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左佐早早就起,.
吃过早餐之后她便开车去了华樱,中午要出去吃饭时,魏嫣然突然找过来了,左佐大感意外。
她坐在轮椅上,身后站着一个佣人,脸上绽放出来的笑容柔和美好,左佐却对她没有好感,勉强笑了声,“你找我有事?”
“左小姐,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左佐直接拒绝,“不用了,在这儿说就好,我还要跟朋友去吃饭。”
“那刚好,我在中景餐厅订了包房,一起吃顿饭吧。”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和些,神情自然。
“今天中午没兴趣吃西餐,抱歉。”
左佐说着就要走,魏嫣然又出声拦住,“左小姐……”
包小懿跳出来打断,“别喊了,我们不想去,你怎么听不懂人话?”
“包子,”左佐把她拉了回去,把视线探向轮椅上的女人,耐心地重复着,“我跟朋友去吃饭了,好意心领。”
说完她就扬长而去,魏嫣然下意识要追上去,奈何自己的腿不方便,四个轮子怎么跑得过别人一双健康的腿。
荀良佑今天出去整整玩了一天,回来时突然看见自家门口有个女人,定睛一瞧,还是坐在轮椅上,再仔细瞧了眼,原来是方家的人。
他把停下,摇下车窗横出一条手臂,露出一张俊脸,“方太太,你好。”这声方太太他喊得很顺口极了。
魏嫣然笑着和他打招呼,“荀先生,你好。”
“有何贵干?”
“方便请我进去坐坐么?”
“不方便。”
“……”没料到荀良佑这么直接,魏嫣然脸色不禁有些难看,荀良佑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这么不经逗,太无趣了。
几秒钟之后,她就缓好了神色,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身后的佣人推她上前了些,她把照片递给坐在车里的荀良佑,“既然不方便,那我就在这里说好了。”
荀良佑手拿着照片一张张地翻,一边听着魏嫣然说话,“这是别人寄给我的,相信照片中的两个人你认识吧?”
荀良佑抬起头来,与魏嫣然对视,“你直接点说。”
大部分中国人的眼睛偏棕色,魏嫣然从没见过这么黑的眼珠,纯净,透彻,她抬头看着他时,还能见到自己的倒影。心里感到有些吃惊,面上伪装得很平静,“我们两家都是有有头有脸的家族,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要是给媒体知道了肯定不好对不对?所以,我想请你转告你的妻子,以后不要再跟我老公出现在那种地方或者是做出可以令人大做文章的事情。”
荀良佑盯着她看了几秒钟,“你怎么不找你家丈夫说说呢?一个巴掌拍不响。”
“回去我就会说。”
她话音刚落,荀良佑就忽然变了脸,眼底带着凶光,“那个小狐狸精,等下我扒了她的皮,有了我还到处勾搭男人,活腻了!”
魏嫣然被他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听外面的人说,荀良佑很疼左佐,不准别人欺负她,自己更是没打她没打她,什么都依着她,这会儿却突然变了脸。不过仔细想想也该是这样,任何一个有点尊严的男人,都不允许自己的妻子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更别说荀良佑这种心高气傲的男人,哪里沉得住气。
她正了正神色,“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打扰到你了,抱歉。”
“哪儿会,你腿不方便,以后有这样的事情直接过来跟我说就行了,不用亲自跑,要不要我亲自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谢。我有车跟过来,就先走了。”
“拜拜。”荀良佑朝她摆摆手,把脑袋收回去,开车进了大门。
魏嫣然也在佣人和司机的护送下离开。
荀良佑一下车就大步进屋,直接上了二楼,推开卧室时左佐正坐在梳妆台前梳整齐自己刚刚洗过的头发,他疾步走过去,靠近时闻见了一股洗发水的香味,沁人心脾。
听到脚步声左佐便回过头,刚要出声打招呼时见到了他沉着的脸,一头雾水,谁又惹他了,“你怎么了?”
荀良佑一把把她抓起,用力往床上扔,左佐在床上弹了下,刚要坐起身来,.她垂头看了一眼,大惊失色,但在看清是左芹拍的之后,很快就淡定了些。
下午回家时就看到魏嫣然在门口了,左佐不想理她,她就直接拿出了照片。左佐看了差点笑出声来,竟然是因为这事而在这里等她,她更加不想理她了。
左佐刚要解释,荀良佑就压了上来,“你反了是不是?竟然敢背着我偷人!”
