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有心无心
琰与祁诩别过,走在京都的大街小巷,现在的京都即便是大白天,家家户户依然是门户紧闭,见到陌生人更是低头快走,一时根本就找不到方便打听的人。
转去司空府也吃了闭门羹,那门僮见他是个生人根本就不让他进门,他万不得以报上祁诩的名号,总算哄得那门僮去通报,但偏又杀出一个总管,说什么与祁将军并无深交,推托司空大人公务繁忙不便相见云云。
他心知司空府上情况或许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也不强求,只是也不甘就此放弃返回杏吟苑,偌大个京都对他来说都是个陌生地,四顾茫然。
忽然,深巷拐角银光一闪,射向琰的面门,来势之快竟是罕见。琰急切闪躲,但那银光竟如灵蛇追了他折闪数度,终被他抄在手中,但觉是一件有棱有圆的细利冰硬的武器,还未回昧过来,掌中震滑,那东西攸然被收了回去。
琰身形一展,己快速追蹑到疑点位置,游目四顾,竟然不见敌踪。
又一声破风声响,直逼后脑,琰反手将暗器抓在手中,这一回却是一支短箭,箭杆上刻有三个字
崤元桥
琰掌力握揉,将那箭杆化作灰烟。
国师府
仲正国师站在窗前,岁月经年,改变了许多。
他的头发银白如雪,不见一丝杂质,除了眼瞳蕴了些暗红,其实面色红润,精神镬铄。
窗外广庭花卉荣茂,睛天碧瓦极目天阔,很是让人心情舒爽。
离瞳伫立在楼台顶上,口角含着轻讽的笑意。
东瑀洲,这美丽的外壳就要崩裂。
镇东将军,东耀军团,该是东瑀洲最后的基石了。
他向仲正国师投去一瞥。
他们都在等待结果,君王的最后决定。
若能够将祁诩定罪,那下一步就会轻巧许多,祁东再稳得住,总不能全然不顾爱子的死活。
国师府惯来热闹,各色人等络绎不绝,王公达贵,显商巨贾,三教九流,贩夫走卒各有门路。
离瞳感受到了两道目光的注视,低头看,却是一青衫老者,古貌清瞿,两条霜眉垂长。
离瞳眉尾微扬,神情稍有凝滞,脚步挪移,眨眼便落在老者面前,“你怎么来了?”
青衫老者翻了翻白眼,“诸多势力涌入京都,这暗潮涌动,就不许小老儿来看看?”
“哼”离瞳抱臂在胸前,瞧着这青衫老者,目光颇是复杂难辨,“你当真只是看看?”
“天机未到,当然只能看一看!”青衫老者含着笑意,“东瑀洲倾覆在即,你兴奋吗?”
“忍耐了那么久,我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西泰洲又是什么让你留恋?”
离瞳默默不语,西泰洲,他记忆中最深的景色,是冬雪,洁白而冰冷。
他留恋的只是那冰冷中的一丝温暖,来自那个季节,来自那个国度。
他不是不知道东瑀洲更适合平民生存,只是属于他的那丝温暖不应该就这样被夺走。
他是曾经的弱者,乱世中注定的牺牲品,在无尽的冷漠中舐舔伤口,终于熬到可以割裂着伤口,却不用感觉到痛了。
这天下如何翻覆,没有人过问他的意见,那么他助力翻覆这个天下时,也不需要别人的意见。
“己经没有了。”他回答了,平静的眼眸一片深黑。
老者淡然地看着路上匆匆的行人,“他们和你一样,比你更脆弱,更容易绝望。”
“物伤其类?”离瞳冷冷地说,“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孤独会让你的路绝断无生。”青衫老者摇着头,名为绝望的路,只是起由于不愿回头。
“哼”孤独是一把冷粹的剑,至少在折断前会让人害怕。
“在帝魃那里你学会了什么?”
“辨识同类的气息”离瞳眼瞳微光闪掠,“你,不会懂。”
青衫老者没有辩驳,只是摇摇头,“你还是没有拉开与弱者的距离!”
“我也能决定他人的生死!”
“逆死而生,才是强者要追寻的路!”
城郊
崞山连横
帝魃俯视着东瑀洲的宫城,花红柳绿的世界。
金发碧眼的魔随在她身后。
“东瑀洲的王城,阳炁极盛,特别是王宫内墙,乃是纯阳地脉,不易侵入。”
“所以,你是要告诉我,还有波折欲起?”
“我的一个分身还没有回来。”魔者微笑着,“神族的图谋,依然晦涩难明。”
“你的图谋,也并不明朗。”帝魃眸子微眄,“你怕了?”
“对神族来说,这个震源可有可无,却是我族炼器的上选之地,不小心玩坏了,很是可惜。”
“哼。你是在教我对他们温柔些么?”
“虽然迟早都会死,但有些人晚些死可以节省我们不少气力。”
“你是指高柳?”帝魃冷冷地说,“自作聪明,不听话的人就是无用的棋子。”
金发魔者摇头叹道,“他们愚蠢与你吾无碍,用之而不纳之,任其自生自灭方是极趣。“
帝魃瞥了他一眼,“这么说魔者倒是当吾帝魃是自己人,方才碎碎念念地操心?“
金发魔者陪笑道,“山主对吾魔之怨念之误会甚深哪。“
帝魃轻哼道,“没有什么误会,你这样的魔再伪装,也只是冰冷的壳。不过,吾需要。“
“就没有一点欣赏?”
“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