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祸(1 / 1)

第四章大祸

“喂,发什么呆?”陈时失焦的眼前晃过一只手,他抬起头,赖子低着头卡着烟头猛吸,旁边那个壮汉气势汹汹地瞪他,他瞪了回去,死死地磨了磨牙。

赖子踱到两人中间,他脖子上的金链子晃着陈时的心神,“刀儿,那么冲要不到好处。”那个壮汉啐了一口,走到一边蹲了下来。

“小时,那几个人说只要两万。”陈时没说话,他感到了赖子的欲言又止。

那天晚上,他还记得天很冷,有乌鸦叫,手里握着棒球棒,手心在悄悄冒汗,赖子几个有点得意地站在树后面,风把树叶吹得哗啦啦响,投下来的阴影遮住了他们几个兴奋的表情。

他把身子压得很低,血液在躁动,直到一个人影从巷子尽头冒出来,缓缓地,稳稳地走近。

陈时掐着时间,当秒针“吧嗒”回到了指定地方,说时迟那时快,他跳了出来,手里的大铁棒抡起,最后和双脚一起重重地落在地上,刺耳的金属声在夜里划开一条口子,一群鸟叫向周围散开。

“丫的!”树后不知是谁一声低骂,“他干事不能轻点嘛?”抱怨声被尖厉的鸟叫声盖了过去,树影细碎地洒落下来,遮得人影模糊不清,月光在陈时的铁棒上反射出冷冷的寒光。

陈时绕着手腕小心翼翼地缓神,铁棒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的手臂发麻。对面的身影直挺挺地站立着,显然没有被吓到,陈时几乎感觉自己听到了一声轻笑,惊地他头皮一阵颤栗。兴奋和害怕在头顶聚焦,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今天放学是你想帮我。”传出的声音凉凉的、闷闷的,陈时直起身子,看向面前,眼前的身子背光,脸上的表情看不分明,手垂在两边。

顿时一股不知名的死火涌上来,就像是表现优异的孩子因为被误解失去了糖果,凉凉的口气让陈时感到十分不爽且万分欠揍。他的咽喉堵上一口气,“可惜某些可怜人不需要可怜。”

空气凝滞,空间里飘散着一种同情的味道。双方沉默下来,陈时仰着头,等着对面的反应。原本计划里,他应该一棍子挥上去,用一些话威胁他,可现在不知为何,陈时感到他和自己都是一个大转盘里可悲可笑的赌注。

树后面响起一阵骚动,“时哥!削他!削他!”陈时向后瞥了一眼,隐约有胖子嗤嗤的笑声。他看到赖子的烟圈在树梢溜达,像在等他做些什么。

“你要帮他们揍我么?耍钱可别想,钱都给了,只剩一具躯壳。”丝毫不带商量的豁出去的口气,刺激着陈时的神经。

赖子说,只要揍他一顿并贯上他的大名,这个三好学生岳一便会心甘情愿的挨打,于是他计划挑在这个时候拦路,带着一种好玩又报复的心理,说:“打了以后出什么事儿,一切由我担着。”

现在,陈时带着捉弄及出气的心理,忽然对月光下单薄的身影产生一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鄙夷。他脑中一个未得证实的念头悄然划过,“听说,你爸是老金店的维修工,今年刚盘下的店,做了店长?”对面的身形不可察觉得抖了抖,甚至可以察觉到他表情上微妙的突变。

“赖子他爸的饭碗,是你爸给抢了的吧。”陈时垫了垫了手里的铁棒,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对岳一步步紧逼。

月光从两人头顶罩下来,衬得岳一的面色惨白,像一只无处可逃的受惊的兔子。陈时心里“嗖”地飞过一丝得意,头仰起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靠,他在干什么,没好戏看!”刀儿啐了一口,转头看到赖子面色阴沉,手扶着树干,指头抠进了树皮,头顶一声凄厉的乌鸦叫划过,像命运的啼哭声。

“赖子都告诉谁了。”对面的身影晃了晃,又很快地稳住了身形,“都靠本事吃饭,没什么抢不抢饭碗的事。”音调冷得仿佛降至冰点,狠狠戳中了陈时的心窝子。

“嘿,还有你这道理,你爸这种阴沟里翻船的手腕,莫非是有老子传给小子了!你学习拿奖的本事,小爷我是比不了,但你这人品,学校既然不教,我可以给你正正。”说完,陈时抡了棒子冲上去,愤怒的他没想到,岳一竟然不躲不避,只用两只眼睛将他望着,两只深棕的眼眸里绝望几乎溢出来,看的陈时打了个寒颤,在空中划了个弧线的铁棒差点拿不稳,就这样直直的兜头抡下去。

“啊!”很短促的惊叫声,似乎是刚出口就被人捂住了嘴,从树干后传出来,陈时感到脑中一片空白,僵硬着身体维持着落地屈腿的动作,铁棒在粗糙的水泥地面滚动,“咔咔”的金属摩擦声像野兽的嘶喊。

被月光摩挲得惨白的地面,一滴、两滴、三滴,染上了粘稠的暗红色血液,对面的人低着头,维持着原来的站姿,一动不动,陈时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在颤抖,心里在焚烧: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都干了什么?他活该吗?他活该!

