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后忽然醒了过来,这消息没过多久就已经路人皆知了。
可气的是难得一见的也就等同于短暂之意,犹如昙花一现,乍开的刹那固然惊艳,但仍无法在浩瀚似海的时间留下一抹身影。
该感到高兴时因为惦记着尚未解除的隐患而郁郁寡欢,该痛哭流涕不必顾及形象时,却还需克制着,用虚无渺茫的未来当做宽慰自己的理由,所以反倒会越见难事越沉稳淡然。
想来,欢笑时要居安思危,危难时要坦然面对,如此极端的压抑情绪,虽然可以满足朝臣和百姓对于明君的遐想,但实际上却是人一步步走向崩溃的真实写照。
昔年的记忆连伤口都没有给他留下过,所谓的不满和妒忌也永远只存在于别人的臆想中。
冷镜还在上书房温习功课,冷寂就已经手执剑柄,在先皇亲自督促下,成了文武双全之辈。
正如小时候玩的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一样,对方要抓的永远是被保护在最里层的人,而最没用的就是如冷镜这样只能居于人后,别扭的奔跑的小丑。
就算是因为冷镜通敌卖国,事先给对方透露了消息,实在胜之不武,但冷隆确是输了,他的王图霸业,他的一世英明就这样埋葬在了沙土里。
但冷镜不在乎这些,他怕的是刘太后醒来时絮叨的那些话……
“陛下,是时候给大臣们一个交代了……”大殿里已有数十位朝中重臣,再接到了太后苏醒的消息后就相约入宫,希望冷镜能给出一个交代。
太后醒来不过半日,这些人就着急着来见冷镜,可想而知他们对于此事的重视已经远远超出了冷镜的设想之外。
毕竟是皇帝的生母,大病初愈时的排场自然要够大才对得起太后两个字的份量和皇上身为孝子的名声。
说她是如期而至,并非是因为冷镜有多希望她来,只是不用想便知道今日这样的场合,她肯定不会错过。
“臣妾给陛下请安…”
“回陛下的话,臣妾心知陛下时刻挂念着太后的玉体安康,但国事却是半会儿都耽搁不起的,所以臣妾斗胆厚着脸皮替陛下过来照顾太后。想着原本那些琐事就都是宫女们在做,而臣妾待了这么久不成想竟成了蹭茶喝的主儿。”
“倒是辛苦你,忙着打理后宫诸事不说还要赶着过来代替朕给太后侍疾。”
寒暄一会儿,薛天意的意图就已经尽收冷镜眼底了。
大概是她仍记得上次冷镜当着一众宫娥面前让她面子扫地的事,所以刚好趁着现在这么过过嘴隐,以解心头之恨。
迟疑了一会儿,冷镜只能继续往前走去,虽然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奈何身后跟着大批臣子,一时间他的步伐便全不由自己。
“儿子给母后请安,外头还不算冷,也许是知道您爱看雪花的缘故,天公都等着您快些好,好让儿臣带母后一起外出赏雪呢。”冷镜语气平和的宽慰刘太后,紧接着跟上来的大臣让这温馨的时刻骤然有几分尴尬。
刘太后直接脱口而出,言语中带有几分不耐烦,生了一场大病,差点醒不过来,好不容易能和自己的儿子说上几句话,却还要被这些个根本不关心她死活的大臣给打扰了……
“皇后已经统统告诉我了,”刘太后说着,便由宫女搀扶起身,又喝进了一勺药。
“没了?”
太后冷冷撇了他一眼,吓的那个大臣立刻跪倒在地。
“太后娘娘赎罪,臣一时失言冒犯了太后,实乃无心之过,请太后赎罪!”
“皇帝,哀家说的很清楚先焚的香而后不适,难道连你也要说哀家说的不够详细么?!”
“你何时善解人意到了能够妄断太后心思的地步了?!”
薛天意竟然敢跟他明着作对,这与以前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不论遭遇什么羞辱都可以忍气吞声的薛天意,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不是臣妾妄断,而是太后……就是这么说的呀,若是臣妾说的不对,还望太后赎罪!”
“依朕看来,太后已经说的很清楚,此事确实不应怪罪陆七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