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唐元的死,贾珍受到了极大的震动,认识到了封建帝制的残酷性,甚至产生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推翻帝制自己当家做主”的想法。
然而,贾珍只敢想一想,不敢付诸行动,如今若是乱世的话,贾珍也许还有成功的可能,可是如今,本朝从开创至今才五十年,正是最鼎盛的时期,国泰民安,兵强马壮,造反无异于找死。
唐元死了,贾珍极为难过,恨不得杀了皇帝,却什么也不敢做,甚至于不敢令皇帝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
唐元虽然是自杀的,但明面上却是“暴毙”,除了皇家密探被牵连之外,唐元的亲友,唐家的姻亲故旧,都没有受到波及。
贾珍和唐家关系颇近,但皇帝并不知贾珍猜到了真相,又因为贾珍算是他的嫡系,所以皇帝依然看重贾珍,对贾珍宠信有加。
贾珍是穿越者,心中并没有“忠君”这种思想,却对当今这个重用自己的皇帝很有好感,可是如今,经过唐元被逼自杀这件事,贾珍对皇帝的好感消失贻尽了。
贾珍哭完唐元之后,继续当他的世袭宁国公,兵部侍郎,和往常一样,但有些东西,却已经开始变动了……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一年的时间就过去了,荣国府二房虽然搬出了荣禧堂,但日子还要过下去。
二房搬出荣禧堂之前,贾珠便已经定亲了,未婚妻是国子监祭酒李守中的女儿,现如今,虽然荣国府二房在“内斗”中输掉了,但荣国府和李家已经交换了庚帖,李家就算后悔,也是没用的,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没过多久,便到了当初定下的日子,贾珠是荣国府玉字辈最年长者,原本王夫人想大办特办的,可是如今,却要看大房的意思,或者说,是看沈夫人的意思。
至于贾母这个“老祖宗”,现在就是个摆设。
沈夫人虽然是内宅妇人,但心胸、眼界都颇为开阔,并没有在贾珠的婚事上面落二房的面子——当然,二房的面子和里子都已经被沈夫人踩没了。
不过,沈夫人也没有对贾珠另眼相看,贾珠的婚事,完全是按照荣国府旁系子弟的级别来操办的。
现如今,荣国府的管家大权依然在王夫人的手中。
其实,沈夫人若是想要管家权力的话,只需要张张嘴就能拿到,沈夫人若是没有孑然一身的话,定然会将管家大权握在手中,就算贾琏的媳妇过门了,沈夫人也不会放手的,因为,在沈夫人的心中,名声的重要性远远及不上权力,沈夫人愿意放弃名声,攥紧管家大权。
可是,沈夫人不仅有一个兄长,兄长还颇为争气,年岁不大,就登上了高位,前途不可限量。
沈夫人和兄长沈迅的感情极为深厚,对于沈夫人来说,无论是名声,还是权力,都及不上兄长和娘家重要,为了不给兄长拖后腿,沈夫人对荣国府的管家大权视而不见。
当然,若非沈迅身居高位,沈夫人也不可能在荣国府过得这样恣意,只不过,沈夫人放弃管家大权并非是为了这个。
不过,虽然掌家的还是王夫人,但做主的人却是沈夫人,沈夫人说贾珠的婚事不可大办,王夫人心中恨不得活撕了沈夫人,却也只能点头,把苦水往肚子里咽,然后按照沈夫人的要求去操办。
王夫人并不知贾珍令大房不要斩尽杀绝这件事,否则,王夫人不会如此服帖的,只是,现如今荣国府大房已经有了压倒性的优势,王夫人就算有动作,也是在作死。
在王夫人的操办下,贾珠的婚事虽然令人挑不出错处来,却也不能让人眼前一亮,就这样,李守中的女儿李纨嫁进了荣国府,成为了贾珠的妻子。
过了几个月,李纨被诊出了喜脉,这是荣国府的第一个重孙辈,在这个时代,四世同堂是大喜事,象征着家族的兴旺,就连贾赦这个和二房有仇的人也很高兴,当然,这和二房已经被沈夫人等人踩到了泥里也有一定的关系。
只是,李纨虽然怀孕了,贾珠却是病了,至于因何得病,反正太医说是“操劳过度”,再联想到贾珠新婚,所有人都能猜出个七八分来。
