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真心(1 / 1)

灯光下,石定尘竟勾了勾唇,微微一笑,傅琢玉注意到了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在昏黄优雅的烛光下竟难得地闪耀着不同寻常的光芒,眼波流转,仿佛泛潮。

他大概是猜透了她心底的想法,只觉得好笑。

傅琢玉却被他反常的笑容吓得一惊,心跳加速,眼皮都开始跳了起来。

何为笑里藏刀?只怕平时连听到笑话都不笑的人对着你笑,却在你背上抵上一把锋利的刀。

他没有说话,也许是根本不屑回答她的问题,好像会拉低了他的身份似的。

旁边服务员端着一个篮子送了瓶红酒过来,傅琢玉看着瓶身一怔,纵然她好像什么都看不懂,但好歹她也是在国外混过的人,知道这瓶红酒的名字叫拉菲……

服务员放下来时,傅琢玉仔细盯着上面的字看了看,终于瞄到让她感到相熟的阿拉伯数字——1997。

她对红酒知之甚少,但也晓得拉菲贵的离谱,特别是82年的拉菲。据说是有钱人都买不到的东西。

她现在只能庆幸的是,幸好不是82年的。

她不懂石定尘为何非要带她来这个地方,又为何要和她吃这么贵的一顿饭。

但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美丽而曼妙的维多利亚港的夜景此刻一览无遗,鳞次栉比的高楼此起彼伏,星星点点的灯光,如天边的星光闪耀,还有它们后面绵延不绝的大山,天际一线,好像与黑夜融为了一体。此番美景的确非常赏心悦目,这是一种美轮美奂的享受,好像全世界都臣服在自己的脚下。

“好美。”她便感慨着,边收回了视线,回头发现石定尘正拿着高脚杯替她倒红酒,眼见已然半杯的量,她连忙阻止他,“可以了!”

石定尘看了她一眼,将酒瓶竖了起来,放下了她的高脚杯,又推到她面前。

他抿了一口红酒,淡淡地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啊?”

“我让你带傅诗诗一起过来的。”

“哦。”傅琢玉说,“诗诗不想来。”

石定尘的眉头紧了紧,“为什么?”

傅琢玉状似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半开玩笑地说:“你怎么突然又对我女儿感兴趣了?老少通吃?”

石定尘冷哼了一声,却没有不屑和嘲讽的意思,“她不是之前还喊我爸爸,现在怎么就不想来了?

傅琢玉说:“你对一个小孩子态度那么差,她怎么会喜欢你?”

石定尘的表情顿时闷了下来,不再说话。

之后他们没再说些什么,甜点过后傅琢玉擦了擦嘴,只觉得自己像是什么都没吃,甚至有种前胸贴后背的感觉。所有贵的餐厅都一样,他们想给人呈现的并不是他们精艺的厨艺,而是精致的盘子,食物无非是在点缀好看的餐具而已。

她双手撑着桌子,叫了一声石定尘。

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喊过他,只觉得有些怪异。

石定尘“嗯”了一声。

“我明天就走了。下午两点半的飞机。”傅琢玉故意这样说。

石定尘挑眉瞥了她一眼:“嗯。”

“嗯?”傅琢玉蹙了蹙眉,“你不想说点什么吗?石先生?”

“你要我说些什么?”他说,“祝你一路顺风么?呵~我还挺希望你能一路顺风的,顺风你就回不去了。”

傅琢玉一怔,“石先生,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她顿了顿,说出了自己想说的,“其实说实话,石先生,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咳……上|床用不着这么纠结吧,再说,这种事到底还是女的吃亏,我们就这样好聚好散,不是很好?”

石定尘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道:“你就这么想推卸责任?”

他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好像她真的大错特错了一般,傅琢玉越想越觉得自己和石定尘的身份好似对调了,他是女的,她才是男人。只有女的才会指着男人说:“你这不负责任的臭男人!”但石定尘却嫌她不负责任……

傅琢玉只能硬着头皮说:“石先生,你这么说我就太委屈了,我不是想推卸责任,是我给了你时间,但你放弃了实施的权利。”

他问:“我要的你真的给的了吗?”

傅琢玉故意跟他打太极:“我能给的你不一定要。”

石定尘双手交叉,手肘撑着桌面打量着她,突然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什么?”

“这边的环境。”

“我能说实话么?”

石定尘点头。

“这里的风景简直好的让我恨不得不走,但我想我会饿死在这里。”

听她说完,石定尘居然轻笑出声。

傅琢玉又是心一颤。今天的石定尘真的不太对劲……

但他很快就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对她说:“本来想好好跟你吃顿饭的,你偏要讨论这个问题,你倒是比我还急,啊?”

如果傅琢玉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石定尘普通话开始越说越好,好像是上天突然赋予了他这个技能似的。

但很可惜,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点上。

傅琢玉抿了抿唇,看着他。

石定尘又说:“既然如此,我是当然要履行我的权利的。我就提一个要求。”

傅琢玉看着他愈发认真的神情,心跳顿时停了一拍:“如果我做不到呢?”她下意识地为自己找退路。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在为自己找退路。她知道他的要求她或许根本就做不到。他什么都有,有钱有势有能力,而她除了自己以外一无所有,她能给他什么呢?

