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南安王府穆郡主因偶见冯紫英,心生爱慕而心事重重卧床染病,太妃着急,忙出来找南安王商议。
一会,南安王来到太妃处,忙问什么事情。太妃问道:“王儿,神武将军府里共有几个公子?”南安王道:“三个公子。”太妃又问:“那天在北静王府喝喜酒的是哪个冯公子?”南安王道:“是冯府的大公子冯紫英,现在禁卫军任都统领。”太妃又问:“那冯紫英今年多大?有没有娶亲?”南安王听了有些奇怪道:“听说那冯紫英有二十多岁了吧,因为他的弟弟已经娶妻生子了。那冯紫英还没有娶亲。母妃问这个做什么?莫非想为他做媒?”
太妃又问道:“王儿,那你认为那冯大公子冯紫英为人怎么样?怎么二十多岁还没有娶亲?”南安王道:“那冯公子文武俱佳,为人豪爽。早几年还没有职分时,最爱交朋结友,打抱不平,听说曾经把飞扬跋扈的仇太尉的大公子教训了一顿,在世家子弟中很有声望。后来通过他选拔进了禁卫营,做事沉稳果断,深得皇上器重。前不久他又陪圣上微服南巡,回来后升任禁卫军都统领。他和太子,北静亲王十分交好,昨天下朝时,皇上和太子还召他到承德殿议事呢。至于为什么还没有娶亲,孩儿却不清楚。”
太妃叹道:“王儿,你知道吗?你妹妹看上了那个冯大公子冯紫英,看样子非他不嫁呢。”南安王道:“妹妹倒是好眼力!不过这事情我们一方做不了主。皇上这么看重冯紫英,南巡时保驾的就是冯紫英和北静亲王呢,除非有皇上赐婚!”
太妃想了想道:“我记得北静王妃曾经在贾府住过好些年,和你这个义妹也十分要好。不如明天我带你这个义妹去北静王府问问,王儿看怎么样?”
南安王道:“北静亲王与冯紫英交好,如果能有北静王妃帮忙,这件事情就可能妥当。”太妃听了大喜,忙叫人去请探春:“快去请二郡主来这里,就说我有事情要告诉她。”丫鬟领命而去。
探春正在房中听嬷嬷讲习宫中礼仪,听到太妃有请,忙带了丫头侍书来见太妃。探春听太妃说明天要去北静王府拜见北静太妃和北静王妃,自然高兴。自从黛玉出嫁,探春还没有见过黛玉,况且两姐妹确实有好些话要说。
第二天早饭后,南安太妃携了探春,带了几个丫头嬷嬷,径直来到北静王府。黛玉听说南安太妃和二郡主探春来访,忙叫人回报太妃,自己带了紫鹃和雪雁秋莲秋荷迎了出来。黛玉把南安太妃和探春迎进正厅,北静太妃带了嬷嬷已经候在那里。见过礼后,南安太妃引着探春道:“太妃,这个是我新认下的义女,现在是我们南安府的二郡主,她还是昔日王妃的好姐妹呢。”太妃听了,叫探春上前,拉着探春的手看了看,笑道:“是个好齐整的孩子!王嫂好福气!”一面叫嬷嬷呈上见面礼,探春忙谢过。黛玉道:“母妃,这个二郡主是原来贾府的三姑娘,也是我二舅舅的女儿,我们是很交好的。”太妃笑道:“那玉儿,你要好好款待!”
南安太妃道:“太妃说笑了,我们也不是外人。不瞒太妃说,我这个义女极为重情,也很孝顺。她曾说想来府上看看这个王妃表姐,诉说姐妹情谊,又怕王妃成亲不久,诸事忙碌。我听说王妃很有才情,一身书香气。今儿来了,我也倒想看看王妃的新屋子,也染染王妃的书香味,不知道王妃方不方便?”太妃听了,笑道:“既然这样,玉儿,你带太妃和二郡主去你那边看看,我稍歇息一下,你且好好陪着。”黛玉听了,只好起身道:“太妃,郡主,请随我来。”
黛玉引着南安太妃和探春来到听雨轩,紫鹃等忙给太妃和探春上茶,招呼坐好,又摆上各式小点心。黛玉见南安太妃并无心思环顾新房,颇有些不解其意,忙对紫鹃雪雁道:“你们两个先陪二郡主去花园转转,我和太妃说会话,马上会出来。”又示意探春,探春也有些明白,忙起身道:“我第一次来这里,也想看看这里的花园景致。”于是跟了紫鹃和雪雁出来。
一时屋子里只留下了太妃和黛玉,太妃倒也敬服黛玉的灵透。黛玉道:“太妃光临寒舍,黛玉不胜荣幸。太妃有什么事情不妨请讲。我年轻,说话不当,礼数不周,请太妃切莫见怪。”太妃听了,笑道:“王妃果然是个精明人!既然王妃问起,我也就不忌讳了。我今日来拜见府上,除了让义女与王妃叙昔日姐妹情谊,其实还有一事想求王妃。”黛玉道:“太妃但说无妨。”太妃道:“我听说你家王爷与神武将军家的大公子冯紫英十分交好?”黛玉听了,也不知道太妃想探听什么事情,只好道:“冯公子文武出众,深得皇上器重。他在禁卫营,我家王爷在兵部,自然要常接触议事,不知道太妃问这些是什么缘故?”