这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贾母发话将这件事压了下去,荣国府豪富,掌权的大房也没有在吃穿用度上怠慢二房,给贾珠用的都是好药。
如此这般,用不了几个月就能痊愈,并且不留病根。
只是,贾珠病的不巧,半月之后便是乡试之期,贾珠已经是秀才了,需要考举人,本该参加这次乡试的,可是如今,贾珠却“累”病了。
如果不考的话,就要等三年之后再考,不过,和身体健康一比,这并不算什么。
王夫人细细地问了太医,待听太医说“须静心调养数月,方能不落下病根”之后,王夫人暗道了一声“晦气”,却也只能认了。
现如今,王夫人已经看透贾政这个人了,知道贾政是个废物点心,也不指着贾政能够发愤图强,荫妻庇子,而是希望自幼聪慧的长子能够金榜题名,令自己能够抬起头走路。
不过,王夫人和贾珠感情极深,最看重的还是贾珠的健康,所以虽然觉得晦气,却并没有令贾珠抱病参加“秋闱”的念头。
只是,王夫人疼惜贾珠,贾政却不疼惜,或者说,贾政将某些东西看得比儿子的身体健康还要重要!
贾政对王夫人说道:“好好调养半个月,便没有大碍了,珠儿若是错过了这次,就要等三年之后再考了,耽误不起!”
王夫人张口说道:“老爷,太医说……”
贾政冷着脸,“哼”了一声,说道:“考完之后,再好好调养也不迟,这事我说了算,年轻人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娇弱……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慈母多败儿!”
贾政虽然是个废物点心,但却是一家之主,贾政决定了的事情,王夫人也不能反驳,就这样,因为贾政的“期望”,贾珠必须抱着病体去参加“秋闱”。
王夫人虽然很是担心,却也只能为默默地为儿子准备厚衣服、厚被褥,以及考试需要的各种东西。
在贾珍的教导下,贾蓉的书读得很好,贾蓉虽然比贾珠小四岁,却也是秀才了,可以参加今年的秋闱。
贾珍觉得贾蓉年纪太小了,不忍贾蓉到号房里受苦,只是,贾蓉却坚持自己的想法,说道:“父亲,孩儿想去里面见识见识,也是为了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到底在那里。”
贾珍是个明事理的家长,并不会给拖孩子的后腿,贾蓉死不松口,咬死的又是正事,贾珍只能认了,点头同意了,却是说道:“不可逞强,天气寒冷,身体是最为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贾蓉是被贾珍教养长大了,贾珍一开口,贾蓉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接口道:“父亲放心,儿子知晓分寸,儿子若是坚持不住了,绝对会出来的,儿子不怕丢人,真的!”
贾蓉把贾珍想说的话全都说了,贾珍没话说了,摸了摸贾蓉的脑袋,让贾蓉去读书,转身去给贾蓉收拾东西,虽然有下人,但贾珍还是想亲自准备,为了万无一失。
贾珍穿越之初,便对家学进行了改革,至今已过去了近十年的时间,因为贾珍这只蝴蝶,贾家义学和红楼原著中相比,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些年来,家学中有不少子弟考中了秀才,都准备参加这次的秋闱,其中便有贾瑞等人。
因为贾珍的介入,贾瑞不仅没有学坏长歪,反而有了出息,是家学中的优等生,已经考中了秀才。
贾珍将家学看得非常重,亲自担任家学的“山长”,经常前往家学和同族子弟交流。
因为要给贾蓉准备东西,一套东西加在一起也值不了几个钱,当然,是对贾珍来说。
于是,贾珍顺手派人去统计一下贾家有多少人要参加秋闱,准备给每个人准备一套优质的东西。
被贾珍派了这个差事的下人,是个死心眼,问道:“西府的珠大爷也要去考,用给他准备一套东西吗?”
