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嗯?”
“要去军营当兵!”
“咳咳,什么?”席非尧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手里依然保持着要扒饭的姿势,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米饭,不确定的说道,“相公,说什么?是不是听错了?”天啊,难道最近太忙,耳朵出毛病了?
“没有,说要去军营当兵!”卫灵犀很认真的看着席非尧,一字一句的说道:“——要——当——兵——然后——当——大——将——军——”她不想以后家议论的时候,说娘子嫁了一个废物!以前只有她一个无所谓,但现,她有娘子,家看不起她就是看不起娘子,她不能让娘子被别看不起,要为娘子争光!连那个最讨厌的王混蛋都做官了,自己也要做官!而且要做大将军!不过,母亲说过大将军都是从小兵做起的,所以她要当兵。
席非尧放下碗筷,第一反应就是摸摸卫灵犀的脑袋,看看这孩子是不是发烧了。
她家相公可是一直很讨厌当官的各种繁琐的,如今却告诉自己她要去军营当兵?所以,她想到的就是相公生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娘子,没生病!”卫灵犀撇撇嘴,对于娘子的反应有点不开心,“只是不想这么碌碌无为下去了,要为娘子撑起一片天,要家羡慕娘子嫁了个举世无双的相公,而不是让她们嘲笑嫁了个懦夫,一个傻瓜!”想起中午王混蛋的话,她就心里闷的难受,她不想再这么下去了。
“相公,真的想要去军营吗?”席非尧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她们的小日子才刚开始平静就要变的复杂了吗?不过,她也没有反对卫灵犀的决定。席非尧不是外子,无法知道卫灵犀面对的处境,但是光想她也能猜到一二,就像男被说成吃软饭一样,卫灵犀就是如此吧。
席非尧不想卫灵犀踏足官场,那里不适合她,但是,又不希望阻止她,因为那是她的选择。
就像卫灵犀说的,她不想一辈子碌碌无为下去。
相公能支持自己经商,那么娘子也应该支持相公。
况且,西凤国,外子要发奋图强是好事,是天经地义的,自己阻拦她倒是不对的,让无法理解的。
可是,灵犀,又怎么舍得——
武将,那是要上战场的。
公公战场上丢失了一条胳膊,那么呢?
呆呆傻傻的相公,战场是吃不吐骨头的地方,要如何支持?!
“如果,让不要去呢?”席大主席一瞬不瞬的盯着卫灵犀,话语声变的很冷,没有一丝温度。
“不,要去!”卫灵犀面对着席非尧咄咄逼的目光,没有退怯,而是倔强的看着她,“娘子,要去!”
这是卫灵犀第一次反抗席非尧,没有回头。
“——”席大主席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卫灵犀,而她也这么看着自己,眼中是不容改变的坚定。
席非尧知道卫灵犀的想法是对的,但是她不能轻易同意她的决定。
因为,这个决定太重要了,关乎她们的一生。
西凤国不比现代,现代当兵危险性不高,但是古代,当兵的危险性相当大。
她,怎么可能会轻易同意呢?!
没有继续吃饭的胃口了,席非尧拂袖而去,理也不理坐凳子上的卫灵犀。
卫灵犀没有追出去,而是呆呆的坐凳子上,看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明明刚刚还有说有笑的,为什么,娘子不同意?!
只是想要,追上娘子的步伐。
想要,别再也不会瞧不起娘子有个没用的夫君而已。
错了吗?!
不,没错!一定要当上大将军。
不要娘子越走越远,仍徒留原地,要追上去,以能做到的方式。
卫灵犀的眼眶已经红了,贝齿死死的咬着唇畔,握紧手中的筷子,一口又一口机械似的扒着饭,甚至连饭粒掉桌子上都没有察觉。
她想要追上去,但是她不能追上去。
沾着眼泪的白米饭,有着那么点咸味,但是她却只觉得好苦,苦的心里好疼。
席非尧不知道卫灵犀会怎么样,但是她自己只觉得心里好混乱。
她应该答应的,但是,她怎么能答应?!
虽然西凤国表面还是很平静,但是,从凤紫衫偶尔的言谈中她可以察觉到,这平静只不过是表面上的。正因为如此,她才更不能轻易答应。
她甚至不敢去看卫灵犀的眼睛,她怕会看到失望和伤心。
席非尧没有回房间,而是漫无目的的随便走着,一路上看着席府的景致,虽然很美,却无心欣赏。
这不像她,不像那个掌握着一切的席非尧,似乎万事都她的心中。
正是因为心里有了一个,才不敢拿她来赌。
“唉——”席非尧似乎是走累了,找了个凉亭坐了一会。
万籁俱寂,只有潺潺的流水声回荡这里。
凉亭前是荷花池,里面养着许多锦鲤,而现荷花还没有开,着眼望去只有荷叶浮水面上。
“徒媳,怎么了,这个时辰居然一个坐这里?倒是少见的很。”
无涯子的声音从荷花池畔的小舟上传来,倒是惊醒了席非尧。
蜻蜓点水,踏足于荷叶之上,三下两下就来到席非尧的面前,好奇的看着她。
“前辈也是,好兴致。”席非尧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她。
“呵呵,可没这种兴致。”无涯子摇摇手,看着倒映着月色的湖水,缅怀的说道:“只是想一个而已。她喜欢荷花,可惜现,荷花还没有开。似乎,每次和她一起,都看不到盛开着的荷花。想不到如今一个,依旧还是看不到。”叹了一口气,无涯子坐了席非尧对面,整理了一下情绪,道:“徒媳,可是为了的徒儿烦恼?”
“前辈怎知?”席非尧撑着脑袋,眼睛看着平静的湖面,淡淡的说道。
“因为也只有那个傻徒弟能让如此了。三更半夜不和那傻徒弟亲热,来这里,还能为什么?”
席非尧愣了一下,而后点点头,“是啊,明知道应该赞成的,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反对。”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无涯子,似乎只是为了宣泄心中的不安。
“徒媳啊,要相信徒儿,相信她有能力保护自己,相信她能做到的,不是吗?要是相爱的少了信任,那么就太可怕了。”眯着眼睛,目光透过席非尧似乎看见了心中一直记挂着的儿,“当年,和她之间就是少了信任,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席非尧沉默了片刻,犹豫着问道:“前辈,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问。”
“问。”
“她,还活着吗?”关于无涯子的事情,席非尧是有着好奇的,她调查过江湖上‘无涯子’的事情,但是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如此也就意味着,这个名字是她退出江湖后为自己取的,至于真名,也只有无涯子自己知道了。
“。。。。。。”
无涯子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沉默着。
“既然如此,前辈何不去找她?”无涯子的反应告诉席非尧,她爱的还活着。
“因为,她恨!”
留下这么一句话,无涯子翩然而去,一路上还听见她的笑声,只是这笑太伤心了。
“哈哈,她恨!她恨!恨啊——”
席非尧默默看着无涯子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眼眶也有些湿润了,不知道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自己?
情深,最是伤。
前辈,愿能有个好的结局。
也愿自己,有个好的结局。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席非尧站起身,缓缓离开了凉亭。
只是最后又看了一眼那还没有盛开的荷花,似乎一瞬间看到它们一朵朵绽放于眼前。
其实,开不开,无关于季节,只乎于心境。
明白了这个道理后,席非尧微笑着离开了此处。
也许,这就是佛家说的顿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