太妃听了,叹气道:“论理,这样的事情我确实不好问。可是我的女儿穆青郡主,却因为那个冯紫英病了。”黛玉有些惊讶,道:“太妃,这是为何?”太妃只好把事情的原委告知了黛玉。黛玉想了想道:“婚姻大事,关乎两个人,甚至两个家庭的苦乐兴衰,我也不好说什么。虽然说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毕竟要两个人情投意合才妥。若只有一方情愿,可能害的却是两个人。”太妃点头道:“可不是,我听我王儿说北静亲王与冯紫英交情颇深,所以我想求王妃抽空问问王爷,也就是问问那冯公子的意思,若他不反对,我们大人做主就妥,也就等于救了我女儿性命。若他不愿意,我也会劝我女儿,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安下心来。”黛玉听了,只好道:“这个倒不难,等王爷回来,我就问问他,让他去问那个冯紫英,有消息我会派人告诉府上,太妃看这样可妥?”太妃听了喜道:“那就有劳王妃费心了。”
太妃于是起身,环顾了一下听雨轩,笑道:“王爷和王妃果然与众不同,连新房也让人赏心悦目,清雅与高贵俱备。”黛玉谦道:“让太妃见笑了。”太妃又道:“你们姐妹多日不见,你们自去多说会话,我去太妃那里坐坐,一会就要回去。”黛玉道:“太妃带郡主第一次来,哪有不用饭的理?用了饭再回去吧?”太妃道:“我女儿穆郡主还病在床上,我要早些回去看看才放心。”黛玉听了道:“这样,那我送太妃过去。”
送了南安太妃到北静太妃处,黛玉才出来找探春。见紫鹃和雪雁陪着探春侍书,正在园中的一个亭子上坐说话,忙道:“三妹妹,这里风大,还是去我屋子坐吧。”探春点点头。两人边走边聊,探春拉住黛玉的手道:“林姐姐,我好想你,你可好?”黛玉笑道:“我很好,我也想你们,三妹妹可好?”探春道:“我在南安府还好,只是四妹妹的事情,让我忧心。林姐姐,你说四妹妹会去哪呢?”黛玉道:“我一直以为四妹妹出来,必定会去牟尼院找妙玉,因为她老说要剪了头发做姑子。谁想她竟然没有去找妙玉。前几日珍大哥哥还来我这里找,还以为我们没有说实话呢。只求她千万别出事才好!”
探春叹道:“可不是。我想我离开府里,四妹妹必定没有了可以说话的人,才会这样做的。况且园子里就剩下了她和大嫂子带着兰儿。大嫂子陪兰儿又不出去,所以四妹妹才起离府之心。可四妹妹除了那次去你黛园玩,都没有出来过,她会去哪呢?”黛玉道:“原来我以为我是最命苦可怜的,来到贾府外祖母家,我才知道很多人和我一样,甚至不如我,至少我衣食无忧,有些自由。三妹妹常受委屈不容易,但三妹妹毕竟大度豪爽些。四妹妹是不会轻易和人说话,多把苦闷憋在心里。我们走了,她更孤独没有说话的人,更怕落得和二姐姐一样。现在她离府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想帮都不知道怎么帮,可怜的四妹妹!”