他用力摁着她的肩膀,左佐吃痛皱眉,“我没有,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荀良佑厉声打断,“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还敢说没有,我这样的男人竟然还满足不了你,敢勾搭男人,今天我打死你这个小狐狸精!”
他说着就把左佐抓起来,手臂穿过她的小腹将人按低,左佐跪在床上,挣扎着要起身,刚动了一下,就被抓着她的男人按得死死的,裙子被掀了起来,她脸色大变暗叫不好。
几乎是在她喊出声的同时,屁股上就火辣辣的痛,荀良佑一下下地打,房间内啪啪响。左佐脸红了,她情愿他对她做不和谐的运动也不要这样被打屁股,即使没被人看到,她也感觉到很丢人。
荀良佑打着打着忽然就停了下来,把左佐按倒在床上面对面,凑着脸过去亲,“跟你开个玩笑,哈哈哈。”
闻言左佐怒极,立马伸手把他推开,然后起身绷着脸坐在床头,她生气了就是这样,不理他。
荀良佑凑上前去,亲了她脸颊一口,“快去换衣服,今天爸要请我们吃饭。”
“……”左佐还是不理他。
“跟你玩闹下,有什么好气的。”
看到那照片的第一眼他就没信,而且上面的男人他也能认出来是谁。还有,左佐是什么人,荀良佑能不理解么,就像昨天方烨祈说他带着桑柔出国时她说他不会找别的女人那样,互相信任到底。
“……”他肯定是觉得好玩,可她都吓死了,就怕他当真,然后又要去找方烨祈麻烦。
“你不想起身,那我帮你换好了。”
荀良佑说着就要起身,左佐急忙跑前前头,进了更衣室自己换。
换好衣服之后,两人便一起出门。
荀良佑亲自开的车,一路上都找话和左佐说,左佐不理他。
赶到餐厅时其他人都已经到了,两人连忙入座。
人一到齐,荀文正都宣布开饭。
左佐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闷气,心里有些不快,但在长辈面前,她尽量让自己面色平和些。荀良佑就不一样了,他知道她在生气,便不分场合去逗她,一只手放在桌子底下去摸她的腿。
就算他没说话,左佐也知道他什么意思:你不跟我和好,我就一直摸。
左佐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但荀良佑也知道她什么意思:别这样。
荀良佑继续摸:我偏要这样,不跟我和好,我就要这样。
天气比较冷,但包房内很温暖,左佐穿来的外套在进来时就已经脱掉了,上身穿着一条长及大腿的裙子,脚上一双长筒靴,一坐下就露出一大截大腿。荀良佑在上面摸啊摸,不轻不重的,有时候还用指尖在上面刮来刮去,轻轻的,又麻又痒。
左佐受不了这感觉,便伸手抓开,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眼神被坐对面的文卉芝看见了,爱护儿子的她瞬间有些不快,“好好吃饭。”
她说这话的时候谁也没看,但大家都知道是在说谁。荀良佑的手在这时又伸了过去,左佐只好妥协,跟他和好,不生气了。
他这才把手收回去,得意洋洋地吃饭。
荀文正把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里对左佐越来越满意,这性格配他儿子刚好,要换一个性格跟文卉芝那样的,两人早就离了。
他本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初在他画展上看到了文卉芝时,眼睛都直了,哇靠,这他妈也太漂亮了,看了一眼,就想跟她生儿子。
荀文正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只可惜文卉芝高贵冷艳,哪怕他帅气多金她确实喜欢,也故意吊着他,看他有多少耐心。
只可惜他没有多少耐心,文卉芝迟迟不答应,他就霸王硬上弓了,把她肚子搞大,然后就去文家提亲。
好好的闺女还未出嫁就搞出这样的事,传出去他们文家脸面往哪里放,文卉芝他爸气得发抖,在荀文正背上挥了三鞭子,顿时皮开肉绽,然后被绑去跑重装。
汗水流进伤口时,痛得有如千百只蚂蚁在咬,被折磨了整整一天后,累得只剩下一口气的荀文正重重跪倒在文卉芝他爸面前,“爸,你就把小芝交给我吧,我会好好对她的。”
“哼!”一身军装的老头子重重地从鼻孔里哼了声,“你怎么那么不要脸,现在就叫我爸。”
