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只是来探望你而已,你我也算是旧相识了,今夜我想起很多过去的事,如果那时候我没有把你逼上绝路,也许今天很多事也会不一样的。”
太史阶眼中闪着晶亮的光接着:“可是你这么倔强,眼神一刻也不曾在我这停留过,你眼里只有他,好像他比我多强似的。只要你活着,我就永远都觉得不痛快,一看到顾长溪,我就恨不得他去死。灵怡就不同了,她全心全意依赖我……”
“可是你不配,”沐秋水打断他,满是鄙夷地:“我见过她,她是个很好的女,你配不上她。”
他欲言又止,默了片刻:“她是很好,可惜了,我要对不住她了……”
沐秋水嫌恶道:“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没有兴趣知道。”
太史阶望着她,形容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好吧,那我走了,转告顾长溪,让他来找我。”
“找你做什么?”
“你会知道的。”太史阶收回手站起来,对着她笑,那笑容温和的就像他们初次相遇时他展现的一样。
有一瞬间的错觉,让人以为一切都还是十年前的模样,他还是那个温恭谦和彬彬有礼的男,还是爱她、惜她的模样。但是他从来都不是,背地里他从来都是一只豺狼。
他走了,沐秋水怔怔地半倚着发愣。太史阶,他到底想干什么?她觉得脖上湿漉漉的,摸到一点血迹,但是并没有受伤,那便是刀上本来就带着血。
一声惊叫刺破黑夜,刺得人头皮发麻。
沐秋水只觉心底有东西炸开,一股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噌噌地涌现。她跃下床,拖着虚弱的身体往乳母的屋跌跌撞撞跑去,心里不断祈求那件事不要发生。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不管沦落到什么境地,太史阶都不会放过她和顾长溪。
乳母倒在地上,心口一个窟窿往外冒着血水,旁边已经围了几个闻讯赶来的仆役。沐秋水扑到摇篮边往里看——空的。
“孩呢?”她问那群仆役,个个摇头噤若寒蝉。
她意识到,她几乎日日都做的那个噩梦成真了。
帝释天临死的时候终于了出来,当年屠灭沐家的人中还有一个人,那便是太史阶。当着她的面亲手割开她母亲的脖的那个人,就是太史阶!
可是她又狠不下心去杀太史阶,不是因为太史阶本人,而是一想到他的妻和孩,她就不忍心他们重复她当年的命运。
何况张灵怡那样一个美好善良的女,她如今还正怀着第二个孩。就当是报她当年一药之恩,沐秋水只能把这刻骨的仇恨深埋在心底。
这仇恨日夜折磨着快要将她吞噬,无法报仇得偿夙愿的压力让她开始寝食难安,总是担心保护不了自己的孩,总是担心自己半生做过的血孽会报应在孩身上。
她想要离开,一走了之。然而因着京中的情形,顾长溪不能立刻抽身。
变故就这样无情地发生了。
“孩……我的孩!”沐秋水的声音扭曲起来,四肢冰凉朝着门外扑了出去,才跑两步就因力竭重重摔在地上。
“夫人!”丫鬟赶忙上来扶她。婴儿被人偷走了,下人们已经慌得六神无主。
沐秋水浑身都在发抖,她用扭曲的声音命令道:“去,去!去找大人,快去叫大人回来!”
她尚不知道的是,这一夜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太史阶在半年前因为私占良田而受了皇帝的敕书,那一刻起,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便大不如前了。
皇帝过去总是默许他的种种所为的,如今竟有了冷落之意,要捏住他的把柄治罪的日恐怕就在不远处。曹贯衷是夺位的功臣,结果却被逼得谋反,只怕下一步就是他了。
太史阶痛定思痛,终于决定孤注一掷。
然而他没想到,自己意图被顾长溪更先洞悉,在察觉到他想里外掌握兵权谋反的情况下,顾长溪早早就做了准备。当夜太史阶起兵造反,外头的军队刚一jru瓮城之间就被前后包围,当场剿灭。
太史阶奋力挣扎才杀出一条血路逃了出来,思来想去却无处可去。
他心知大势已去,覆灭只在顷刻之间,原来不管他如何富贵加身,皇帝要他毁灭也不过覆手之间。
只可惜,他还是没能治得了顾长溪。不,决不能,即使他要死了,也决不能让顾长溪痛快。
顾长溪闻讯赶回来时,沐秋水已经昏厥过去一次,这时刚刚转醒,正闭着目无力地靠在榻上。
“秋水。”
她睁开眼飞身上前扑住顾长溪道:“他抓走了我们的孩儿,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你冷静点,我不知道,太史阶起兵造反已被镇压,此刻我们也在搜捕他。”
她倒抽一口凉气,几乎要呕出血来。起兵失败,那就是山穷水尽穷凶极恶了,他什么都可能做的,再不会给别人和自己留下后路。
“我怎么冷静?那是我的孩啊。”她推开他,倒退几步跌在榻上,心里有一阵不清的怨气,不知道是对他还是对自己。
如果一早离开,这一切就不会发生,虽然顾长溪有想要留下的意思,可是最终支持他留下的还是她自己。
她看顾长溪,见他一脸仓惶,知道初为人父的他此刻也和自己一样,正经受着非人的折磨。她觉得累及了,像被勾起的琴弦濒临断裂。
“孩还没有起名字呢。”她喃喃着。
顾长溪走过来握住她的手:“你在家里等着,我去找太史阶,一定把我们的孩带回来。”
她点了点头,眼看着他离开,心却像已经沉到深潭底下,再见不得阳光。
沐秋水并不信什么佛祖真言,此时却也不得不跪倒在地上祈求上苍保佑她的孩,保佑那团粉雕玉琢的肉平安无事地回到自己身边。
她还这么,这么柔,外头那样凉她一定会冻着。她会饿的,此刻没有人顾她吃喝,她该怎么办呀。她一定害怕的放声大哭,太史阶会怎么对她呢?
沐秋水跪在地上,双手交叉抵在额头,默默流着泪,双肩一阵阵抖动。从黑夜到白昼,她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最后实在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又一个白天。
“大人呢?姐呢?回来了吗?”她支着胳膊坐起来,虚弱地问。
丫鬟抹着泪回道:“还没有消息,夫人,求您喝点参汤撑一撑精神吧。这样下去,身是要熬坏的。”
“回来了回来了!”管家飞奔着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夫人,大人抱着姐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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