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维沉声道:“主公,我们是诚心投效你。”
“怎么说你们好呢?我一个浪子,怎么能带好你们。”张承天一本正经道。
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张承天,此时正经起来也看不出有什么做作,因为这是他的真心话,说出来自然毫无假意。只要收容了这伙人,那么他们就是自己的兄弟,就得要给他们想好以后的事情了,他知道自己的状况,来到这里才一段时间,怎么会系上这种牵挂呢?
“主公,我们十三位兄弟闯南走北,见识的人也多,像你这么年轻就有此能耐的人还是首次见到,大家都对你心诚悦服,现在北边战乱不休,人人自危,都想找个强大的后靠带领我们干出一番事业。”众鹰中一个汉子抬起头,正色道。
张承天看了他一眼,见此人虽跪伏在地上,脸上却露出一股坚毅气色,而相貌却不敢恭维,眼睛一个大一个小,鼻尖浑圆,有个红痣,活脱脱就是戏台上小丑的模样。
甘维见到张承天凝视丑汉,赶忙介绍道:“这个是三弟曹瞒,他是我们十三位兄弟中最有计谋的,此次前来投靠主公,就是曹兄弟最先提出,他说主公日后必定是响彻天下的英雄人物。”
“曹瞒!”张承天对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他以前是在生意场上打滚的,素来不会以貌取人,听了曹瞒的一番话,也有点触动,扫视了一遍十三鹰,罢了罢手道:“这事情以后再说,你们先起来,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张大哥,你不是叫我们将江南私盐都包了吗,有了他们,我还怕其它势力个球。”王昌明这时候兴奋道。
旁边的王昌启拍了弟弟一下肩膀,斥道:“昌明,你叫众英雄和我们去贩私盐,这不是要挫了好汉们的威名吗?这个大哥自有主意,我们只要听他的话办事就行。”
张承天嘿嘿一笑,没有回答孪生兄弟的话,反而打发他们护送王贵父女回去,然后让吴老板带路找个地方叙话。十三鹰见到他语气有了松动,自然欣喜跟在了后面。
吴老板找的这家酒楼位置相当的好,坐落在淮南城最繁华地段,最妙的是紧挨淮南城城中湖,在外面看是一栋五层楼高的阁楼,外部也算宽敞豪华,流檐飞壁,庭宇楼阁,光看气势,就已知其非凡。
张承天带着众人径直走入,进门左边是一个大柜台,后面站着掌柜,柜台后面是个大立柜,上面摆了很多小瓶烧酒,柜台旁有数十个大的酒坛,大厅中摆放很多方桌和条凳,有楼梯去二楼。
店里的侍者正在打扫卫生,看样子酒楼就要打烊。掌柜看见一群人进店,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瞧见十三鹰的装扮,就知道是些江湖豪客,赶忙迎出接客。
“贵客来了,请!请!”掌柜扫了一眼伙计,挥了挥手,赶紧叫他们停下手中的活。
张承天瞪眼一看,这酒楼里面倒也宽敞,装修也算华丽,可生意却萧条,现在刚到深夜,店里就开始打烊了。他是知道的,今天虽然是年初四,不过淮南城聚集了众多江湖人士,很多店铺都已经开张,晚上都不像这酒楼生意这么惨淡。
“掌柜的,楼上有雅座吗?”吴老板率先开口道。
“当然有,我们翠云阁共有五层,三层以上都是单间雅房,只是今天年初四,客人不多。”掌柜赶忙应道。
张承天瞥了一眼正准备带路上楼的掌柜,眼神突转道:“慢着,掌柜的,我们刚从醉仙居过来,那边生意却不似这般,你能说下缘由吗?”
“这?”酒楼掌柜见张承天问得唐突,心里有点不爽快,但眼角扫了一遍十三鹰,见他们对这少年人必恭必敬,看出问话之人是他们的头,随口答道:“公子有所不知,本店从年前开始,生意大不如以前了。”
“哦,那你带我们上五层找间雅间,上两桌好菜,再来十坛子酒。”张承天见他支唔不愿多谈,嘴角牵动了几下,心中已萌出一个想法。
“少东家。”
众人一上到五层,吴胖子见张承天四处张望,轻声喊道。
“这里是个好地方。”张承天一改刚才正经的模样,脸上露出嘻皮的笑意。
“少东家是看上了这里?”吴胖子脸露奸笑问道。
张承天瞥了他一眼,心道这个吴胖子确实是做生意的料,自己刚转念头,竟然就被他察觉了,随即呵呵一笑:“按照老吴你的推测,这个翠云阁花多少银子可以拿下?”