他拿来了拟了一天的保证书,让荀文正签字,荀文正一看上面的条款,差点哭了,这他妈也太欺负人了,但最后还是签了。
回想起以前,他就暗暗感叹,儿子多幸福啊,一个鸽子蛋大的钻戒就把人追到手了,早知道这样他也直接送钻戒。
再想想文卉芝生下荀良媛时,两人爆发了第一次争吵,荀文正喜欢儿子,她也喜欢儿子,结果第一胎却是女儿。
夫妻俩相互埋怨起来,但仍对荀良媛很好,等到第二胎时,是荀良萱,这下问题大了,直接冷战。
有些家庭就是那样,有了女儿,但也一定要有儿子。有了儿子就不一样了,女儿可以有也可以没有。他们两个倒是谈不上重男轻女,只是非要个儿子不可,绝不会因为有了儿子就对女儿不好。
荀良佑在他们的期盼下终于出生了,这下有儿子了,原本以为两人会像以前一样好,哪知问题还比以前大。
两人因为该把儿子怎么养的问题天天吵架,荀文正希望荀良佑以后跟他一样从商,年龄到了就送入商学院读书,文卉芝则希望他能去军校,真正的男人就该成为像她的父亲那样,穿着军装的硬汉一条。
后来吵到直接离婚了,荀良佑判给了荀文正,文卉芝就此断了她的念想。
荀良佑越长越优秀,可大概是优秀得连老天都嫉妒,一场车祸而已,竟然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文卉芝痛心疾首,埋怨荀文正没教好,当初还不如让她来养。
荀文正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冤,同她吵了起来,两人吵了半辈子架,到现在还没有打和的迹象。
不知道是喝了酒的原因还是因为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感到难受,荀文正咳嗽出声来,文卉芝瞪了他一眼,“你要死了,高血压还喝酒。”说着就伸手把他面前的高脚杯拿开。
“妈,你和爸复婚算了。”荀良萱边吃边提议道。
文卉芝把目光投向她,一脸严肃道,“你给我闭嘴,谁要和他复婚,就一老东西,我要找也找年轻的。”
“难道今天来吃饭不是要宣布你们复婚的事?”
刚刚听文卉芝那么说,荀文正瞬间觉得很没面子,“鬼才和她复婚。”说完哼了声。
“荀文正你!”文卉芝气极,把酒送了回去,“来,你喝,喝死你算了,老娘就不该管!”
荀良萱也哼了声,“今天不是来商量复婚的那干什么一起吃饭?”
“臭丫头你找死,以后休假别回家了,我没你这个女儿。”
“不回就不回,我正好可以去邢家。”
“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果真是这样,但你还没嫁人呢就敢这么说,没脸没皮的,邢琰又没说要娶你!以后别找我要钱,有种把我花在你身上的钱还给我!统统都还给我!”文卉芝又来这一招。
“以后就还给你。”荀良萱小声说了句,又放大了嗓门,“爸你的脸皮要是跟良佑一样厚妈你的脾气要是能有小佐十分之一好,当初都不用离婚了!”
“臭丫头你再给我说!”文卉芝作势要去打她,荀良萱丢下叉子跑了,肚子还没填饱。
荀良佑和左佐一脸事不关己,怎么说着说着说到他们两个来了,他就不懂了,谁脸皮厚了,乱说。
两个长辈一开始确实像是有事情要宣布的样子,但吃到最后,朝对方冷哼声就分道扬镳。
天色还早,荀良佑便带着左佐去逛各种专柜。
魏嫣然回家之后,连晚饭都没心情吃,端着一杯水坐在轮椅上喝,从傍晚一直到晚上十点钟,热水早就变成了凉水,方烨知却还没回来。
他经常早出晚归,工作日上班时,有时候会加班加到很晚,就直接在公司里睡。不上班就出门,跟朋友打高尔夫,或者是健身等各种活动,能不呆在家就不在家。
他从不带魏嫣然出门,理由是她腿脚不方便,可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魏嫣然就像今晚这样,一直等啊等啊,孤独地坐在轮椅上,痴痴地望着大门口。有时候都等不到他回来,等得到他回来了,却连话都说不上。
就像现在这样,方烨知回来了,黑色的西装套在他身上很帅气,自己打的领带也整整齐齐的,身上没有女人的香水味,但冷着一张脸,脚步匆匆地往楼上走,把等着他的女人当作透明。
结婚快三年了,魏嫣然几乎没见他笑过。
“烨知,”魏嫣然转动轮椅追上去,速度没他快,她的语气有些心急,“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肚子饿不饿?我让佣人留着饭菜,要不要我让人热一下,你……”
