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王朔快速的安顿好蔡香来,疾步走上前。
“‘招魂’是修道者与亡者沟通的常用方法,但是有三种鬼魂是招不到的。小轩,还记得招许涵芝魂魄之时,我跟你说的话么?”
“重入轮回的魂魄招不到,有一定道行但是拒绝被召唤的冤鬼也招不到。”
“没错。”一安点点头,“还有一种,就是距离魂魄太远,这就是为什么大凡招魂都要在死者的死亡现场进行。”
说罢伸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只蜜蜂的的尸体,仔细观察起来:“传说‘玄蜂引魂,亡者必归’,即便是那身处轮回,最难召唤的亡魂,只要玄蜂引路,也将被强制招回。”
“这些蜜蜂就是玄蜂?”王朔朝一地的黑炭努了努嘴。
“玄蜂也称‘引魂蜂’,《山海经》的海内北经中曾有记载:大蜂,其状如螽,产于大荒,有剧毒。可这些蜜蜂体型比传说中的玄蜂小了很多,而且我也只在古籍中看到过,所以无法确定。”一安摇了摇头,“我只知道玄蜂乃是一种贯通阴阳的上古神兽,楚辞《招魂》中就提到‘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赤蚁若象,玄蜂若壸些。’由此可见,玄蜂生活在冥界西方。与蜜蜂的蜂毒一样,玄蜂的阴力聚集在蜂尾,招魂之时灵力通过尾针转移到被召者魂体之内,虽然对普通人而言,阴气有剧毒,可对鬼物而言,吸纳阴气乃是修炼的捷径。”
“那为什么上次招魂我们不用玄蜂?”
“玄蜂招魂与蜜蜂蜇人的原理一样,蜜蜂蜇人后会死,玄蜂输送灵力后也会力竭而亡,早在战国时期玄蜂就已灭绝。”
“咦,快看。”王朔一边凝神倾听着一安的讲述,一面仔细观察着鬼胎身上尚未烧焦的蜜蜂。突然他兴奋的指着小鬼失声大叫,“这个血迹形状怎么有点像电影里道士画的咒文。”
一路以来,我的注意力全被满地的蜜蜂吸引,倒是没有对鬼胎身上的血迹上心。全当是它从母体内爬出后遗留的血污。如今被王朔这么一提醒,倒真是越看越像。血迹虽然纵横复杂,却并非无迹可寻,若从远处打量,似乎是一个巨大的符文。
“从婴儿尸体失踪,到‘玄蜂引魂’,即便这个真是咒文,也在意料之中。”一安眉头一皱,身子前倾,若有所思的凝视了鬼胎半晌。诧异道:“莫非这就是‘灵系’。”
“灵系?”
“‘灵系’之术乃是‘驭鬼’术的一部分,我也是前不久才有所研究。”一安脸色阴晴不定,“这种方式具体怎么操作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契约被双方刻入三魂七魄之中,任何一方违背约定都会魂飞魄散。由于鬼物本身就是灵体。所以契约才会被我们的肉眼所见。”
驭鬼术?
心漏跳了半拍。难怪一安的神色如此复杂,莫家不就是因为这种邪术而引致正道追杀?
心中所想不由的脱口而出:“一安,‘驭鬼’不是......”
“没错,王朔,上次我让你调查的五台县怪谈起源有消息了么?”一安飞快出声,打断了我的下半句话。
“具体的时期真的很难查,只知道大约传了上百年了。”
百年。莫家销声匿迹也是百年前,难道这件事与莫家有关?
想必一安与我的想法相同,他双拳紧握,目光深邃的凝视着鬼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才淡然出声:“你身上的符文可是灵魂契约?是谁与你订立的契约?”
面对一安的提问。鬼胎没有回答,伴随着低声的咆哮,它如一头野兽般,在光绳的束缚下龇牙裂齿的奋力挣扎。
见状,一安不再追问。只见他目光一冷,一团幽暗的蓝色火苗便倏地从他摊开的手掌窜起。与此同时,鬼胎身上的光绳也瞬间变色,由黄转蓝,光晕浮动,阴冷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如燃烧起了幽蓝的火焰。蓝光升起的刹那,鬼胎发出了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尖利的哀嚎刺透夜空,吓得我和王朔一个哆嗦。
一安面色冷峻,淡然的看着鬼胎嗷嗷惨叫,几秒后,右手一捏,手上的火焰兀的熄灭。随着一安的动作,鬼胎的哀嚎声戛然而止,它无力的趴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几条小指粗细的焦黑伤痕散发着奇怪的臭味,触目惊心,一双漆黑的眼睛愤恨的盯着一安,怨毒的目光似要将他拆骨剥皮。
“这是地狱的‘冥火’,专门灼烧灵魂,刚才我只用了一层灵力。”一安平静的对视着鬼胎的眼睛,声音清冷的没有一丝情绪,“你身上的符文可是与人订立的灵魂契约?”
这就是世间俗称的‘刀山火海之刑’么,对于这么一个未出世的鬼胎是否残忍了一些?
鬼胎倒抽着冷气,不发一言,瞳孔快速的转动,终于还是不敢再一次领教“冥火”的灼烧,嘶哑出声,它的声音比咆哮之时更为难听:“是个男人。”
据鬼胎所说,一个多月前的凌晨,它刚死不久,眼看着母亲离自己而去,满含怨气又无可奈何在医院后面的垃圾筒内徘徊,这时一个身穿黑衣黑裤,头戴黑帽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它面前,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他封印在尸体之内,待到它重获自由之时,已身处一个昏暗的房间。
房间的阴气很重,黑衣人从头至尾都处身暗影之中,模样看不分明,只记得他的嗓音十分沙哑。黑衣人问鬼胎是否愿意与其缔结灵魂契约,他会帮它发泄怨念,达成心愿,而鬼胎也要在心愿达成之后供他差遣,当时鬼胎满心愤恨,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契约的仪式很复杂,最重要的部分就是魂魄互换,黑衣人分离并抽取了鬼胎的一魄,并将自己的一魄与鬼胎剩余的魂魄融合,以此达到灵魂相系。
听到这,一安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的魂魄如此不协调。”
说罢,低头思索了一会,接着问道:“既然是契约,那他想要什么?”
“我的寿命。”
“寿命?”
鬼胎面带困惑的点点头,颇有不解。
心一紧,从徐家村回来,我对寿命两个字特别敏感,不由的联想到徐福,难道这个黑衣人也跟徐福一样用邪术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