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案台前堆积如山的奏折也没能挡住冷镜扶额皱眉的愁态。
难得的是,无论来的早的还是去迟了的,皆是一派春光满面,与里头的冷镜可谓是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断有大臣在外接头接耳,或是互相问候,或是交换意见。权当这里是自家的后花园,想如何都可随意为之。
他们逼着一个以退为进的人,舍弃自己最后的堡垒,然后沾沾自喜的炫耀着践踏帝王尊严时的痛快感。
墙头草最是信不得,往哪里吹也每个准儿,全凭风势做主,风往哪吹他就成了什么人,而这风所指的便是利益,起初冷镜威胁到他们的性命了,那性命即是最重要的利益,必然要舍弃忠诚,以此保命才是。
“李大人安好?来的这么早,只怕等了不少时辰吧”一匆忙而至的臣子,眯着眼笑着对李吉问候道。
“李大人果然真人不露相,都这个时候,却还有闲情逸致喝茶。不像我,刚得知消息就匆匆来了,却不料仍是算我迟了。对了,周艮有没有透露皇上在里头的消息?”
看这些大臣虽是笑的开心,但说话时要被打寒颤给打断的时候,也并非一回两回,大概心里虽然恼怒得很,但也没有人请他们特意到此处,也就只能忍着装作无事,免得被人说是没事找事,咎由自取。
诸如此类言之凿凿看起来有理有据,字里行间更是情真意切的奏折简直就是数不胜数。
谁知接下来事情不仅没有因为冷镜的冷处理而褪去热度,反而在朝廷里引发了许多朝臣的猜疑。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意思就是作为皇帝的冷镜不能太聪明却也不能太笨。就好像身边养的小马驹,性子太烈难以驾驭,性子太软那就成了可被万人骑的马中次品。
本以为接下来,他应该会在隔日的早朝给众臣一个交代,谁知,当他们一个个戴着乌纱帽脚踏官靴忐忑不安的走进金銮殿时,却被告知冷镜竟然称病临时撤了早朝。
明君庸君有时也不能全看君主一人的作为如何,且看底下的臣子就知这个朝代的大概房展走向了。
“大概又是不会出来了吧?”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冻得发抖的大臣们中间已有不少人受不了这寒冬腊月的鬼天气,开始说起丧气的话来。
李吉说的振振有词,后头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小,接近于无。
却始终没有人真的离开,反而更像是雕塑的泥人似的为了保证少受些寒,而极力维持一动不动的姿势。
他倒是没什么,但他身后的薛太傅和薛皇后可就太有什么了,朝廷里谁不知道那李吉就是薛太傅辞官在家后放置在朝廷里的眼线。
刘太后看出薛天意狼子野心,绝对不会甘于做个表面受宠的皇后这么简单,再加上,如今她已经基本不能生育,一无所有唯有权利傍身的女子,自然可怕的紧。
反而是薛太傅早年在冷隆在位时,就因为身居要职深受先帝器重的缘故,早早为他日后的辞官一事埋下了后路。
只可惜天意如此,当年为了能够当上皇后,薛天意执意要将腹中的孩子杀死,致使她如今都没能再怀上龙嗣。
这也是为何薛太傅在背后权利极大,但至今仍然没有什么大动作的缘故。
奈何薛天意贵为一国之母,却无所出,能生孩子的基本都被薛天意折磨的差不多了,冷镜偏偏又是个念旧的人,宫中虽然美人众多,但进来的多,册封的却不见几个。
毕竟冷寂的名声不容小觑,当初冷寂手里的大军亦是薛家迟迟没有更明确计划的原因,但若是这天下真交给了冷寂这样的人来做,那恐怕也就没有薛太傅或是李吉这样的臣子什么事了。
“陛下……陛下说他龙体仍有不适之感,见不得外头的风寒,所以这几日内也都不会上朝。诸位大人,还是请回吧,奴才多嘴说一句,诸位这是何必呢?这么冷的天,怪折腾人的,要不改明儿等陛下身体好些再来?”
李吉一说完,便得到许多大臣的纷纷响应。
“对,等陛下给我们个说法,否则别想轻易几句话就打发了人!”
“怎么样?肯走了么?”冷镜急切的问了一句,他面上疲惫的神情难掩眼内满满的忧愁,如此年轻的帝王,竟然憔悴到这样的地步,既不是因为操劳国事,更不是因为沉迷酒色,而是被自己的大臣们硬生生逼成了这样,如此场景真是史上少有。
周艮被气的一口气说了许多话,他从早上开始一直来往奔波在里里外外之间,却没捞到半点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