传来砰地一声响,她话还没说完,方烨知已经回到卧室了。
在场的佣人走了过来,推着魏嫣然上了滑梯。这滑梯是方永专门让人给魏嫣然设计的,与一级一级的阶梯合并在一起,不算太陡,就为了她上下楼可以方便些,自己也可以上去下来。
佣人把魏嫣然推到方烨知卧室门前就识相地离开了,她抬手轻叩着房门,“烨知,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迟迟都没有人开,魏嫣然便自己伸手转动门把,反锁了。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方烨知避她如蛇蝎,怎么可能会给她一点接触他的机会。
方烨知此时正随意地躺在床上,西装外套扔在了一边,领带也被他扯得有些歪歪扭扭,眼眸暗淡无光,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惫。
敲门声还在继续,听说左佐的脸受伤了,方烨祈还被打了一枪,他的心情也跟着阴郁了很久,这会儿听得也有些不耐烦,但也不想理会魏嫣然,起身就要去洗澡。
“我今天去见左佐和荀良佑了。”
听到门外传来这句话时,他便止住了脚步,面色再次沉了几分,大步往门边走,用力拉开门。
魏嫣然抬头盯着他看,勉强地笑了声,“你终于舍得开门了?”
方烨知面无表情地问,“你去找她干什么?”
魏嫣然不答话,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照片来,“你跟她去酒店干什么?”明明是在质问,语气却不强硬,照片的男人穿的衣服,正是她买的。
方烨知瞄了一眼,神色更加冰冷,声音也沉了几分,“你腿不好使,眼睛也跟着瞎了是不是?”
上面的人只有背影,但他也能认得出来是谁,一个是左佐,一个是穿着他衣服的方烨祈。前段时间方烨祈受伤的时候,他给他送去的衣服,正是自己的。反正兄弟俩身高差不多,长相一样,能穿。
“你说这些话时有没有考虑过我?非要这么伤人吗?”魏嫣然心里本来就难受,听着他不留情面的话,眼底充满了雾气,差点就要哭出来,“我的腿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的?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方烨知冷着脸回,“因为你自己,你自己要被车撞难道还关我事?你失去了行走能力,而我失去了我的最爱!如果时光能重来,我还真希望你别冲出来,我一辈子坐轮椅也不愿意配偶栏上写着你的名字!”他越说越激动,到这里又渐渐平静了下来,伸手抹了抹脸,看似很累一样,“洗洗睡吧,别整天整些有的没的,本来看见你就烦。”
说完他就砰地关上门,迎面而来的门风拂起魏嫣然前额的刘海,手里紧紧攥着照片大声地喊,“今天我去找荀良佑,把这事跟他说了,他扬言要扒了姓左的……烨知!”
话还未说完,门就被迅速打开,方烨知跟疯了那样,光速往下冲,只一会儿的时间,魏嫣然就听见了车子渐渐远去的油门声,她捂着脸,无声地哭了。
三年来,这是夫妻俩说话说最多的一次。
荀良佑跟左佐在外面玩到快十一点才回来,车子在山路中间抛锚了,荀良佑下车愤怒地踹了两脚,“破车!那么多钱也抛锚!明天就砸了你!”
车身重重晃了几下,左佐急忙也跟着下去,掏出手机要给管家打电话让人来接一下,却被荀良佑阻止了,他心情好像在突然之间变好了的样子,兴高采烈提议道,“我背你回去。”
“啊?”
“啊什么啊?快去拿东西,别人要我背她,想都别想,你还不快点来珍惜一下。”
左佐有些反应不过来,荀良佑把大袋小袋都拎了出来,交到她手里,然后在她跟前蹲□,“上来,今天算你好运。”
左佐犹豫了几秒钟,还是趴上去了,荀良佑利落地站起身,拖着她的臀部往上颠了颠,大步往前走,皎洁的月光拉长了两道交织在一起的身影。
走到门口时发现停着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两人同时愣了下,待看清那车牌时,趴在荀良佑背上的左佐连脸色都变了,手指紧紧抓着购物袋,转移视线把脸埋在男人肩膀处,“好冷,我们快点进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