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不是朋友(1 / 1)

铁剑断成了两截。

“没想到‘铁剑震八荒’的爱剑,断了之后也就是两截废铁。”

戴面纱的女人说着,左手拾起了地上的断剑,摇了摇头,随手一抛,那截断剑便□□了花下的泥土中。

地上的中年男人还没有断气,却也说不出话,因为血沫正在他的嘴里翻涌着。

他的肌肉本来结实而整齐,此刻却都变了形,一双眼睛瞪得几乎如金鱼般凸了出来,似乎还不相信自己竟然败了。

其他的人也是一样,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铁剑震八荒”铁万山的重剑,长仅三尺,却重达三十斤。能使得这样重的剑,当然是江湖上一流的英雄豪杰。

但如今,剑断人亡,都是在一个纤纤女子的剑下!

这等事情,不论是谁见了都会觉得难以相信。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铁剑大侠见你是个女子,有意谦让于你,你为何还要下杀招,杀害铁剑大侠?”

此言一出,不少人纷纷出声附和。

其实当时场中人人都在斗剑,并没有谁看清这两人斗剑的过程,但铁剑震八荒体恤妇孺的事迹却是众人皆知的。

那女人却只是冷笑。

沈青青重新坐回了波斯地毡上。

她好不容易脱身回来,心中还有些懊恼。忽看见众人围作一团,也不斗剑,便问白、陆二人发生何事。

他们两个本该先就沈青青不能再上场的事情安慰两句,但现在他们两个都想着这件突如其来的惨剧,竟把这件事忘了。白思微道:“是个叫‘李爱姐’的女人和铁剑震八荒斗剑,失手把他给杀了。”

于是沈青青站起来,引颈往那边望去,奈何人群围得太严,她什么都看不到。只听见人群中一个女人的声音正隐隐传来:

“铁剑大侠?我不认得。我只认得将军峰下百里亭的周天霸。”

江洋大盗周天霸,善用重剑,十年前为六扇门追捕,逃至将军峰下百里亭时,因怕亭主泄露行踪,竟杀死亭主一家十一口人,从此匿迹江湖,成为一桩悬案——难道这铁剑震八荒,竟就是当年的大盗周天霸?

戴面纱的女人接着道:“亭主不知他身份,见他一身是伤,便好心收留,此人却恩将仇报,血洗百里亭,难道不该死么?”

地上的男人瞪大了眼睛,口不能言,只有“嗬嗬”之声。

有人道:“不管这女人说什么,铁剑大侠都无法辩白,只能算一面之辞。”

又有人道:“以比剑之名,行杀人之实,玷污佛门圣地,这女人自己都招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戴面纱的女人却笑道:“颠倒黑白,狗咬吕洞宾,姐姐我见得太多了,你们还是收起来吧。”

听见这女人自称“姐姐”的妩媚腔调,沈青青心中一惊,脱口而出:“一捻红!”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奈何一传十,十传百,转眼间全场的人都听见了。

一捻红虽然有名,见过她真容的人却不多,只知她以右手暗器闻名。眼前这女人用的却是左手剑,通体鲜红,红得像血。

从来没有人听说过一捻红是懂剑的。但所有人都立刻相信了她就是一捻红——只有一捻红才会在名花剑会上故意杀人。即便有些人刚刚被她说得有所动摇,听说她是一捻红后也立刻倒了戈,一脸怀疑地盯着她看。

“不错,我就是一捻红。”

她将面纱摘了下来,坦然露出了她美丽的脸,朝着沈青青笑了一笑。

然而在其他人的眼中,这样的美貌不过是妖女的罪证。想到之前她杀的那些人,有些人冷哼一声,有些人则是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就用手中剑将她削成碎片。

沈青青不像其他人那样激动,那样气愤。因为她已知道这张脸曾经惨遭毁坏,这背后必定有一段辛酸往事。此时她心中只有疑惑:白石君,也就是负心楼主为何与她相识?还有,她那天为什么放走了自己和萧凤鸣?

可惜这里没有她说话的机会。“若是萧凤鸣在就好了。”她想,“为什么她现在还不出现呢?”

一捻红泰然道:“我最近虽然杀了不少人,但每一个都该杀。我问心无愧。”

她这话刚说出口,立刻就有人喊道:“胡说!冷不谦是昆仑派的高足,怎么可能做出有辱师门的事情?”

