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得起我?!赵客感叹。
湿透的衣服紧紧的沾在身上,腿上,给双方的行动都带来不便,但赵客犹为明显。
“蝴蝶,你去帮蚂蟥。”蚂蟥就是与陈姐交手那位,现在只能选择稳扎稳打。
赵客往边上滚了滚才对着冲过来的黑影开了一枪,黑影倒下,打中了!还没来得急高兴,那黑影又从更近的距离出现,还击。幸亏刚才有老师现身说教,赵客已经换了个位置。这次赵客小心的瞄准——开枪!“砰”枪一响赵客滚了开去,也没顾上看打中没有。“砰”对面也还了一枪,从赵客头边射进土里,对方也在预判他的动作。“怎么又没打中?”赵客惊讶,那人难道比子弹还快?那边连绵的枪声和雨声中传来草丛里靠近的声音。赵客慢慢抬头,刚冒出草面,枪口就对了过来——“砰砰砰”打得他抬不起头。
越来越近了!怎么办?对打的话肯定是打不过的,草地上又怎么逃呢?能感觉汗水混着雨水从额头淌下来。像是下定了决心,赵客咬了咬牙,对着响声传来的方向打完最后两发子弹,乘对方躲避的间隙冲了过去……能看到伏在地上的人影了!还有五步!四步!那人抬起头来!还有三步!那人举起了枪!两步!来不及了!赵客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了雨声,风声,也没有了枪声……眼睛死死的,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人的动作,哪怕疾坠的雨点打中一只眼睛的视网膜也没有眨一下。前所未有集中前所未有平静的大脑只有一个想法——假如我是他,现在抬枪——对准我了——扣板机了——就是现在!赵客往边上一闪——“砰”——躲过去了!!冲一步,再闪——“砰”……又成功了!
“哦?!你是人还是鬼?!”那个叫螳螂的一边感叹着一边后退,瞄准“砰”——“砰”——对方躲过的同时把空枪对着他英俊的脸砸了过来——下意识侧身,对方已经缩短了本来就只有两步的距离,一脚踢向他手里的枪……螳螂缩手,对方保持着踢枪仰身的姿势以脚为轴划了一个弧过来一把扣住了他拿枪的右手,螳螂左手一拳击向他太阳穴……
“咚”脑袋就像被铁锤击中,赵客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眼中只有肘下那离嘴越来越近的麻筋——“咚”又一拳击中他的肋骨——“嗷!”赵客一口下去……
刚举起拳头正要打下第三拳的螳螂右手一麻,接着不受大脑控制的手掌瞬间伸直,枪从手上掉落,然后才是剧痛传来!“啊——”忍着剧痛,一脚把刚被赵客接住的枪踢飞一拳打中赵客的小腹。
赵客被打得从地上弹起,右手在地上一摁翻了开去,躲过踢向他颈骨的一脚,人还没落地脚在地上一点,再翻,拉开距离,再翻,两脚与左手同时撑地站了起来——“啊——”又趴了下去,这时候肋部和腹部的剧痛才回到了身上!对面,螳螂左手捡起了枪,枪口从地上划上来——“妈的!”赵客也不知道还从哪挤出来的力气,窜起——转身——抱头——向后扑去……“砰”屁股上好像被马蜂蜇了一下,接着是剧痛传来……
“放狗!里面放狗!”也不知道哪来的灵感,倒在地上的赵客大叫起来。
放狗?老豹和陈姐差点都没反应过来。“嗷嗷……吼吼……”瘆人的狗叫声穿透雨声传过来并且越来越近。
“撤”比尔当机立断。如果是以前人手多的时候还会考虑用一两条命换一下,现在变数太大,只能从长计议……
“咔——”螳螂不甘的收起空枪“算你走运”……
走了吧!赵客又在地上趴了半分钟才爬起来,犬吠声越来越近,终于,小火那小身板从草里面窜出……
“可以啊小子,有勇有谋!”老豹一拐一瘸对着赵客的屁股赏了一脚——“嗷——”黑夜中一声痛彻心扉的狼嚎穿透雨幕,扬向天际……
还养了狼?!比尔他们跑得更快了……
雨中,孤独的车灯下只剩一具孤独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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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叫……叫老豹来!”赵客趴在床上捂着裤子,就连身上的痛也忘了,任陈雪涵百般劝说,死也不肯脱,虽然已经染红了一条裤腿。
“他的伤比你的更重。”一边,陈姐大方的褪下老豹湿漉漉的长裤,看着又有感染迹像的腿说。
“哎哟——”仿佛在配合陈姐的说辞,老豹呻、吟起来。一定是装的!赵客腹诽,打了那么久没叫,回来这么久没叫,叫他帮忙就叫唤了。
“要不然……老师我来吧?!”小惠在一边关心的说。
“那更不行!”赵客断然拒绝。
“别跟个娘们一样磨磨蹭蹭,快点处理好马上要转移。”陈姐不耐烦了。
“那……那你们女人出去,我自己脱。”赵客始终放不下面子。陈姐走过来一个小擒拿抓住他两只手向上抬,膝盖顶住他的背:“脱!”
