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速度飞快,阴冷的气流如针一般的不断扎入双眼,刺激泪腺,眼泪直流。唐柏闭上眼睛,又觉耳边狂风呼啸,尖锐棘耳,让其头脑昏沉;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脚下一实,睁开眼来,发现已在一座高峰之上,正是大衍宗九峰之一----离火峰。
离火峰位于大衍宗南面,四相之中,南为丙丁火,为神兽朱雀守护,八卦中离位为火,故此峰以离火为名。
离火峰下,因有地火,故离火峰旁,还有药香殿,化金峰,神火峰,大衍阵峰,一殿三峰围绕,一眼望去,只觉气势磅礴,巍峨壮丽。
此时唐柏已经冷静了下来,事情既然发生了,自己又没有能力去改变时,那就要学会接受,他一直认为这是一种生存的智慧。
他不是不敢反抗,只是不会为无所谓的事情反抗。
赫连英雄看了唐柏一眼,见他脸色虽然有些铁青,但眼中平静无波,不由点了点头道:“你随我来!”
穿过一排火树林,三转二转进了一个小山谷,山谷中有着一排排药田,十几个少年正在打理药田的药材,安静和谐,如同一幅画卷。
唐柏踵随赫连英雄身后,没走多远,就见到一栋精简的小院,没有高大的门楼,也无精美的装饰,一眼望去,就是一栋普普通通的院落。
门前有两个十一二岁童子,穿着青色长衫,梳着道髻,长得粉雕玉琢;两童子见到赫连英雄的时候,忙躬身行礼,恭敬的叫了声‘祖师!’。
赫连英雄点了点头,进了院门,直朝厅堂而去。
唐柏忍不住朝四周打量,却见小院极其简单,空气却异常纯浄,吸入肺腑之中,只觉全身舒畅,宛如三伏天喝了一碗冰茶,全身都忍不住打了个抖擞,八万四千毛孔都在呼吸一般,浑身一轻,生出飘飘欲仙之感。这么纯净的气,如果在此地修练,他的修为会飞速的提升。
穿过厅堂后,进入后院的一间书房之中;书房也很简陋,东面摆着一排书架,书架上摆着书籍、竹册、卷轴,还有一团团卷在一起的兽皮;书架前面有一张靠背木椅,一张长形木桌,桌上摆有笔架、砚台、笔洗、镇石,靠墙一方还卷有宣纸,看上去就如一个普通人家的书房。
赫连英雄在书桌前坐下,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泛黄的书籍翻看起来。
唐柏恭敬的站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无形的压力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他的额头已有汗迹,后背已湿了大片。
这种感觉很不好,他不断的用深呼吸来减轻来自心灵的压力,不知不觉中,竟然进入了一种混混沌沌,渺渺茫茫,恍恍惚惚,杳杳冥冥,无物无我的空灵境界中。
致虚极,守笃静,他忘记了一切;情绪安宁,身体轻松自然,他体内精气神,形成了一圆,形成一种合乎规道的轨迹在体内流动,十分自然和柔和,与书房融为了一体。
赫连英雄一愣,抬头看了唐柏一眼,没有打扰,继续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唐柏轻吐了口气,从入定中清醒,只觉精元充盈,精神饱满,如沐春风,心橙目洁,修为又有精进,面对赫连英雄无形的压力,心态也变得十分的平和。
他不知自己入定了多久,他感觉自己只不过是开了个小差。
赫连英雄却还在安静的看书,唐柏依旧恭敬的站一旁,大约又过了一柱香时间,赫连英雄才缓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入宗门多久了?”
唐柏恭敬道:“回长老,弟子姓唐名柏,入宗门已快一年了。”
赫连英雄将书籍又翻看了几页,然后将书籍放在木桌之上,看着唐柏淡淡道:“一年时间能有如此修为,天资不错。”
唐柏道:“是宗门功法高深玄奥,弟子才有机会踏入修行之路,虽有寸进,但修为尚浅,当不得长老夸赞,还需长老多加指点。”
赫连英雄皱眉道:“你需记住,修行与做人都需踏踏实实,别一嘴的油腔滑调,阿谀奉承。”说了唐柏两句,这才恢复平静,续道:“我观你气血旺盛,筋骨强韧,恐怕不仅是血池沾了因果,还练了魔功吧!”
