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峰匆匆披衣而来,刘泽之说道:“董康发来的电报,你看到的车队昨天晚上七点抵达义乌郊外,进了一座有宪兵驻守的院子。周围人口虽不密集,却也算不上人烟稀少。你派去跟踪的两个人在远处观察了两个来小时,进去的人没有出来。于是留下一个人,另外一个人找到董康作了汇报。再具体的情况,电报中没有提及。”
刘泽之问道:“老彭,局本部的回电到了吗?”
“你觉得细菌弹的扩散后受影响的面积有多大?炸毁焚烧后还有效吗?”
“来不及了,如果日本人确实要对浦江县发动丧尽天良的细菌战,我推测时间就在今后的几天之内。”
“给局本部发报汇报,就说没必要千里迢迢派人来了,请这方面的专家把细菌战的常识通过电报,介绍给我们。老彭,你等一会,我去拟电文。”
“应该没有吧?别忘了福田英夫死后,日本人这方面的研究大受影响,可见人才难得。即使有,大上海好几百万人口,人海茫茫,短期内到哪里去找?问问刘副局长,他在上海认识的人比我多得多。”
“发牢骚有什么用?”
崔峰一愣,不知刘泽之此言何意。
一语点醒了崔峰:“当然有!我们是外行,76号、上海市防疫站也是外行啊。对啊,我们不敢轻易炸毁,他们就敢轻易投掷了?刘副局长,您说有没有可能上海市防疫站、76号的那个行动组,留在义乌郊区,就是为了培训如何进行细菌战?”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消灭这些人?投掷使用,应该不难,日本人很快会再培训一批,而我方的伤亡却会很大,毕竟是在日战区发动突袭。”
“应该可以吧?我们可以请教局本部的专家。您的意思是胁迫,或者收买在义乌的技术人员?可我们怎么样才能搞清楚究竟谁才是掌握关键技术的人?又通过什么方式和这个人发生接触?”
“是沈阳站得到的情报,您猜测沈阳站在关东军研究所内部有卧底?”
韩佑禧的事除了周成斌、刘泽之,只有彭寍韡知情,崔峰心道:这怎么可能?刘副局长真会开玩笑,他笑笑没有回答。
四月四日下午一点,局本部的回电到了,刘泽之译出电文,对侍立一旁的崔峰、彭寍韡叹道:“局本部说已经致电,向美国、英国的专家请教,并把沈阳站的电台频率给了我们,让我们直接联系。戴老板责问:怀疑是运往湘西前线的军火通过淞沪,为何不设法破坏炸毁?还命令务必摧毁怀疑是细菌弹的武器,否则一定严惩。还有,局本部令葛佳鹏于本月二十五日启程返回重庆。”
刘泽之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清单,说道:“崔峰,这是我需要的资料,等葛佳鹏回来你转交给他,命他在启程前伪造,留在上海分局备用。”
崔峰走后,刘泽之又道:“老彭,葛佳鹏带的那两个徒弟怎么样?”
“唉,人才难得。老彭,我拟份电文,你拍发给沈阳站的邓站长,请他全力协助。冯根生去了哪里?”
一个小时后,冯根生来了,刘泽之说道:“局本部命沈阳站协助,我估计最快也要到明天下半天才能有消息。日本人随时有可能发动细菌战,我们不能坐等。”
“干得不错,我想带着崔峰,再带两个人,去一趟义乌。”
刘泽之摇头道:“不,我认识张宝成,还是我去。你准备一条船,我随身携带一部便携式电台,半个小时后出发。沈阳站有了消息,你随时和我联系。”
“也好,那我就等他回来,葛佳鹏手头的工作等回来再说吧,实在不行,就晚走两天。”
“你问我,我问谁去?不是说了吗?我对这方面一无所知。”
葛佳鹏嘲讽道:“什么早知道?你学这些下作的技术干什么?我倒是希望连我都失业,那个时候,中国,就真的和平了。”
“是。”
另外一人也汇报道:“一路上车队走得很慢,很多地方的新近重新整修过。崔组长,院落里似乎不开火,晚饭是送进去的,我跟踪,发现送饭的叫什么客隆饭庄,就在不到一公里之外。这是饭庄外部的地形示意图。”
“我去的时候,饭庄已经关门了,我本想明天设法搞清楚饭庄内部的情况,”
崔峰开着车回到渔船停泊的地方,向刘泽之做了汇报,刘泽之命令道:“走,我们三个人也去看看。”
刘泽之手持望远镜一边观察一边说道:“确实只有三排平房,只有第一排前三间还亮着灯,应该是办公室,其余的宿舍都熄灯了。我推测上海市防疫站最少来了三十余人,尤汉波的行动组在二十人左右,再加上执勤的宪兵,一班六人,三班就是十八人,这么说倪新并没有派别的人来参加培训。”
葛佳鹏奇道:“尤汉波在76号的地位不高吧?如此重要的行动,倪新不亲自指挥,还则罢了,可居然没有派出一个部门负责人,这是怎么回事?”
葛佳鹏脱口反驳:“我不认为倪新这个铁杆汉奸还能保有良知,哪怕是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