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倾覆山河(1 / 1)

迢迢星河,月落乌啼,又一个不眠的深夜,长宁宫依旧是烛火摇曳,灯火葳蕤。

少年披着绒裘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批阅着今日未曾过目完的奏折。小福子眨了眨酸涩的双眼,困倦袭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陛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这些明日再批阅也不迟啊。”

少年不为所动,又拿起一本折子细细看了起来。太后唯恐他身子过劳派人来催促过好几次,他口头上应了,也唤人灭了灯,可私下还是不停的看着边疆递上来的折子。战事又起,许多事情需要定夺,他身为一国之君岂有安心酣睡之理,阿姐为了他又延迟了婚事,一般如她这样大的女子,孩子都已经呱呱坠地,可她……

无论如何,得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

小福子见他不答话,不免叹息。陛下这般殚思极虑,不辞劳苦,是他在先帝以及诸位皇子中未曾看见的。若不是这世道不太平,他本该是个被世人传颂的明君,能专心致志将治国平天下发扬到极致,可连连来的叛乱,让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承担了这个年纪不该承担的重担。

天,就要亮了。桌子上的奏折终于悉数批阅完成。云琉非累的直不起腰,眼皮打架的厉害,在小福子的搀扶下倒在了龙床上。距离早朝还有一个时辰,可以小憩一会儿。

以前云落枫和赋长忆在的时候还能帮衬他一些,如今双双离去,这千里皇城只能靠他一人守住了。

迷迷糊糊地睡去,耳边传来凄惨的嘶吼,隐约有血腥恐怖的气氛袭来,他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直到小福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推醒身心疲乏的他,含泪道:“陛下,陛下,大事不好!”

云琉非累极了,但听到小福子话中的慌乱,还是一个激灵起身。

“出了什么事!”

小福子跪在床前,磕头流泪道:“是废太子,废太子攻城来了,长宁宫…破了。”他颤颤巍巍的说出这一句,无力的看着满脸倦容的少年,既是心疼又是无可奈何。

云琉非蹭的站起身,披了件衣服便往外跑去。这一切来的太快,快的让他不知所措,但历经过云锦冉的叛变,他还是尽力冷静下来。

乾坤殿外,有漫天浓烟冒上天空,乌黑色的烟团伴着宫人厉声求救声,刺的他耳膜发疼。

小福子已经收拾了些衣物跟着跑了出来,“陛下,咱们跑吧,奴才知道一处暗门,能顺利逃出去。”

少年听着刀剑声看着火光中四处逃窜的宫人,悲戚的神情让人不忍。

“逃,朕能逃去哪里?”

“咱们先去找镶南找六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云琉非自顾理好衣衫,明黄的龙袍明艳刺眼,他转身盯着小太监,眼中是出奇的冷静和沉着。

“长宁宫的守卫自废太子逼宫后,一直都是摄政王部署,如今他人走了,朕不信这长宁宫会这般不堪一击,昨夜是谁职守!”

小福子没想到这紧要关头,他还在思量这些,不禁着急起来。

“陛下,现如今关注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当务之急是逃出去啊,废太子一等就快攻破最后的防线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云琉非晦暗的双眸望着遥远的天际,他曾暗自发誓要还北齐一个太平盛世,可自他继位以来都发生过什么。此刻皇宫已经沦陷,他瞬间茫然起来,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渺小,羸弱的连个皇位都保不住。

“不了,你走吧。父皇遗旨要朕坐这个位置,是将北齐基业交由朕打理,如今北齐硝烟弥漫,战火不散,是朕没这个能力,愧对父皇嘱托,还有脸往哪里逃。”

小福子急的冷汗直流,硬拉上他逃命,却被隔空一支利箭挡去了退路。

“小十,好久不见啊!”

殿外,一脸阴鸷的云漓踏步而来,身后跟着的是百十位弓箭手。

云琉非轻笑,点头道:“大皇兄,别来无恙。”

“我现在不过是一介草民,这句大皇兄担不得。”

少年摇头,“在朕心里,你就是大皇兄,即便是离了皇族也改变不了事实。”

云漓略显动容,狭长的双眼有了片刻温情,稍纵即逝后再次恢复到嗜血无情。

“北齐会有今日,本不是我所愿,恨就恨那个老东西,明明我才是嫡出的长子,他却听信一个外人的谗言,弃我不顾,更是置我于死地!”

“父皇从未想你死,他离去的那天还想着天牢里的你该如何归置。”

“休要为他开脱,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还有云锦冉!不过他们都死了,真是大快人心!”

云琉非哀恸的看着冷血的男人,心痛不已,“所以今日,小十也非死不可。”

云漓沉默了,赤红的双眼微眯,半晌才笑了起来,“也不是不能活,只要你交出传国玉玺,再昭告天下,退位让贤,如此一来,我便可以饶你不死。”

“要让大皇兄失望了,朕不会妥协。”

“那你今日就是一死!”

“朕不惧生死,各自有命,只是愧对父皇依托,心有不安。”

云漓冷下脸,知道他的性子是劝不动的,若不能快速解决掉,只怕和云锦冉一样恒生变故。

“既然如此,那就不怪大皇兄无情了。”

左右是逼宫,这事情做过一次,再做第二次就得心应手许多了。知道宫中的主要防线在哪里,知道什么时刻守卫最弱,当他毅然决然踏上这条不归路就知道,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根本不可能。

“弓箭手!”