所以她才会明知自己还要在香港再呆一段日子,却还是选择告诉他她明天就走,因为她想让他放弃,她更想让自己放弃,只要见不到他,只要远离他,她的心就不会再摇摆不定。

不管他是不是石晋阳,她就不想再让自己纠结了。

医者不自医。

她可以医治别人的心理问题,却治不好自己的心病。

她只能告诉自己:如果是她的,别人夺不走,如果不是她的,她怎么求都求不到。

石定尘说:“就如你所说,绝对不触及你的道德底线,这个要求很简单。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必须给我最诚实的回答。”

傅琢玉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尽量吧,请说。”

“你现在爱的是石晋阳还是……我?”

傅琢玉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无非还是回到了他曾经问过她的那个老问题上。

为什么她嘴上说爱着的是石晋阳,但是偏偏情动之时叫着的却是他的名字?

她本来是那么擅长为自己找借口的人,可是面对这个问题她也束手无策。

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世界上最令人头疼的事情,不是自欺欺人,也不是骗的了别人骗不过自己,而是她可以骗过自己,却骗不了别人。

傅琢玉沉吟了很久,最后抬眸,对上了他深邃的眼睛。

七年前的石晋阳,三十岁,其实还算年轻,还有着未退却的热血和只对她的温情;七年后的石定尘,三十七岁,脸上布满了沉寂和沧桑,他对着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表情,比起石晋阳,他更成熟更稳重更有魄力,却也更冷酷无情。石晋阳的喜欢,是对她很好很好,是真心以待,而他的喜欢,更像是占有,这只是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

他们两个人,她到底爱的是谁呢?

当她意识到脑海中盘旋的是什么念头的时候,恍若五雷轰顶,一下子在她脑中炸开。

她居然在拿石晋阳同他比较……她在搞什么?!

她狠狠地咬住下唇,控制住自己的思绪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她直视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双手紧紧地攥成了一个拳头,浅浅的指甲都几乎要嵌进她的手心里,她为自己没来由的想法而感到恼怒。

她突然睁大了双眼,瞳孔变深,好像刻意压制住了什么,她一字一顿地说:“这个问题还用问吗,我的答案永远是这样——石、晋、阳,不会变。”

这一个个字眼儿像是从她牙齿缝里面蹦出来的,听着更像是在说服自己,让自己的想法坚定下来。

石定尘倏地挑了挑眉,肃穆的表情忽然松了下来,显得有些慵懒,有些云淡风轻,朦胧的壁灯照着他的脸,嘴角似乎有着神色不明的笑意,却又不像在笑,是在深深地探究着她。他的双眸好像能望进她心里面去似的,叫她甚是害怕。

噢,对了,不管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不管是石晋阳,还是石定尘,她面对着他们,好像都有一个相同点。

他们似笑非笑的时候,都是她最害怕的时候。

傅琢玉胆战心惊地问道:“石先生,时间不早了,诗诗还在家里等我,我回去还要收拾行李。”

“好啊。”他镇定自若地说,“我的要求就是,留在香港。”

傅琢玉一怔,下意识地拒绝:“石先生,不可能,我在h市还有工作。”

“你以前在纽约工作,后来去了h市,现在也可以来香港。反正h市和香港都是一样的,亲人都不在你的身边。”

“……h市的那家事务所有我的股份。”

“那很简单,我投资你的事务所,你们在香港设立个分部,你做负责人。”

“你……”傅琢玉简直要对他的霸道无语了。

石定尘说:“你听出来了么,只要我想要你留下来,办法有很多,但我不想强来,我希望你能心甘情愿地待在香港,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有的是手段,必要的时候,处理问题最好的方法就是威胁。”

“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不会。如果没有这点观念,你认为我如何能够带着你坐在现在这个位置,喝着97年的拉菲,吃着从世界各地空运过来的食物。”

“石先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喜欢喝97年的拉菲,吃从世界各地空运过来的事物的。说不定我喜欢吃的只是最简单的清汤挂面。”是的,她最喜欢吃的是清汤挂面,而且是石晋阳亲手给她做的。

“所以接下来我会带你去吃可以吃饱的大排档。”石定尘说。

傅琢玉恍然大悟,她终于能明白石定尘为什么要带她来这个地方,坐在五十六楼的高处,俯瞰半个香港。他是在告诉她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有本事带她上天,也就有本事让她入地。只有站在他站的地方,她才能体会到他身处的地方有多高,那是她不可战胜的高度,只有他愿意,她才能同他并肩。

而他的那句“所以接下来我会带你去吃可以吃饱的大排档”不过是让她做一个选择。如果她的选择令他满意,那他可以无所顾忌的屈居身份迎合她的口味。如果她的选择不令他满意,那么他就会将她悬在高空——也许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傅琢玉妥协了,因为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样的事儿来,她问:“时间呢?你总要给我个时间节点吧?我不可能一直待在香港吧,我总要回纽约,回我妈身边的。”

“计划可赶不上变化。”石定尘轻描淡写地说,“你偏要定个时间的话,也行,等你爱上我的那天,你就走吧。噢,得在前面加两个字,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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