一捻红冷笑一声,回头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可怜男人。众人这才发现,那男人不知何时已咽气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喊了一声:“风老夫人来了。”

果然,在顾人言的搀扶下,风老太太从围墙后面缓步走了出来,走到了大雄宝殿的前面。

前辈降临,躁动不安的剑客们立刻安静了,目送这老太太来到一张空交椅旁,慢慢落座。

白思微低声道:“到底是下棋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沈青青看见风老太太,立刻想起方才的事,唇闭得更紧了。

陆忘机察觉到沈青青的变化,但也只看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有人忽然喊了一声:“请风老太太主持公道。”

立刻就有一双双眼睛饱含着期待望着风老太太。一捻红却找了张椅子优雅地坐下,不屑一顾地笑着。

风老太太环视一眼众人,慢慢道:“方才之事,我已听说。你们有意见,我也明白。只是主持公道一事嘛……我老啦,闲居七八年,一步都没迈出华山过,不敢乱说。”

老前辈说“不敢乱说”,往往表示是有话要说,众人都侧耳听着。

果然风老太太接着道:“一捻红呀,你的暗器,我听说过,你的剑,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能打败铁剑震八荒,很不容易。你年轻,又是女流,让我想起了当年的一剑落花。剑道无情,她这个人只论道,不论恩怨名利。哪怕对手是魔教中人,她也从不讲惩恶扬善的大道理,更不会滥杀。我很佩服。今天的名花剑会,也要这样才好。”

沈青青心想:老太太这一番话,虽不曾明说,一句‘剑道无情’,显然是把一捻红杀死铁剑震八荒一事划为“恩怨名利”中事。那还有什么好商量?回头望望那些原本义愤填膺的剑客,此时也都舒了一口气。

然而沈青青心中却有些疑惑。

“剑道真的是无情的吗?若铁剑震八荒真的是十恶不赦之徒,那么风老太太这么说,真的算是公正吗?”

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冒出这样的念头。一捻红用暗器打过她两次,还和同伙一起囚禁了她和萧凤鸣,沈青青为此暗中骂过她好几次,却又感觉这个女人好像很有故事。

仔细想了想,她又觉得:“风老太太说的也有道理。这是比剑的会场,不是快意恩仇的地方。而且若说她是为了惩恶,第一场就遇见这样一个恶徒,总让人觉得太过巧合。难保不是有意嫁祸。”

这时,沈青青忽然听见一人朗声向风老太太道:“我用刀,于剑算是外行。可惜外行人总改不了话多的毛病,忍不住就想说两句废话。不知风夫人允准否?”

沈青青定睛一看,说话的是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器宇轩昂,和几个各派掌门模样的人并排坐在贵宾席上,身边却并无弟子跟随。

白思微悄悄向沈青青解说道:“说话的这个就是刀界的名人名刀千载笑青锋。边上是崆峒飞罡子、峨眉静善师太,还有……”

沈青青听见“笑青锋”三字,立刻心情激动,后面那些人是谁,她连听也不听了。她记得笑青锋三十年前便以剑闻名,总觉得他应该早已白发飘飘,至少也该有五六十岁,没想到头发竟然都还黑着,显然功夫非比寻常。

忽然沈青青道:“他的刀呢?”

她看遍笑青锋的周身,竟然没看到一把刀。

白思微道:“听说他已抵达了‘无刀’之境——其实我还真想看一看他的刀。”

陆忘机瞥他一眼,轻笑道:“你不会想看的。就算他的刀不及剑快,也足够要人命了。”

沈青青却还有个心结,忍不住道:“他的剑若比刀快,为什么又不用剑了?又叫做‘名刀千载笑青锋’,岂不是瞧不起剑么,剑界开大会,怎么还请他来?”

白思微哈哈一笑,道:“你误会了。这位前辈是渤海高家出身,本名高行雁。渤海高家以刀闻名,他却意在剑道,苦心孤诣,终于在三十年前成了天下第一的名剑。他学的是武当清风剑,又爽朗爱笑,所以外号‘笑清风’。至于‘名刀千载笑青锋’,是弃剑以后江湖上乱叫起来的,他自己倒从未如此自称过。”

沈青青道:“那他为何弃剑?”

白思微叹道:“还不是因为他成了家。成亲之后,怕自己的盛名连累妻儿,不但退出了剑坛,连‘高行雁’这个名字也不用了,只以外号相称。——唉,英雄成了亲,就要惜命成这般模样,可见成亲不是什么好事。”

陆忘机在一旁听了,笑道:“此言差矣。为了两人的幸福,甘愿放弃天下第一的名声,何等情深意重,怎么一到你嘴里就变了味呢。”

白思微道:“你此言才差矣。”

陆忘机道:“怎么差矣?”

白思微道:“上次你讲萧洛华成亲退隐,好一顿冷嘲。说到笑青锋,怎么就变成了情深意重?”

