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做个了结了，杰里柯！”
杨的铳剑刺下，面对已经倒地不醒的斯温，这一剑应该是必中的。
他会刺穿斯温的心脏，然后用铳剑上附魔的法术燃烧斯温体内最后的魔力，在魔力燃烧干净之后，这复仇的火焰就会把斯温的血肉也吞噬干净。
就像曼弗雷德一样，尸骨无存。
铳剑刺下，但是并没有刺中目标。
“杨·诺·达雷斯，你似乎很喜欢做重复的事情。”
斯温的手抓住了杨的铳剑，使得剑刃没办法再往下刺半寸。
“黑夜是如此广阔，但为什么你总是喜欢闯入午夜的禁区？”
黑色的羽毛顺着杨握剑的手迅速缠绕上来，不一会儿就覆盖了杨的整条手臂。
杨当然知道这很不妙，可是他没有挣脱的办法，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了他的身体。
“你也有点太喜欢我了吧，总是缠着我不放，我可是受宠若惊啊——只不过遗憾的是，虽然你长得不错，但是我并不喜欢男人。”
漩涡般盘旋而起的羽毛很快就如一张血盆大口般吞噬了两人，斯温狞笑着，借着背后黑色羽翼的力量起身。
“我一向是很记仇的，杨，你是想和我算算我们的往日旧账吧？那么就来吧，我会和你好好叙叙旧的！”
斯温抓住了杨的脖子，动弹不得的杨只能带着惊怒瞪着斯温那狂狞的嘴角。
很少有人看到斯温笑，而杨恰恰是为数不多屡次看到杨这一表情的人。甚至在他们初次见面时，杨就见到了斯温深藏在内心深处的狂狞笑容。
“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我对阿特密斯承诺过，我的承诺一向是很管用的。”斯温紧紧掐着杨的脖子，指甲甚至掐进了杨的皮肉里，“而且，你现在也变成了吸血鬼嘛，吸血鬼可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你说是吗？”
杨咬紧牙关，他感觉的出来，即使是他的魔力感知能力比姐姐阿特密斯迟钝很多，他也还是感觉到了。
斯温的魔力变得非常强大，不仅仅是魔力量变得庞大，那种汇聚于他体力，如即将决堤的洪流一般随时要喷涌而出的可怕气势，才是最让杨感到惊骇的。
“你净空了我的魔力，你觉得这样就够了吗？”斯温一边恶笑着，一边掐着杨的脖子把他按倒在地，“在没有把我彻底送进地狱之前，你就松懈大意了？正在地狱里备受煎熬的曼弗雷德会为你哀嚎的！”
杨咬破了嘴唇，奋力的对抗着身上的压制力，试图伸出手去，反掐住斯温的脖子。
“不……该哭泣的人，是你！”
纤细的手臂已经因为强行对抗压制着他的黑羽而被羽锋割得鲜血淋漓，但是杨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他忍着痛，任血滴到自己的脸上，硬生生掐住斯温的脖子。
“我会亲手把你送进地狱，然后和恶魔们一起分享你的血肉！”
斯温的嘴角越咧越高，好似好把嘴角彻底撑裂才会罢休。
“遗憾的是……我就是恶魔！”
斯温张开嘴，咬住了杨掐着他脖子的手。
“啊啊啊——”杨忍不住痛呼起来，斯温就像野兽一般撕咬着，锋利的牙齿直接咬穿了杨的手掌，几乎把大拇指都给咬了下来。
“杰里柯！”杨红着眼睛，血液中吸血鬼的本能让他也想反咬回去，“你不得好死！”
但是他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击，斯温就扑了上来，咬住了他的喉咙。
杨从喉咙中发出一阵呜咽声，不是他反应太慢，而是身体被那些黑色羽毛缠着，实在没办法发挥他的敏捷能力。
斯温伏在杨的身上，疯狂的吮吸着他的血液。
“魔力……”杨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魔力正在迅速的流失，想都不用想，杨肯定一定是斯温在吸取他的魔力。
体内魔力的流失使得杨浑身的力气也一块儿丢了，双眼不由自主的翻白，意识也变得模糊了。
他努力移过视线，看向斯温。
他看不见斯温的脸孔，因为纷飞的乱发和飞羽遮挡了他的视线，在隐约迷糊中，杨仿若看到一个恶鬼正匍匐在自己的身上。
随着体力流失，杨的视线也变得越发模糊，斯温的身影在他眼中越来越不清晰。
但是，有一样东西他却看的非常清楚。
一双猩红的眼睛。
在恶鬼一般的斯温背后，那双眼睛不带丝毫感情的看着杨，那冷漠的目光，不只是态度的冰冷，更像是对万事万物的蔑视，好像什么东西，在那双眼睛里都不过是可笑的尘埃而已。
原本正在对峙的欧内斯特和维庭也注意到了那一边的变化，对于斯温的突然奋起，欧内斯特和维庭都大感诧异，尤其是欧内斯特，他刚才可是亲手刺穿了斯温的心脏。
倒是瑟雷西，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脸上还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那就是你期待的东西吗？”维庭退到瑟雷西身边，把瑟雷西的上下半身接了回来，“看起来很不好对付啊。”
“那是当然。”瑟雷西说着，表情却显得很轻松。
他盯着黑色羽毛织成的茧，舔了舔嘴唇。
“‘碧翠丝的凝视’，很多魔法使都听说过，但却很少有人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即使是曼弗雷德也不知道。”
维庭疑惑的看着瑟雷西，他根本不明白瑟雷西说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来自于远古的秘密，也午夜一同沉睡了难以计数的时光，而现在，她终究是要重新回到世人的面前来了。”
