氏交代下好好看顾她们母女的事情,孰料她一下子蹿到跟前来,心急火燎的模样就给他作揖,他情不自禁的浅笑着低头去看她,却被她头上系着的奇怪东西逗乐了,他顾着她的情面强忍着不笑,可是春荣却已然放声笑出声来,一壁笑还一壁指着她的头发,秋梨这才觉得奇怪,伸手往头顶一捋,登时尴尬的说不出话来,脸蹭的就发起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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