唐柏闻言,心中一凛,沉吟了少许时间,才缓缓的道:“长老明查,弟子不敢谎言,确是情非得以。。。”他将如何练习巫体大法的因由序述了一遍,偶尔夹一两句谎言,听上去倒也合情合理,辩不出真假,说完之后,静立一旁。
赫连英雄听完唐柏的序述,微眯着眼,一时沉默不语,右手的食指无意识的轻敲着桌面,一下一下,似无意,又似有意。
房中突然又变得十分的压抑,指尖与桌面接触的的声音不断的传入唐柏的耳中,如敲打在他的心房,心跳没来由的变慢了许多,就连呼吸也变得极不顺畅,似要窒息了一般。
唐柏不由大惊,不断的调整呼吸的频率,但越是如此,越是难受,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压制着他;就在唐柏快的坚持不住的时候,赫连英雄突然停下了敲打,然后盯着唐柏道:“如此说来,当时确是无奈之举,甚好尚未入魔,也未曾为恶。但晓是如此,也需往功德殿诵经,冲和阴怨,纯净恶念,去了因果。”
唐柏刚平复呼吸,但还是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像一座大山一般压在自己身上,又听赫连英雄如此说话,心在着急,正想辩解,却又听赫连英雄缓慢的说道:“然有一事,需你去办,你若办妥,来日我将你血体内的血煞之气炼化,如何?”
唐柏闻言,不由松了口气;虽不知对方有何事需自己帮忙,想来也不是易与之事,本能想要反驳,但看到赫连英雄那平静的双眼,突然闪过一缕凌历的杀意,他不敢任性,心中虽然无奈,但还是恭敬的道:“全凭长老吩咐。”
赫连英雄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一指点出,那手臂仿若无限拉长,食指正中唐柏眉心,指尖产生一种无与伦比的吸力。
唐柏头痛欲裂,灵魂仿佛被一只大手撒扯,几息之间,痛庝已消,赫连英雄的指尖多出一缕透明的光团;随后他手中多出一枚玉符,将其指尖的光石吸入了玉符之中。
赫连英雄把玩着玉符,微笑道:“此乃魂牌,其中吸收了你一缕命魂,你需谨记:此符虽要不了你的性命,却能追踪你的形踪,天涯海角,都无所遁形,云子虽然不是死于你手,却因你而起,此乃因,我需炼制’凝魂丹’,需借你之手,寻找’疑魂丹’的药引,此乃果,此事与你说个明白,你先行下去休息,过些时日,自有人前来找你,你听其按排即可。”,说完又叫了声‘明月!’。
很快,一个十一二岁的童子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祖师有何安排?”
赫连英雄道:“你且去帮他安排住处!”说完又拿起木桌上的书籍翻看起来,神情悠然自得,既无威严,也无庄重,仿佛世事了然于心,平静安定。
两人行礼离开,唐柏跟随明月之后,出了小院,出了小山谷,却见四周怪石峥嵘,有彩石铺路,三尺一折,二丈一转;走了片时,眼前出现了一片楼宇,依山而建,古木秀石比比皆是,一路行走,有一方池水,足有数亩,云雾升腾,水中隐现荷花,相互竟放,绿叶之上,红,黄,蓝,紫,颜色不一,姿态各异。雕廊浮于水面之上,曲折宛转,穿插而过,直至一栋小楼前,两人停步,明月说道:“师兄,你于此处安歇,若无其他,明月告辞。”
唐柏道了声谢,见明月已走,方才推门而进,厅中极简,四室分于四角,唐柏一一查看,有三间卧房,一间书房。
唐柏择一卧房,也不多想,倒头就睡,将精神养足,方能理清思绪。
二日,又无人来,便查探身体各处,皆无异常,想来魂念被抽,并不影响身体,思之无解,便不做多想,开始打坐修行,如此过了三四天,他正想出去找些吃食,不想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门前站着一个矮小的半百老人,头发花白,尖嘴猴腮,皮肤松驰,额头皱纹有如刀刻,双眼无神,看了看唐柏,道:“你是唐柏?”
唐柏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老人道:“你随我走。”
唐柏犹豫了一会,随即将房门一关,跟在老人身后,边走边问道:“前辈,不知如何称呼?”
老人头也不回,道:“叫我玄老吧!”说完便不再言语。
唐柏本想问清楚去哪里?要干什么事情?但看着玄老紧闭的双唇,也不再开口。
两人不再说话,三转二转来到一片广场之上,半空中飞下一只巨大的灰雕,落在玄老身边,显得十分亲热。
玄老回转头来,有些冷淡的道:“小子,上来吧!“而后一跃上了雕背之上,盘膝打坐。
唐柏闻言,一跃而上,盘坐于老者身旁,也不言语,凝神静气,呼吸吐呐起来。
紧接着一声雕鸣,巨雕振翅而起,眨眼已入云宵,便化成一个黑点,消失于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