岳一把脸抬了起来,夜色漫上来,他的脸污了一片,从陈时的角度看去,如同一个巨大的血窟窿,狰狞地掐住他的咽喉。

突然,岳一朝反方向飞一般跑去,在陈时反应过来的那一刹那,消失在了拐角处,同时,身后猛然传来嘶吼,是胖子的声音:“出事了!快拦住他!”紧接着身旁窜过来一个影子,抓着他的胳膊将他僵硬的身躯扶起来,赖子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别愣着了!”

陈时起身,条件反射一般向岳一的方向飞奔,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拽了回来,赖子失控地大吼:“你别去!赶快回家!”说着,几步窜出去,刀儿和胖子跟在后头,深邃地看了陈时一眼。

这个时候回去,连陈时自己都会唾骂自己,所以他跟在最后面,七拐八拐,看到赖子停在一座廊坊前,周围是七零八落的金属废墟,像是片废弃工厂,陈时身侧,是两尊仿作的狮身人面像,漆还没上完,月光笼下来,闪着诡异的光。

一片废墟里走出一片人,赖子站定着,后头站着胖子,刀儿在不远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凶狠地瞪向陈时这边。

对面的人手里拿着七七八八的棍子,为首的留着长发,刘海遮住深邃的眼睛,嘴角歪着,抹出一丝邪笑,后面的一群人张牙舞爪的看着赖子,有人同情,有人冷笑。

“赖哥,哈哈,”那个长发的头头甩了甩手里的棍子,“你说咱多久没见了。”

陈时一听,顿时心下了然,这群人是这片区域出了名流氓帮子,那个最前头的外号怪猴,又瘦又凶,像只猴精,曾和赖子一起在这帮子的头领奉安那里打下手,坑蒙拐骗无恶不作,后来奉安被抓,赖子想要回到正道脱离了组织,这怪猴便带着原来的一群没出入的人接下了奉安的地盘。

“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所有棍棒举了起来,怪猴笑着站在一块金属板上,双手跟着身后的人群挥舞,陈时被惊出一身汗,顺着赖子背过身的手势躲进了那具狮身人面像后。

“怪猴,我来找个人。”赖子站着没动,手上冷汗泠泠,身后的胖子杵着腿,眼神吓得发飘,由远到近又是一声乌鸦的怪叫。

怪猴甩着棒子,嘴里磨牙,没说话。身后有个尖锐的响声:“那小子死了!”狮身人面像后,陈时的身子重重地打了个颤。

“骗谁呢,一棍子能打蒙人,倒不见得还能打掉一条命。”刀儿扯开嗓子对着对面喊,他的怒视从陈时身上挪了开去,拳头握得死紧,赖子沉着气。

“赖哥,如果奉安哥知道你跑回他的地方追杀这些小东西是伸张正义的话,一定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怪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阴阳怪气不带遮掩。

“这是一点私仇,只是教训一下,人应该没死。”陈时偷偷露出一只眼睛,看到赖子直挺挺地背对着他站着。一旁的刀儿猛然斜眼对他龇牙。

“哎哟喂,还藏着人呢?”一根棍子从怪猴手里飙出去,恶狠狠地咋在狮身人面像的头顶上,陈时原来半蹲着身体,一只前脚掌半撑着,被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小弟,脚伤了靠着歇会儿。”赖子抬头吼了一声。后面的人一阵骚动。紧跟着,赖子几步走了上去,迎着怪猴的鼻梁骨,“猴子,我找个人,我们俩之间没犯什么事,别在这个时候找人闹寻麻烦,这块地是奉安的大家都清楚,现在你占着培养自己的人我们大家都当没看见,行不,各让一步,那个小子,你藏哪儿了?”

对面的人倒抽一口气,刀儿把陈时从石像后拽出来,胖子睁大了眼,只听到对面的怪猴轻蔑地吐出一口气:“人早就跑不见了,我们没什么想法,只是碰巧看见,想要点钱,”赖子的眼神闪了闪,一丝不妙的慌乱绕上了脚掌心,“否则,派出所见,不知道你和你的老父亲撑不撑得住。”轰然,陈时看到赖子一个没站稳,脚步打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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