小福子吓到脸色发白,历经了几次宫变,在看到百十发箭翎齐齐对准时,还是不免手脚发软。反观身前的云琉非,站的挺直,并没有因此慌乱半寸。

“你交是不交!”

少年苦笑,“大皇兄,朕从未想争这个位置,但父皇有令,那便不得不遵从,你今日违背父训再次逼宫,本就是天理难容,还指望朕交出传国玉玺?未免可笑了些。”

云漓阴狠的瞪着无所畏惧的少年,最后的耐心已经被磨光。身边的弓箭手会意,拉满手中的长弓,利箭离弦直射而来。

‘噗—’!少年肩胛负伤,被箭头插入肉骨,疼痛漫过全身,让他忍不住佝偻起身子。

“陛下!”

小福子忙丢下手中的行囊,惊恐的抚上受伤的少年天子。

云琉非倔强的抬起头,忍住疼的几乎昏厥的冲动,笑的惨绝,“上一次夺嫡,五位皇子只有父皇一人存活,如今我们兄弟一场又要重蹈覆辙,二皇兄已经不在了,大皇兄回来朕很高兴,可是,大皇兄如此苦苦相逼,竟连半点情面都不给。”

云漓满不在乎的冷笑,“我说了,只要你交出玉玺还能有一线生机,不交也可以我杀了你照样登上皇位!”

身旁的弓箭手再次出箭,这一次直击少年大腿。痛感袭来,云琉非站立不稳半跪了下去。

小福子慌乱地拿出方巾给他包扎伤口,却被他一把推开,“朕知道今日是逃不过了,但北齐不能落入你手中,要杀便杀,想得玉玺痴人说梦!”

“好,好,好!众将士听命!弓箭手准备!”

身后站立准备的弓箭手齐齐拉满了弓,长弓不堪重力已经发出嘎嘎的闷声,明晃晃的箭头直直对准的是那个不肯屈服的少年。

“放箭!”

箭雨袭来,小福子作势抱住负伤的少年翻滚在地上。背后是密密麻麻的的利箭,一声声利器入骨的声音,小太监一口鲜血喷在了少年明黄的衣襟上。

“小福子!”云琉非并没有好太多,箭身穿过小太监的身体也伤及了他。无边的痛感袭来,他感觉两眼发黑,人已经没有了意识。

“啊!”

还未到天明,云落枫从梦中惊醒,窒息过久,使她忍不住喘息起来。

轩绒烨铮坐起身,看她额头的冷汗,知道她做了噩梦,遂将她揽在怀中轻声安抚。“乖,没事啊,只是噩梦一场。”

云落枫靠在他怀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双手死死搂住他的雄壮的腰身,似要哭出声来。“我梦见云漓作乱,小十有危险。”

“傻瓜不要怕,是梦不是真的。”

他吻上她的额头,爱怜的抚摸着怀中娇颤的身子,“你害怕罗家,害怕废太子作乱,本王今日便带兵去追罗仕隽,杀了他给你个心安。”

云落枫在他轻言安抚下安定了不少,依赖的蹭了蹭他的脖子,“罗仕隽的目的是雪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得逞。”

“放心,只要有本王在,雪族的安宁绝不会被外人扰乱。”

“我还是不安心,得尽快处理了这边的事情回北齐看看。”

轩绒烨铮委屈的瘪嘴,“不应该尽快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和本王回去吗?”

云落枫起身离开他的怀抱,快速穿好衣衫,不理会他的质问。北齐的事情很棘手,她要管的话,那便会是个无底洞,可是这个紧要关头,她暂时不能安心出嫁的。

“枫儿答应本王这次不躲,要和本王回去拜堂成亲的。”

“我知道,这边的事情先解决再说吧。”洗漱后她径直出了房,招来了一同来的监军,共商大计,顺便问了都城的情况。可北齐还未传信来,朝堂的一切他们并不知晓。

箭无虚发,百十弓箭手将乾坤殿的宫宇变成了宽大的箭靶,朱红的大门上密密麻麻插着利箭,殿门口两具尸体已经被射成了刺猬。

云漓走上台阶,一脚踢开将少年护在身下的小太监。鲜血将原本明黄的衣袍染红浸湿,少年如玉的脸上血迹斑驳,紧闭的双眼和微皱的眉头还有倔强不屈。

他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去检查,那名弓箭手探上云琉非的脖颈,之后摇摇头。

“哈哈哈,好,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恭喜大皇子。”

云漓笑的猖狂,丝毫未察觉快速逼来的匕首。直到胸口这致命一击,他尚且来不及惊呼,睁大双眼惶恐的看着面前勾唇冷笑的弓箭手。

“主子!”身后的侍卫见状,立刻欺身上前想要杀了那名弓箭手。

还未得手,房檐上飞出许多黑衣劲装的杀手,手持泛着蓝光的钢刀利剑,将刚刚射杀作乱的众位弓箭手斩杀,手段残忍一招毙命。

云漓捂着流血不止的胸口,看着笑的轻蔑的男子,支吾着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大皇子是不是觉得有些可惜,好不容易到手的皇权还未来得及享受,便要一命呜呼了?”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遁着声音望去,见清绝出尘的男子踏着遍地残尸缓缓走来。

“赋…赋长忆。”

“不错,正是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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