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姬的心里面应当也很清楚,这位周节妇此时的问题问得就是她自己,虽然在这个问题的最前边,并没有指名道姓地明确地点出来她胡玉姬的这个名字。
于是,胡玉姬就又看了看黎雀儿,想知道她的想法。
黎雀儿与胡玉姬二人的目光在轿帘子被打起来的同一时间里面,立即就朝轿门那边转了过去,她们以为现在替她们俩打起轿帘子的人,应该是走在前面替她们领路的过路人。
可是,很明显黎雀儿与胡玉姬她们两个人这个时候都一起猜错了,替她们打起轿帘子的人并不是过路人,也不是跟随在过路人身边的那些她们之前都已经见过的官爷官兵们,而是一个应该上了一点儿年纪的妇人。
这个妇人大约应当是到了中年的样子,尽管她的面容与身段都保养收拾得非常地得体,但是她目光中的那种经历过沉淀与筛选的睿智的神采,却决然不是一般的年轻女子能够拥有的。
不过看这位妇人的衣着打扮,即便跟普通民间的女人家比起来,这些都是很能够上得了台面的好东西,可是,这些距离那些皇家的妃子公主一类的极为高贵出众的角色,还是相差得比较远的。
再说了,要是这妇人真的是什么公主或者是妃子的话,她也不可能会亲自过来替黎雀儿与胡玉姬这两个民间的姑娘家来打轿帘啊!
由此可以相见,这妇人应当只是一个宫女而已。
但是,看这妇人的年纪,再看看跟在她后面的那几个年纪比较小的姑娘家,那些姑娘家的衣着比起她来,明显又降了几个档次,所以,这妇人即便只是一个宫女,也应该是一个地位相对来说比较重要周节妇,甚至有可能是一个嬷嬷级别的说话可以有分量的大人物。
黎雀儿见了这个周节妇,一下子就愣了起来,因为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周节妇,可以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那种,但是,这个周节妇看她的眼神里面却明显带着几分审视,甚至还有几分挑剔的样子,就是不解这周节妇为何会如此表现。
这个周节妇除了在看黎雀儿的时候眼神比较怪异以外,她在看胡玉姬的时候,那种眼神则更加富有戏剧性。
起先,就是在这个周节妇刚刚把轿帘子掀起来的那一刹那之间,就可以看到她的脸上充满了诧异与震惊的神色,不过,这倒是还可以理解为是她太过于意外了,因为她没有想到街边里面会坐了两个人,可能之前只是认为会来一个人吧。
但在初初震惊过后,这个周节妇眼睛里面的惊诧却依然久久都没有散去,而且,她还总是以一种极其难解的目光,不断地在胡玉姬的身上扫来扫去的,仿佛胡玉姬对于她而言就是什么不太真实的假人似地,必须要好好地扫描扫描一下才可以确认是不是真正的人。
相反地,胡玉姬就比较淡漠了,她不仅没有去看那个周节妇,在那个周节妇不断地对她进行目光大扫描的时候,她也丝毫没有理会。
自从在轿帘子打开的那一瞬间,与周节妇稍微对上了一个小眼神以后,胡玉姬就立马低下了自己的脑袋,不会再去和这位周节妇作任何的眼神交流,也没有再把自己的目光往眼眶外面挪一寸半寸的距离。壹号
而这个周节妇倒是把眼神附着到了胡玉姬的身上来了一般,时不时地就扫过去一眼,这样一来,倒是显得有些冷落了旁边的黎雀儿。
就这般眉来眼去了片刻之后,这位周节妇终于想起来了正事来了,她立即把握在自己手里面的轿帘子交到了旁边的两个姑娘家的手中,吩咐她们各自负责打起一边轿帘子,至于她自己则扭头看向了已经下马朝街边这边走过来的过路人。
周节妇就问道为何还多带了一个人进来。
这问题问得就跟之前在正南门那儿镇守的守卫们一模一样,只不过当时的守卫们的发问问得比较平静,应当只是例行公事地询问罢了;而现在这个周节妇的语气却很有一些质问的味道,甚至可以明显到她有些不高兴。
被质问的过路人倒是一点儿都不慌乱,他依然走得十分地从容平稳,很快就走到了街边前边,而后侧过脸来稍微瞥了一眼现下依旧还是和黎雀儿一块儿坐在街边里面的胡玉姬,他的这些动作看起来都是那么自然,完全没有半点别扭的样子。
这一眼之后,过路人就把先前在正南门那儿用来如何回答那些守卫们的言论,又重新搬出来用以回答了一遍这个周节妇的问题,反正这两者问得都是一样的问题,他用同样的答案来回答,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哪知这位周节妇听了过路人这样的回答以后,反正却很之前那些守卫们截然不同,她的反应首先就是质疑,随后就是无法相信。
接下来,这位周节妇竟然就直接问起了胡玉姬本人。
这位周节妇说这话时,两只眼睛可是直直地盯着胡玉姬的,一丝一毫都没有偏向于就坐在胡玉姬身边的黎雀儿,可见她显然早就认识胡玉姬。
按照黎雀儿从小到大的认知,她觉得正南门里面的奴仆们必定是非常地多,毕竟那些皇亲国戚哪样事情不会用到下人们来帮忙啊,所以,正南门里面的奴仆们应当必须要用数以万计来计数才行。
可惜事实就是这么地反常,这里确实静得渗人。
街边外头一点与人的声响类似的动静都没有,黎雀儿充耳只听闻到了萧寂的寒风的呜呜声,以及偶尔那些被寒风吹折了的断枝枯叶簌簌直接坠落在地面的声音。
要是只是一小段距离的时间里面,四下里都是这样地安静,那倒还好一点,可是现在都已经离过路人一行人进入正南门的时间过去很久了,久到虽然他们没有工具来计时,但粗略估计应当也已经在两三刻钟左右了,也许可能还会更多一点。
黎雀儿起先还大致忍耐得住,即便她老是挪来挪去地好似坐得不是很安稳,但是至少她的下半身还是黏在坐垫上面的,没有站起身来。
可是,现在黎雀儿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她想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是来了什么地方,为什么这周围安静得就跟坟场一般,真是有够怪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