瑟雷西高举起双手，狂狞的大呼起来：
“来自远古的十三骑士，午夜的狱卒，杰里柯迷失的先祖——”
瑟雷西眼中的狂热已经不加任何掩饰。
“初代午夜伯爵，碧翠丝·杰里柯！”
黑羽织成的茧团如鲜花绽放一般，吐出了潜藏其中的两人。斯温横抱着已经昏迷不醒，甚至不知生死的杨，黑色的羽翼在他身后张开，而羽翼之后，则是一双让人无法忽视的猩红眼瞳。
维庭首先感到了不安，在场的人中，他和斯温时最无瓜葛的，因此对斯温的看法也最客观。而在此刻他的眼里，斯温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和之前那个永远没有表情的年轻伯爵截然不同，从他的身上维庭似乎看到了瑟雷西的影子。
不过斯温却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维庭的身上，对他而言，维庭只是一个没有重要性可言的小角色。
他重重的看了欧内斯特一眼，但是眼神中更多的是玩味，没有仇视，也没有漠然。
欧内斯特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但是现在他的剑和枪都不在哪里。
斯温也没有多看他，现在的斯温对欧内斯特已经失去了兴趣。
他最感兴趣的当然是瑟雷西了。
“上一次，在这提亚马特宫，你一发现我有使用‘碧翠丝的凝视’的意思时，就立刻逃跑，这一次，你还要跑吗？”
“初代午夜伯爵留下的魔道传奇，我当然不可能是对手。但是我今天也不会跑，因为这一次，为碧翠丝大人准备的对手已经到场了。”
斯温抬了抬眉毛。
“凯撒吗？”
瑟雷西闷声笑着，那奸猾的笑容让维庭很不舒服。
“是的，陛下已经等待多时了，这穿越数千年的再会面，不仅是陛下，我等福光兄弟会亦是无比的期待啊！”
他高举双手，好像是古老部落的萨满在向天神祈祷一般的虔敬祷告。
“献于吾主的祭品已然完备，魔法的暴君，十三骑士的挥术者，请您降临吧！”
一股无形的波动从小王子约洛屁股底下的米德莱特斯一世王座中发出，很快遍及整个帝国之厅。而随着波动到达帝国之厅的边缘，一道结界立起，把帝国之厅封锁了起来，就如同一个多月前曼弗雷德的部下攻打提亚马特宫时所发生的那样。
斯温身后那双眼睛弥勒起来，默默注视着帝国之厅内发生的一切。
维庭和欧内斯特都不约而同的警戒了起来，就连一直缩在石座上瑟瑟发抖的约洛，这会儿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斯温看着仰头望着壁画的瑟雷西，目光若有所思的扫过大厅。
“吉昂家族具有皇帝血统，虽然他们是僭越自称的西留尔皇帝，但他们依旧是继承了这古老的头衔，所以他们的血统能够呼应远古的君王。”
瑟雷西慢慢说着，他的嘴角仍旧挂着让人讨厌的笑。
“米德莱特斯一世的王座本身就是张开结界的魔法宝具，利用它来施展召唤法阵，效果比什么材料都好。”
他伸出手指，指着斯温。
“而你，斯温·诺·杰里柯，你和你所背负的杰里柯魔道，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召唤出‘碧翠丝的凝视’的方法，而初代午夜伯爵碧翠丝·杰里柯和凯撒陛下同为远古的十三骑士，在这个时代，就只有这份力量能够吸引来魔法的暴君。”
平举双手，瑟雷西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条件就这样凑齐了。”
斯温在心里迅速的梳理起瑟雷西到现在为止的行动。
杨那发可以净空自己魔力的子弹，应该就是瑟雷西动的手脚，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把那发子弹给杨的，也不知道他是在那枚子弹上使用的是什么魔法，但是显然，瑟雷西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逼自己在没有魔力的情况下必须使用碧翠丝的凝视。
上一次瑟雷西进入提亚马特宫劫持保罗和阿列克谢，然后又退出提亚马特宫，看起来也是因为当时瑟雷西还没有准备好，他一方面在试探自己会不会使用碧翠丝的凝视，另外也在为最好的决战地点——帝国之厅做准备。
而他拉拢欧内斯特——斯温忍不住看向自己的父亲一眼，很明显，也是以杰里柯家族，或者说封印在午夜之中的阿特洛波斯为目的的。瑟雷西不同于别的人，他服务于魔法暴君凯撒，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知晓阿特洛波斯秘密的人，而他利用欧内斯特的目的，显然和斯温一样——防止欧内斯特得到午夜伯爵的头衔，然后使得阿特洛波斯的力量再度落入杰里柯家族的手中。
斯温在转眼间脑海中过滤了很多东西，他终于明白，一直以来瑟雷西看似无常的举动，其实全都是为了今天凑齐这些条件而做的，不论是之前策反辛吉德偷袭提亚马特宫，还是拉拢皮特首相等人，这个家伙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创造复活凯撒的机会。
不过斯温还是怀疑，瑟雷西这样令人难以理喻的人，目的真的会仅仅是复活凯撒吗？
他看向了维庭。
在瑟雷西诸多的行动中，还有几件没办法解释——比如说，他为什么会如此极力的拉拢维庭，现实将之策反，然后又从奥布莱恩男爵的手中救下他，甚至把他改造成了这副模样，瑟雷西是否在维庭身上也隐藏了什么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