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江泓之与华丞正在小院里举酒对饮,华丞一时高兴唱起了歌,引得微醺的江泓之心头一热,搂着他的脖子亲昵地在他脸上印几个唇印,楚氏面红耳赤地看着他们暧昧的动作,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院筵席上的欢呼与碰酒声不时传来,两种声音混搭一块,好不热闹。
可是,像突然被人关掉了控制器一般,大院的声音戛然而止,散出死一般的沉寂气息。
楚氏头先感觉到了不对劲,她柳叶眉微微蹙起,站起来走出小院,攀着院墙凝望着大院方向,半晌朝身后还在打闹的两人招了招手:“三儿,华丞,你们看,似乎出事了。”
江泓之还在抱着怀里嘻嘻哈哈的华丞,给他挠痒痒,一听楚氏的话,顿时收了玩心,放开华丞给他整了整凌乱的衣衫,拉他走到了楚氏身边:“娘,怎么了”
“你们看,那边突然安静了下来。”楚氏指着大院的方向,“娘担心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娘,你管那些人渣作甚”江泓之随意瞟了一眼,发现似乎来了几位穿着统一的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历。
“三儿,你同华丞去看看吧,若是发生何事你不在场,届时他们又冤枉你,便不好了。”楚氏担忧地道。
江泓之想,楚氏说得也有道理,毕竟他不在场,要是那些人渣又折腾出什么罪名来冠在他头上,就麻烦大了。于是他与华丞点了点头,走到大院那去了。
到了大院中,他们才知道为何原本吵闹的大院突然安静下来。
因为在这场上,横陈着一具尸体。
“陈姨娘”江泓之道出了尸体的名字,打破了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那具尸体确实就是陈氏,只是她死得并不好看。双瞳大睁,面部狰狞,那张美艳的脸上满是泪水与血痕,杂乱的长发上都是沙土,全身都是纵横交错的伤疤,鞭伤、烫伤,还有各种拳打脚踢留下的淤青,一看便是被人打死的。
若非江泓之恨她恨到了骨子里,只怕还分辨不出这人就是陈嘉。
“侯爷,由于陈嘉还是您府上之人,故我们将人送到了您这里,以让其安葬。”抬尸体来的都是奴场的人,他们的头儿恭敬地给江建德道了个礼,收拾好担架就要离去。
被陈氏的死打击得懵住了的江建德,终于回过神来,怒气一燃,揪着头儿的衣领厉声暴喝:“谁是谁害死她的,是谁”江建德一发声,场上被吓陈氏死状吓破胆的女眷就纷纷放开了嗓子,捂着唇大叫、大哭,安静的场上瞬间被各种各样的声音溢满,乱作一团。
“侯侯爷,小的不知啊,小的只是依例将人抬到您的府上,其余之事小的都不知情啊”那头儿被江建德的怒气吓了一跳,抓着自己的衣领挣扎着从江建德的手底下跑了出来,招呼众人立刻收拾东西,脚下抹油地跑了。
江建德怒气攀升到了顶点,看着陈氏的目光中仿佛有熊熊怒火燃烧,他明明让三皇子好生关照陈氏,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究竟是谁,是谁凌虐她至死的
“该死”江建德一声暴吼,一掌狠狠拍到桌上,刹那桌子四分五裂,上头放置的菜肴也在空中化得粉碎,带着油腥往周围泼去。
众人尖叫一声,纷纷跑开,但是老夫人腿脚不便,哪里跑得及,眼看就要被菜汁溅到,华丞快一步冲了上去,把老夫人推开,自己却被浇了一身的菜油,脏了衣。
“华丞”江泓之回神过来,冲过去快速脱了华丞被脏污的外衣,除下自己外衣给华丞擦肌肤上的污渍,“快拿冷水来,快”
徐妈妈稳住了心惊肉跳的老夫人,立刻派人去打了盆冷水来。
江泓之把冷水敷到华丞被汤水烫伤的肌肤上,焦急地道:“还有哪儿被烫了”
华丞摇了摇头:“我没事,那汤水搁了一段时间,也凉了些,并未伤到我,倒是老夫人”
“老身无事,”老夫人稳住了心神,感激地给华丞点了点头,“多亏你,救了老身,老身感激不尽。”
“老夫人说的什么话,”华丞笑道,“我好歹也是侯府出来的人,老夫人的恩义我一直铭记于心,就等着有朝一日回报您呢。”
老夫人感激地说了几声谢,就冲着懵住了的江建德吼道:“立德,你发什么疯为着这女人,你是要老身的命不成”
江建德被陈氏之死打击得回不过神来,听到老夫人的吼声才清醒到发生了什么事,他立刻围到老夫人身边担心地道:“母亲,你可有被伤着。”
老夫人打开了江建德的手,拿手里的拐杖狠狠抽了江建德几下:“托老天洪福,老身还没死老三,扶老身一扶。”她故意把手伸给了与江建德不对盘的江泓之,在其搀扶下站稳了脚,拿着拐杖指着江建德鼻头怒道,“瞧你这副德性,为了一个女人弄成什么样今日是全家开心的日子,你现今却全给弄砸了你是要让全家人都跟你不开心是不是”
“母亲,孩儿没有。”江建德强忍着痛意,低头认错道。
“好端端的一次家宴,弄成这副模样,老身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寿宴、家宴都吃得不爽快,过得不愉快,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老三,扶老身回房,以后什么宴席都甭叫老身参加了,老身吃不起油腥,还是吃回佛祖赏赐的清水白菜好了”老夫人因为上次寿宴被搅浑,一肚子的火气还没消,这会儿又被陈氏的尸体搅了一锅浑水,还被江建德的迁怒,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当下也不顾江建德痛失爱妾的心情,搭着江泓之的手,踱着怒气满满的步子回房去了。
老夫人一走,大夫人一直看好戏的眼神散出了几许光亮,看到陈氏死的一刻,她也十分吃惊,但是更多的是窃喜。陈氏一死,府上还有几人配跟她相争哪怕江建德心还偏向江允与江月荷,但他们俩没了母家靠扶,能成什么气候,到时候这侯府还不是他与江竖两人一手遮天
如是想着,大夫人嘴角得意地勾了起来,走去拍了拍江建德的胸口,假惺惺地安慰道:“老爷,人既已逝,不如早些下葬,让其安息吧。”
“滚开”江建德正是思绪烦乱之时,听大夫人那发嗲的声音就没来由的厌恶,一手挥开了大夫人,把她打得摔到了地面,“滚远点,滚”
“母亲”江竖扑过去扶起了大夫人,冲着江建德道,“父亲,你怎么这么对母亲”
“都给本侯滚”江建德厉声道。
“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