贾珠笑道:“荣国府不差钱,不缺这些东西,不用……”
贾珍一怔,然后问道:“珠儿不是病了吗,怎么还要去考,不要命了吗?”
不知从何时开始,贾珍将荣国府抛到了脑后,不再关注荣国府内发生的各种事,贾政令贾珠抱病参加乡试这件事,贾珍并不知晓,也没有人告诉贾珍。
若非被贾珍派去做事的这人是个死心眼,贾珍根本不会知道这事。
得知之后,贾珍在心中算了一下,李纨已经进门了,贾兰也怀上了,贾珠估计快要死了,也许,就是在这场考试上死掉的,或是在考场上落下了病根?
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更牵扯到一家三口的幸福,现在的贾珍,虽然杀人不眨眼,在官场上坑人完全没有压力,却依然保留了心中的一点美好。
既然让贾珍遇到了,贾珍就不能不管,贾珍叹了一声,叫来了宁国府的大管家,说道:“你去一趟荣国府,就说是我说的,珠儿身体不好,就不要逞强了,天寒地冻的,若是有个好歹,二老爷二太太还要为他担心,这是不孝!”
贾珍知道是贾政强迫贾珠去考的,父亲管教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贾珍虽然是族长,却也不能插手,贾珍派人去荣国府这样说,就是给贾政一个台阶,希望贾政能够识趣地收回前言。
事实证明,贾政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货色,王夫人苦求,贾政不听,现在贾珍只是派人传了一句话,贾政就萎了。
现如今,贾珍位高爵显,已经拥有了碾压荣国府的实力,就算是荣国府当家人贾赦,在贾珍面前也不敢说个“不”字,更何况贾政了。
就这样,贾珠听进了贾珍的“劝告”,“不愿令父母为自己担忧”,不去考试了,而是在家中好好调养身体。
所有人都不知道,贾珍这句话,救了贾珠的命,并且挽救了一个即将破裂的家庭……
贾珠没有参加考试,贾蓉、贾瑞等人却都上场了。
结果,贾蓉没有考中,贾瑞却考中了举人,并且名次极为靠前。
贾蓉没有考中,贾珍略有些失望,却没有当回事,以宁国府的权势,贾蓉就算考不上,也没有关系,还有“恩荫”这条路可以走。
这一次,贾家义学中一下子出了好几名举人,并且全都是年轻人,令贾家义学在京都中名声大振,贾瑞等举人也是身价倍增,有媒婆临门。
红楼原著中并没有写到贾芸的结局,却将贾瑞的结局写得清清楚楚,贾瑞丧命于王熙凤设计的“相思局”中。
现如今,贾琏的媳妇并不是王熙凤,贾瑞也不是原著中那个不成器的家伙了,贾珍想着,贾瑞应该和王熙凤没有交集了,却没有想到……
这一日,贾瑞来宁国府求见贾珍,贾珍觉得奇怪,却还是派人将贾瑞请了进来。
看着满脸通红,一副犯了相思病模样的贾瑞,贾珍不待贾瑞说话,就知道是什么事了,因为关系很好,贾珍也不说废话,直接问道:“你这小子,不要和我来虚的,实话实话,看上那家的姑娘了?”
贾瑞扭扭捏捏地不想说,贾珍笑道:“你若是不说的话,我可不管了,你自己去想办法。”
贾瑞急了,也顾不上害羞,说道:“是王总督家的大姑娘!”
贾珍不知道说的是谁,贾瑞又说道:“是荣国府二太太的内侄女!”
贾珍知道说的是谁了,“王总督”说的是王子腾,也就是说,贾瑞看上了……王熙凤!
刹那间,贾珍的脸色变得很是诡异,站起身将贾瑞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看得贾瑞直发毛。
贾珍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简直是神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