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想到他利用我来对付画冥,心里就止不住的愤恨。
完全不理睬他的话,径直准备上马车。
“这件事对你来说,并不难。你只要帮我约一个人,我就告诉你娘在哪里,如何?”他清清楚楚知道我的软肋在哪里,所以只一句话,就让我不得不走到了他面前。
我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第一,你要我约谁,你如何知道我就能约到?第二,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
他灿烂笑了笑,似乎并没有因为此刻的狼狈影响到心情:“第一,要你约的人,于你非常容易。第二,我的话你可以不相信。”
我狠狠的盯着他,他却回给我胸有成竹的微笑。
可恶!
良久,我轻轻笑了:“好,我答应你。不过韩少主可否告诉我,什么人竟连堂堂南坞少主都约不到,却来找我一介普通女子来帮忙?”
韩徇朗星般的双眸浮出几许我不太明白的忧伤,连唇边的笑意也不知不觉淡去:“并非约不到,而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都不知道如何面对,那还约什么?”感觉他说的很纠结的样子。
他脸上生出一丝淡淡的希冀,用了恳求的语气说道:“所以希望夫人能不能,制造一些偶然相遇什么的……让我们重新认识。”
“说了半天,你还没说要我帮你约谁。”我被他的反应搞得一头雾水,直觉上又是一出痴男怨女的故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是娴茉,就是毓泽君院子里的娴茉。”
这个答案,让我不禁目瞪口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韩徇说了半天,费尽心思想见的人竟是娴茉。
“只要你安排一次,让我能和她认识。我便告诉你,芙蕖夫人被我父亲送到了哪里。”他再次将幼儿抛出,诱我同意。
我突然想起了娴茉头上的额砂,世子带她回含溯园时,她已经失了身。难道是韩徇?
我愤愤的瞪着韩徇:“是你让她未出阁就没了额砂对不对?你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对她负责?你怕她缠上你,甚至让她失忆?”
韩徇面色忽而变得异常痛苦,他垂下眼帘,沉沉道:“我恨不能对她负责才好,她若能在我身边,我也绝不会让她落到今天的境况。那夜,我只是……只是晚到了一步。都是我的疏忽,才让她被人……欺辱。”
原来,竟是我想错了……
韩徇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那般无耻,其实静心思考,北坞和南坞只是立场不同,正如瑞城的夺嫡之战,谁人有错?不过都是心有所求,心有所念罢了。说好听点是抱负,说难听点是贪念,谁人没有,谁人敢说从未有。
“失忆也好,失忆也好,她那样刚烈的性子,我只怕她又走了另一个极端……”韩徇絮絮叨叨的默默自言自语。
我望着他这般在意的样子,心中生出一抹诡异的熟悉感。
“只要你和她相见,你就要兑现承诺。”我再次确认道。
“不错,希望你能信我一次。”他微微抬头,郑重的望着我。
我勾了勾唇角:“好,成交。不过回江南前,你先要保住自己的小命。”
“他不会拿我如何的。”韩徇不知哪里来的自信,这般相信画冥不会真动他。
我懒得再理会他,回马车休息。
这一觉睡得极其不踏实,一会儿梦到血流成河的场面画冥浑身是伤冷冷的瞪着我;一会儿又梦到世子征战沙场,不慎中箭坠马,而他看到我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喜悦。梦中的场景,人物不停地转换,每一幕都让我心惊胆战。
我满头冷汗醒来时,太阳已经西斜。
我一屁股爬了起来,焦虑的想要去问问结果。但出马车的一瞬间,我强自镇定了下来,淡然的走到了石复面前。
“折腾这么久,也该让大伙轮流休息休息了。”明明很想问问画冥的情况,却仍是没有说出口。
“方才已经开始了。”石复公事公办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也不主动提及画冥的事情。
恰巧此刻,左厉走了回来:“夫人。”
我顺势问道:“找的如何了?”
虽然看他脸色仍旧不大乐观,我却还是期盼有一些线索。
“没有找到总舵主,不过刚刚我们在西南面的一颗树下发现了一滴血迹。”左厉顺势指了指,然后默默的望向我,似是期望我过去,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我沉默了片刻,对石复道:“天色不早了,我随左厉去瞧瞧,韩徇和这些人有劳大家看守。”
石复这次倒没有什么异议,点了点头不再多话。
左厉带我去的地点离画冥和我分开的地点不算很远,而发现同样的血滴证明画冥应该还是在附近。
我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地毯式搜寻。
然而直到天黑,依旧没有进展。
我拿着火折子,心绪不宁的咬着嘴角,尽量让自己平静的去思考。
良久,告诉自己,不如再挨个爬树找找吧,他伤那么重,绝不会跑太远的。
一棵树一棵树的爬,没有,再一棵树接着一棵树的找。
没多久,我体力就被耗的七七八八,寻了一个平坦的树干休息。
突然,我眼尖的看到对面的树枝上有条细细的,仿佛布条一样的东西在风中飘浮,夜色下,虽然看的不甚清晰,却能分辨出那东西绝非树叶。
我打起精神,提起气,一个飞身向那颗树跳去。
眼看就要落在树上时,突然,我脚下先是一软,紧接着一空,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掉了下去。
重力让我身体急速的下落,一开始我以为是个普通的树洞,到了数根部,我控制住平衡就好。然而我估计错了,这哪里是树洞,简直就是一个暗道。
火折子很快就熄灭了,我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疯狂的下坠。这样的感受非常可怕,没有光线,身体不受控制,最重要的是对未知的恐惧。
我甚至都以为自己掉下去,八成是没命了。
不想没多久,下坠的力量渐渐变缓,让我很快找到了身体的平衡。就在我纳闷是不是该向下冲的时候,嘭的一下,总算掉到了一块平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