陆忘机不说话了。沈青青正想分辨两句,忽然见到不远处笑青锋已站了起来,正向众人说什么,于是便侧耳倾听起来。

“……‘剑道无情’,风前辈此言令我好生佩服。何谓无情?无情就是不讲私情。今日名花剑会,讲的就是一个‘道’——是剑道,也是天道。恶徒周天霸人皆可诛,若他真的摇身一变,成了‘铁剑大侠’,非但‘大侠’之名因他而玷,整个武林也因他受辱。今日在佛门圣地伏诛,便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停了停,他又道:

“一捻红此人,过去以捉拿悬赏要犯为生,最近却似乎和剑界添了不少过节,各位朋友都是用剑的,恨她的人一定不少,恐怕还有几个朋友,将她视为邪道中人了吧?然而方才风夫人也说了,当年一剑落花与人证道,从来不论对手正邪。更何况两剑相斗,难免会有死伤。若因此就怕了,我们今日也不必比剑,还是安安静静坐下来赏花吧。风夫人,您说,您的话,我解的对吗?”

人群中立刻有人大声道:“什么两剑相斗,她一个使旁门暗器的,必定施了暗算!”

又有一人阴阳怪气道:“好一个断魂剑吕夫子,这样急着污人施暗算,是不是想到自己曾经败给铁万山,如今铁万山败给一个外行人,你也就跟着降了格了?”

“你……”先前那声音只说了一声,便噎住了。

沈青青却心中暗惊:笑青锋的话看似附和风老太太之意,实则是给风老太太的话加了一番注脚,意思就完全相反了!但笑青锋难道不是风老太太请来的客人吗,为何有意给主人拆台?

这样一个问题,沈青青想不明白,其他人也很糊涂。不少华山弟子还道自己是不是会错掌门人之意,竟点起头来了。顾人言一直护在风老太太身边,脸上顿时笼上乌云。风老太太却微微一笑,向笑青锋道:“有意思。偶然听你们刀界讲两句道理,着实让我这个老人家大开眼界。”停了停,又叹息道:“这位‘李爱姐’姑娘,剑上本事不错。不知是谁推荐,真是——可惜。”

笑青锋却毫不在意,道:“不敢相瞒,此人正是我所荐。故而我有三个问题,想要当众向她问个明白。”

此言一出,一座皆惊。一捻红是笑青锋所荐,这事就连组织大会的华山派里,也只有寥寥几人知情,其他人都是万万意想不到,转眼议论四起。笑青锋却从容不迫,慢慢站起身来,走到了一捻红的面前。众人见状,心里好奇,便又静了。

笑青锋高声问道:“众人都知你是‘一捻红’,那为何要用‘李爱姐’这个名?”

一捻红淡淡笑道:“我一生下来,就是叫李爱姐这个名。‘一捻红’和‘一剑落花’‘笑青锋’‘铁剑震八荒’一样,都不过是绰号而已。你的大名难道不是高行雁么?”

众人议论纷纷。

笑青锋又道:“你方才用的是剑吗?”

一捻红道:“是!”马上有人喊道:“你用的是什么剑法?”一捻红只是冷笑不答。

笑青锋道:“在你出最后一记杀招之前,铁万山可曾求饶?”

一捻红道:“不曾——我也没想到他的剑法竟然这样差,我只出了一剑,他便死了!”

一时大哗。有人惊,有人怒。

沈青青没见过铁万山的剑,但也猜到,此人活着时候一定是江湖上的名剑客,击败过不少当世好手。一个使剑名家,竟被一个用暗器的一剑杀死,就好比她沈青青烧了一道麻婆豆腐,把峨眉三剑辣出眼泪一样,几乎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笑青锋转向众人,朗声道:“名剑摧折,令人惋惜。然而一捻红她确实用剑比试,既未施暗算,也未在对手求饶后故意滥杀。就这样将她逐出,恐怕不妥当吧?”说完看向风老太太。

风老太太淡淡道:“我老了。武当的刘抱元,崆峒的飞罡子,峨眉的静善师太——你们见识比我广,还是你们商量吧。”

场中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她身旁那三个武林前辈。

白思微笑向陆忘机道:“我本是来赏花的,不料还能看到这样一场好戏。”

陆忘机低声笑道:“能有什么好戏?七大剑派的瓜葛,你还不知道么?”

沈青青忍不住问道:“你们总说七大剑派、七大剑派的,到底是哪七个剑派?”

白思微解释道:“有说是武当、华山、峨眉、昆仑、点苍、崆峒、青城的,也有说武当、崆峒除了剑法之外,还有许多别的武功,不能算,要算上天山派和阴山派。还有说海南剑派的剑法也不错,至少要排在第七吧。总而言之没有定论,似乎天下以剑著称的门派,无不自称是‘七大剑派之一’。”

沈青青道:“他们的山头高,听上去就响亮,就算吹牛也有人信。若是虎丘山上有个虎丘派,也自称是七大剑派之一,只怕没人上当。”

陆忘机懒洋洋的没说话,听到这里,忽然冷不丁“哈”的笑了一声。

白思微道:“总之这些剑派之间虽多争斗,但一旦遇上大事往往相护,一致对外——不管笑青锋带来一捻红究竟是何用意,到底不能成事了。”

沈青青不禁又看了笑青锋一眼,却见他神色如常,仿佛一点也不担心。再看一捻红,竟是盈盈走向了风老太太点名的那几个前辈高人,欠身福了一福,道:“小女子是去是留,任凭几位前辈定夺。”

那三人都不说话。风老太太侧过头,看看旁边一个头发花白,身披鹤氅的胖道长,道:“刘道长是华山的老朋友了,你有什么想法?”