“救命啊——非礼啊——”赵客抗挣。小泰冲过来摁住他的腿,小黑冲过来解皮带,小白和陈雪涵七手八脚就把他的裤子扒了下来…………
洗完伤口,弹头还在里面,这里也没麻药,陈姐把枕头塞给他:“咬住。”赵客硬气的别过头。“动刀的时候如果你跟杀猪一样叫我就弄断你的手”陈姐威胁。无奈,赵客委屈的咬了下去……
“人的速度当然快不过子弹,但是在扣动扳机到子弹出膛有大概02到05秒的时间给你做出判断。只要你反应够快,够冷静,完全能够避开。”床上,老豹掏出枪,取出弹匣,退出枪膛里的子弹,空枪上膛,瞄准对面趴在床上被脱光了裤子正被女人上药的赵客——“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枪口的方向和扣扳机的手指肌肉——”“当——”……赵客身上的冷汗还未干,虽然故意不去面对下方女人的行为,脸上的羞涩与尴尬却怎么也抹不去。
“当时我好像是如你说的那样做的,但是我说的是那种感觉——要知道天这么黑,我不可能看清楚他的动作,那感觉就好像……好像知道他下一步,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样的动作……好玄的感觉,就好像完全代入到那个人身上了……但是后来却怎么也进入不了那种状态了。”
“你那是预判行为。通常要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下,通过存储在大脑里面的平常人行为判断出别人下一步的动作。不过这种判断通常需要一定的时间,像你在那种情况下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做出预判倒是很少,注意,只是很少,并不是没有。”边上,陈姐边教陈雪涵上药边对赵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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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再碰上那种情况别想着逃了,一想着逃跑气势就弱下去,这缺点对我们这类人来说是至命的。狭路相逢勇者胜,到了这时候拼的就是气势!你还算走运,只打中了你的屁股……”靠近马六甲海峡的北干巴鲁一家私人医院,正在检查伤势的老豹对赵客说。
提到屁股,赵客本能的一哆嗦,使他想起那天取弹头的情景——残忍啊!就像家乡过年时杀猪,捉的捉摁的摁动刀的动刀。而比肉体上的痛苦更甚的,是被所有人看光光的羞辱啊……
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几人躲躲藏藏,牛虻的人就吊在后面,也不敢硬拼,暂时维持着这种胶着状态。
“气势,说得轻巧。当时距离拉开了,对方又有枪,前些时候那感觉又没有了还气势?”赵客看着他那这些天越来越严重的腿。
“越到危急关头越要冷静,冲动与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老豹说,边上,医生用印尼语说了句什么。“唔”老豹头都没回点点头继续欲张口说教,在反应过来那医生说的是什么的时候——反手就把那医生的脖子掐住摁到床沿:“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句?”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越到危急关头越要冷静冲动与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啊?!”赵客打击他。
“冷静你妈冲动你妈啊!你知道他刚说什么吗?他说我这条腿废了啊!……”老豹掐着那个可怜的医生猛晃。“的竟然要锯了我这条腿?你锯啊?!锯啊!¥……≈¥¥……”老豹有点语无论次,英语与印尼语混着从嘴里吐出来。
“冷静老豹,老豹?!老豹!陈坤。住手。”老豹就像疯了一般,那医生舌头伸了出来,眼睛上翻,裤裆一滩积水泄下,骚气传来……陈姐叹息,一掌切中他后颈。
从老豹手下逃得一命的医生瘫在地上,眼睛犹恐怖的睁着,嘴张到极限,拼命贪婪的灌入久违的氧气。病房里很安静,也没人去理会那可怜的家伙,陈姐轻轻的为老豹盖好毛毯。
咳嗽声从地上传来,也不知道是过去了一分钟还是五分钟,那医生终于缓过气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屋里气氛沉重,陈姐用印尼语向那医生询问着什么,那医生摇了摇头说了句话,陈姐拔出枪,那医生跪下来嘴里急切的说着,手也拼命的挥舞……半晌,陈姐收起枪,转过头来面向几人,又回过头去看着此刻安闲的躺在床上的老豹:“我要救他,我们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