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之又对一名战士说道:“绕到前门,再叫两个人过来。邢大龙,守住医院通往这里的通道口,不准任何人过来。”
刘泽之担心于志三藏身太平间,一旦动手抓捕,会误伤他人。
酒气扑面而来,刘泽之皱眉道:“值班室有登记本吗?”浦江县和观念开放的大上海不同,看守太平间,在很多人眼中,是很不吉利的“贱役”,但凡有一线生机,即使待遇丰厚,愿意干这行的也都是些歪瓜烂枣之辈。
“等一等,你们三个一起下去,主意相互之间的警戒。”
刘泽之走出后门观察:认定于志三要么躲在太平间里,要么就是逃到河边,坐船跑了。从他费尽心机准备乔装用的衣服看,逃离的可能性大一些。可坐船,为什么要准备换洗的衣服哪?这条位于医院后门一百余米远的小河,平日经常有船只通航,今天怎么没有看见一条船?
刘泽之一边审阅一边命令道:“找医院里的人问一问:后门这条河今天怎么没有船只?”
刘泽之点了点头,又道:“从登记本上看,目前太平间里有四具尸体——”邢大龙带着两名战士赶过来,刘泽之命令道:“大龙,搜他的身,把钥匙翻出来,詹栋,你守在这里,其他人跟我下去。”詹营长殉国,他不愿意詹栋再涉险。
位于地下十多米的地下室阴冷潮湿,最外面是七八平米大小的值班室,里面凌乱不堪。邢大龙打开铁质的大门,一股夹杂着尸臭味道的霉味扑面而来。这里的太平间没有冰柜,全靠冰块冷藏尸体。四名战士几乎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且说带队搜索的范大可一无所获,又实在放心不下周成斌,带着两个人赶回回春康医院,听说刘泽之在太平间,追了过来,在外面向詹栋详细的打听了情况,还是一筹莫展。见一身酒气的守门人倒在墙角呼呼大睡,气不打一处来,找了个脸盆,接满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刘泽之恰好走了出来,训道:“范大可!你在干什么?你是土匪啊?”
“好了,不用逼问他了,我知道于志三跑到哪里去了。”
刘泽之用手一指河对岸,说道:“看到了吗?那里地方不大,人口却很密集,而且流动性很大。”
刘泽之命令道:“我一会再向你解释。大可,尽可能的调动人手,而后一起行动,包围棚户区!”
“是的,守备营一连一百五十人全体参与行动,人手足够了,写有于志三的外貌特征的便笺分发到各个小组了,几个检查站也都分头安排了和于志三熟悉的人,不会有疏漏的,只要于志三在棚户区,他插翅难逃!”
范大可答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等人都走了,一间一间的搜!我就不信他能上天入地!”
见范大可欲言又止,刘泽之笑笑,说道:“想问问我是如何确定于志三一定在棚户区吧?很简单:于志三为什么要千方百计找一身衣服?还要用油布包好?他是要泅渡!”
“于志三是第二期浦江短训班的,成绩优秀,下了部队后,很快被提升为小队长,此人的素质很不错,我想那个时候他一定有意无意的熟悉周围的地形。如果我没有猜错:他的水性也不错。”
“是的,以他的水平,不需要参加短训班。唉,短训班的人员甄别并不严格,很多奉命派往其他外勤站点的人员中,也许还会有于志三这样的人。”
刘泽之想起万恒说过的话:军统最不争气的教官,唯一值得骄傲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刘泽之这样一个学生。不由得黯然神伤,叹道:“我这个学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万恒到了上海,连一面都没有见!记得当年,万教官的岁数和我们差的不多,我们惧怕其他的教官,和他却很亲密,每每他发了薪水,就起哄去打牙祭……”
“是。”詹栋答应着去了。
一名战士跑进来报告:“刘副局长,属下等分头在棚户区沿河搜索,果然发现了埋在土里的一套衣服,经见到过于志三的人辨别:就是于志三回浦江县时穿的那套衣裤。”
“是。”
刘泽之摆手道:“唉,我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神勇,那里还会有今天的窘境?但愿周局长能逃过一劫,否则我就算是死一百次……罢了,大可,时间差不多了,我估计于志三逼不得已,会想尽一切办法脱身,他很快会有行动,走吧,你我分头去巡视。”
“防弹衣,走吧。”
范大可低声劝道:“这防弹衣管用吗?我只听说过,没见过。于志三能刺杀周局长,万一他爆头……怎么办?于志三肯定跑不了,何必冒险?”
范大可了解刘泽之:外表温和,实则固执。只得答应照办。暗自心道:一定要保证刘泽之的安全,那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