吴胖子听见少东家竟然叫他老吴,欣喜异常,略沉思一会,讪笑道:“少东家,这个,小老儿只知道此酒楼不错,要说估价,我却是不怎么在行。”
张承天转过头,很阳光,很温暖,很温柔的笑了一笑,然后道:“别跟我扯那些无关紧要的,你来说说你的看法。”
吴老板见张承天这么郑重其事,倒不敢再掉他胃口,说道:“这老板我也有所耳闻,他以前仗着有个儿子在城防做游击标头罩着,一直将此酒楼打理得不错,不过此人甚是小气加上眼色不太好,年前得罪了淮南城一位贵公子,导致生意惨淡,可能没法子再继续做下去。”
“你继续。”张承天闻言,大感兴趣道。
“要说这翠云阁地理位置很好,酒楼装修也不错,是做生意的地方,按照估计,这酒楼值这个数。”吴胖天将右手掌打开,伸出五个手指示意。
“五千两银子?”张承天眼角微动,询问道。
吴胖子点点头,表示正是这个价格。
张承天微微一笑,拍了拍吴胖子的肩膀道:“老吴呀,你也太小看这酒楼的价值了,这翠云阁起码得值九千两银子。这样吧,你跑一趟王贵家,叫他带上三千两银票来此,今晚看看能不能拿下这里。”
吴老板听说这酒楼值九千两,已经吃惊,当张承天吩咐他返王家取三干两银票,心里不解却认定少东家自有用途,当即转身就待离去。
“吴老板请慢一步。”旁边一直未作声的曹瞒,转身对张承天欠身道:“主公是要盘下这翠云阁?”
“是有此想法,不过不知道能不能谈拢。”张承天凝视着曹瞒微微一笑道。
“主公,这事情交给我们兄弟去办,不要说九千两银子,即使再多一点还是有的。”曹瞒毫不犹豫说道。
张承天正要说话,却见酒楼五六个伙计端着美食与酒坛进来,他挥挥手,朗笑道:“既然你们身上有银子,吴老板暂时不用回去拿银票,我们边喝酒边商议。”
江湖汉子本来豪爽,可张承天在此,见他仍没有答应做主公,全部人都略显拘谨,落座后喝酒都感觉没味儿。
张承天当然看出了这点,他站立起身,环视一周举杯道:“我张九儿幸得各位兄弟垂青,即使我不做你们的主公,但是也可以成为你们的朋友,应当放开怀畅饮才对,我先敬大家一杯。”
可令他想不到的是,本来嗜酒如命的众豪客面面相觑,仍未举杯,静静的坐在原位,眼睛齐齐望着他。
稍逊,疤脸汉子贯通嗖得站立起身,对着曹瞒嘟嚷道:“三哥,你也看见了吧,不是我们不够诚心,而是张少侠不愿意收留我们,我先喝完这杯酒,然后再去寻找出路。”
说完贯通举起青铜酒杯,就往嘴里灌去。
“八弟,不得对主公无理,或许是我们没有将想法说出,而令主公不肯收容。”甘维一把将身边贯通举杯的手托住,劝解道。
曹瞒站立起身看了一眼贯通,对着张承天道:“主公,贯通就是这个脾气,你不要责怪,其实我们兄弟是诚心投靠你,具体事因容我说完,到时主公不愿意收拢,那也情愿。”
张承天望着贯通,心里对这个暴躁汉子产生了好感,他朝曹瞒点了点头,示意大家坐下。
“主公,我们兄弟十三人,自小相依为命,长大后在豫州也算闯下点名堂,奈何北方诸侯混战,我们也卷入其中。江北武林人士大多参军,众兄弟在大哥的带领下投靠了太守延寿,可这个延寿小气,终不得他重用,只是派遣我们保护他喜爱的五姨太,这个五姨太更是蛮横无礼之人,竟然将兄弟们当成下人吆喝,还辱骂贯通,口口声声说贯通就是个奴才,奴仆就得像奴仆的样子。”曹瞒无限感叹道,紧接着又续道:“贯通一气之下甩了她一巴掌,这下子事情就闹起来了,此贱*人竟然派遣军士包围了我们众位兄弟,嚷道要军法处死我们。兄弟们当然会反抗,这些普通兵士哪里是我们的对手,几下就生擒了这妇人,可太守延寿不容我们辩解,将兄弟们的家眷全部抓起,逼迫交换人质,我们明知换人也是死路一条,一气之下大闹太守府,凭着勇猛逃了出来,可惜众嫂子都被延寿处死,暴尸三天。”
曹瞒说到这里,眼眶微红,十三鹰人人神情黯然,齐低着头,都在回忆以前那悲惨一幕。
张承天听得一愣,原来这些江湖豪客也是性情中人呀,真没想到有此一出。
他拿起酒壶,往众人杯中都斟满酒水,然后举杯道:“外人传出你们血洗太守府,都说豫州十三鹰勇猛残暴,原来是逼不得已的事,血债需血偿,我们为逝去的亲人干一杯,以安他们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