沈青青立刻知道,这个道长就是武当的刘抱元了。她早就觉得这个道长和刘二先生眉眼间有些相似。只不过刘二先生总是一双眼睛骨碌碌乱转,全然不像个出家人,这个刘抱元道长却一直闭目养神,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刘二先生既然是刘二,那么他多半有个哥哥。这个人想必就是‘刘一先生’了。”沈青青想。“来的若是刘二先生就好了。”她实在想找刘二先生问个清楚:当初在扬州一品楼时为何出手助她突围?她的家世究竟是什么样?“这个刘一先生一看就是长年躲在山上打坐炼丹的,问他也没用。”

刘抱元慢慢睁开了眼睛,道:“贫道此番下山,只办两件事。一件公事,一件私事。”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一停,又闭上了眼睛,好像已睡着了。

风老太太温声道:“华山弟子众多,说不定能帮上道长的忙。”

笑青锋忽然哈哈大笑道:“听说若要做武当的掌教真人,必须先为武当做一件前所未有之事。不知这是道长的公事,还是私事?”

此言一出,马上有几个人相护嘀咕起来。武当掌教真人仙逝未久,新一任掌教真人还未选出。刘抱元道长此时下山,看来便是人选之一。笑青锋突然点破此事,究竟是何意图?

刘抱元却微微一笑,道:“原来兄早已知道。武当之事,自是公事。”

见他答应得这样坦诚,众人反而有些意外。

刘抱元又道:“至于私事,贫道有个同修,是贫道的胞弟,失踪多年。等公事了结,贫道想找到他,邀他一道重回武当。”

沈青青忍不住脱口而出:“果然如此!”白思微好奇地看了看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刘抱元接着道:“贫道只做这两件事。此外的江湖事,贫道多听,多看,不多说了。”

说完眼睛竟又闭上,看来他连“多看”也不想。

崆峒掌派飞罡子和峨眉掌门静善师太见状,也纷纷搬出了托词,都说自己是出家人,不敢妄言是非。静善师太还说:“百里亭主沉冤多年,一捻红姑娘还能出来惩恶扬善,实可钦敬。”

白思微笑看陆忘机道:“这进展,似乎和你猜的不太一样?”

陆忘机依然不说话,脸色却有些阴沉了,似是在沉思。沈青青笑道:“我只知道一件事。”

白思微道:“什么事?”

沈青青道:“看来他们已经不是华山派的朋友了。”

顾人言看了看风老太太,咬了咬唇,忍不住上前一步,向那四个客人道:“在下以为……”

风老太太却忽然一抬手,让他不必说下去,然后朝着那四个她请来的客人和蔼一笑,道:“既然几位老友都这样想,那么就让她留在场中吧。”

笑青锋哈哈笑了两声,道:“留得好,留得好!能瞧瞧暗器名家一捻红的剑法,实是吾侪今日之幸。”

飞罡子也跟着笑道:“我也想再瞧一次刀界神话笑青锋的剑法,不知今天能否如愿啊?”

一旁的静善师太也跟着道:“贫尼曾闻,三十年前高行雁以为‘剑不能尽吾意’,故而弃剑从刀。贫尼十二岁学剑,至今都没能达到‘剑不尽意’的境界。贫尼时常以为,或许最接近剑之极意者,未必是一剑落花,而是当年的高行雁。”

飞罡子道:“一剑落花不过鬼鬼祟祟一小人耳,何足挂齿。”

这两个前辈且谈且笑,旁若无人。崆峒、峨眉二派的弟子之前还有些尴尬,后来不知不觉就和自己的掌门人一样,纷纷挂起了微笑。

笑青锋道:“师太谬赞了。何必再提当年的高行雁,在下天资驽钝,岂敢再作冯妇。”

于是三人相对大笑。一旁的刘抱元也跟着微笑。顾人言还想说什么,风老太太却低声道:“小顾,忘了这些事,专心你的剑。”

顾人言黯然道:“是。”

这时候,几人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什么人!”

一股又尖又细的女声,袅袅自屋上传来: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本是两句妇孺皆知的诗,竟被吟得萧索肃杀、凄寒入骨。

这不是人声,是荒坟里的鸦声,是死神之声!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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