二人来到听雨轩坐下,又聊了些家常,还聊起迎春和妙玉,都不由感叹。探春道:“林姐姐,你我姐妹今日一聚,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再聚的日子。上次和四妹妹一起正在作画,遇上南安太妃前来认女,我就匆匆走了,谁知再也难见四妹妹了。”说罢滴泪,黛玉也不禁伤感。
探春和黛玉正在为惜春失踪伤心,丫头来报,说南安太妃要回去了,黛玉只好带了探春去北静太妃那里告辞。看南安太妃带了探春离去,黛玉惆怅了好一会,才返回听雨轩。
晚上,水溶回府,与黛玉水冰在太妃处一起用过晚饭,又略坐了会,才回听雨轩。黛玉进了屋子,卸了残妆,放下发髻。水溶坐在床边道:“玉儿,这些天我太忙了,没有时间陪你,饭也常在外面吃。你过来,让我好好瞧瞧你。”黛玉转身,走到水溶面前,微笑道:“溶哥哥,我正有一事要问你呢。”水溶将黛玉拥住,宠爱地笑道:“傻玉儿,不会是想我了吧?”说着低头亲了一下黛玉。黛玉忙红了脸轻声道:“溶哥哥,紫鹃她们还在呢。”水溶笑道:“你这个笨玉儿,她们早出去了。”黛玉回头一看,见门已经关上,再没有外人,才不挣扎,伏在水溶怀里道:“溶哥哥,我真有事情问你。”水溶抚着黛玉,笑道:“你说,我听着呢。”
黛玉看着水溶,小心问道:“溶哥哥,你这几天有没有和冯紫英在一起?”水溶听了,将黛玉拦腰抱起,放到床上,低头狠命亲了几下道:“好个玉儿,这么胆大,当着夫君的面,问另外一个男人的事情!你说,该不该罚?”说罢,猛将黛玉压在身下。
黛玉急道:“溶哥哥!你听我说,不是我要问,是有人要我向你问冯紫英的事情。溶哥哥,我都喘不过气了!”水溶听了,这才放开黛玉,抚摸黛玉的脸笑道:“谁这么无聊?怎么问冯紫英的事?”黛玉道:“溶哥哥,你扶我起来,我仔细告诉你。”
水溶将黛玉扶起,让黛玉依在自己胸前,问道:“现在可以说了?”黛玉道:“今天南安太妃来了,要我向你打听,冯紫英为什么还没有娶亲,”说着把南安太妃的话说了一下。水溶笑道:“这个紫英,走桃花运了。”黛玉听了,忙问道:“溶哥哥,那你说冯紫英和穆郡主的事情成还是不成?”水溶道:“这个可难说!紫英老抱怨说,他母亲催他娶亲,弄得他耳朵都要聋了。偏他对母亲又孝顺。”水溶说到这里,低头用手刮了一下黛玉的鼻子,道:“玉儿,你知道吗,还没有遇到你时,我们两个常去外面吃饭喝酒,因为,我们两个一回家,都有一个催得要命的母亲!她们说的不过是谁家添了孙子,谁家娶了好媳妇,说二十多岁没有娶亲的就是我们,弄得我们一听‘孩子’,‘媳妇’,‘二十多岁’这些字眼,心都要跳出来了。”
黛玉听了,忍不住笑了,仰头看着水溶道:“没有想到你们两个大男人,也会有怕听的话。”水溶道:“还好我们常公事忙,家里一催,我们就说外面有事情,溜之大吉!不过,冯紫英对他母亲是极好的,冯夫人很喜欢紫英,弄得她母亲骂不舍得,打就更加不忍。紫英可是个好男儿,谁嫁他肯定开心。”
黛玉笑道:“溶哥哥,你这样夸冯紫英,那他比你如何?他不会比你还好吧?”说完伏在水溶怀里偷笑。水溶道:“那玉儿你认为呢?回南你也常见到他。”黛玉认真地说道:“在我心里,溶哥哥是最好。”说完温顺得倚靠在水溶怀里。水溶紧紧拥住黛玉道:“傻瓜,溶哥哥不对你好对谁好?我们可是每天同床共枕的夫妻!”
黛玉听了,用手轻轻抚摸水溶的脸道:“溶哥哥,你真好。”水溶一笑。黛玉又问道:“溶哥哥,那冯紫英为什么不娶亲?那个穆郡主好不好?溶哥哥说冯紫英这么好,他二十多岁了,论理早娶亲了。”水溶想了想道:“紫英常说,要娶就娶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子,才不枉一世!否则情愿不娶!”其实,水溶不敢说,冯紫英不愿意随便娶亲,与自己有关。那时因为陈王妃的事情,冯紫英见水溶变得常意志消沉,借酒消愁,没有一点原来的潇洒神采,叹息不已,所以不敢轻易定亲娶亲。
黛玉听了,心里对冯紫英也心生敬意,忙问道:“那冯紫英至今都还没有遇到一个自己心动的女子?”水溶道:“原是没有遇到过。但我们去南方时,我问过他,他好像不愿意说。前些天因为禁卫军选拔一事,我们一起喝酒,他私下和我说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玉儿,你猜冯紫英说了一件什么事情?”黛玉道:“他一定说是遇上了一个让他心动的人罢?”
水溶笑着捏了一下黛玉的鼻子,道:“玉儿真聪明!是,不过他说的的人,和月里的嫦娥一样,只可观看不可亲近!”黛玉忙问:“是谁?”水溶道:“紫英说他遇上了一个女子,长相和气质让他看一眼再难忘记,那是一个带发修行的出家人!玉儿,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要不我和紫英兄弟都没得做了。”
黛玉听了点头,又忍不住问道:“原来冯紫英喜欢尼姑?真是不可思议!溶哥哥,他在哪看到的?又是怎么样看到的?”
要知道水溶如何回答,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