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桓怒气冲冲的回了国师府,最近这几天诸事不顺。先是妖鬼被人捉住,生恐搜罗处女之事被人查出马脚,害得他不得不忍痛湮灭妖鬼木偶。原本打算让鲤大王发一场大水,他可以趁机将陈国失踪的数百女子都推到洪水之灾上。不成想大水被敖贤和陈康所阻,毫不为害,他自己反而背了杀死鲤大王的黑锅。
鲤大王死则死矣,可虽然只是个大妖头目,其背后的水妖宫总要有所交代,否则冀桓平白无故的杀人,
即便百鬼宗也不会护着他。
越想越恼,冀桓忍不住挥手将桌案砸烂,吓得仆役们纷纷跪倒在地不敢做声。他的徒弟是一个矮小的中年人,名叫段舟,也是刚刚跟随冀桓从汤湖回来,对所有事情都看在眼里。便劝慰道:“师尊,何必烦恼?这事说起来要解决也不难。只要咱们找一个背黑锅的来顶替便可万事大吉了。”
冀桓知道自己的徒弟为人奸狡,便问道:“哦?仔细说说?”
段舟奸笑道:“师尊您想,鲤大王和您交好这件事,无论是百鬼宗还是水妖宫的外门,都有不少人知道。想来他们也都不信您会杀了鲤大王,而且……嘿嘿……。”
冀桓知道段舟下面那句话的意思,无非是凭冀桓的法力还做不到对鲤大王一击必杀的程度,即便是偷袭都不可能。哼了哼:“继续说!”
段舟躬了躬身:“既然如此,咱们就全部推到陈康和敖贤身上。若是水妖宫来人责问,就说是他们君臣二人的阴谋。因为他敖贤手里有宝贝,挥手间就阻拦了鲤大王的汤湖大水,这是群臣都看在眼中的,然后鲤大王就突然被杀了,这中间岂会不令人猜疑?咱们今夜再去汤湖湖底打捞鲤大王的尸骸,扔到敖贤府的花池里一些,就说敖贤陈康已经将鲤大王的内丹和妖躯都抢了去,敖贤和陈康绝对有口莫辩。”
冀桓回想起鲤大王死时的惨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沉声道:“鲤大王的内丹找不到了,早被那个妖兽挖走,他的尸骸或许还会残留一些。你立刻回返汤湖,就按你的办法做,但是切记所有事情都推到陈康和敖贤身上就可以了,其他的不要多言。看到真相的可不光只有我们,朝里的太常卿罗灿也不是善茬,谁知道那个妖兽会不会是他找来的?若真如此,那岂不是我们和陈康君臣都成了他的掌中玩物?惊蛰之日为师的大事决计不能有丝毫差错,一切小心为上。”
“师尊放心,弟子晓得。”段舟恭谨的说道。冀桓挥挥手,让段舟立刻去做事。
屋内的仆役都斥退,冀桓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良久之后深深吸了口气,轻叱一声,身体化作一道鬼影没入地底。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百里之外一座山中祭坛上。
此处隐在偏僻山中,周围的浓密森林掩映,时有狼虫虎豹等恶兽出没,可谓人迹罕至。冀桓偷瞒下无数原本进贡给百鬼宗宗门的珍稀金属和精玉宝石,暗中打造此祭坛,耗费了十多年方才成功。祭坛看似不起眼,却是他按照【百鬼混罗阵法】的残篇建造,颇具了几分真妙。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威势,但这个残阵唯一的一点功用正是冀桓所梦寐以求的。
【百鬼混罗阵法】是百鬼宗的镇宗之宝,号称‘一阵纳百阵’,百阵齐动威力无穷!天地间三品以下的真仙妖神,皆能镇杀。世间也只有宗门的总坛才构建了一处完全的阵法,其他外放世间的弟子,也只不过能得到宗主赏赐百阵中的一两个子阵使用。
冀桓地位卑微,还没有构建百鬼混罗阵的资格。是他机缘巧合下,暗害了一个受重伤的同门师兄,这才抢到一个子阵。恰好这个子阵叫做【玄阴噬魂阵】,能够吞噬至阴处子体内的阴气,增补己身,延年益寿。
冀桓已经三百岁,他又不是妖怪动辄千年的寿命,已经到了灯尽油干的境地。得到这个子阵大喜若狂,自然拼了命的建成,然后又花费心机从陈国各处州郡搜罗掳掠四百四十四个处女。只要再寻找一对灵慧之体的童男童女祭阵。然后于惊蛰之日杀死四百处子,以至阴之血引动初春雷动焕发的第一丝生机,便可纳入己身,增延寿命百年!
绕着方圆只有数十丈大小的阵坛查看了一番,冀桓这才满意离去。还有两个多月就是惊蛰,四百处女也都囚禁在群山中的一处隐秘之所,万事大吉只欠东风。
化作鬼影从地底回到国师府,出去办事的段舟居然早早的回来了。一脸异色的回禀:“师尊,那鲤大王的尸身居然不见了,弟子只搜罗到一点残肉污血,想来也够用。”
冀桓眉头一动:“嗯?哼哼……看来有人先到一步,就是不知道是谁在浑水摸鱼。不去管它,咱们做完自己的事,然后看他们光景去吧!”他的脑子忽然闪现出太常卿罗灿的面孔。那个云鹤门的弟子看样子对敖贤手里抵御大水的宝贝觊觎的很,会不会是他?
段舟也是这么想的,他奸笑道:“云鹤门名义上护庇着陈国,其实还不是和我们一样,贪图这凡俗国家的供奉。只不过咱们直接一些,自己来拿,他们非要假模假样,扭捏作态的令人恶心。看着吧,若真的鲤大王的事是罗灿搞的鬼,他的目的必然是以此要挟唬吓陈康敖贤君臣,让他们把手里那件宝贝交出来,嘿嘿,还真是够无耻的。”
若说冀桓对敖贤手里的宝贝不觊觎那是假的,但他此时全部心思都在百鬼阵上,雅不愿多事,只好放过。吩咐段舟最近不可多事,便让他下去了!
……………………
国师冀桓的猜测是对的,虽然罗灿没有从汤湖底找到鲤大王的尸身,但也捡到了许多残鳞。果然第二日早朝结束后,悠悠然的去单独面圣,过不多久便出宫离开了。国主陈康的脸色异常难看,吩咐召敖贤入宫。
敖贤匆匆入了皇宫,君臣二人都有些束手无策。他们还是不懂修真界的事,原本以为鲤大王突如其来的被杀,会是打击冀桓的妙招,谁知道国师丝毫不急,反倒太常卿罗灿首先找上门来。云山雾罩的对陈康说了一番话,目的居然直指敖贤手里的那颗【真水珠】。
“罗灿说了一堆的废话,但朕却很清楚他的意思。汤湖水妖被杀赖不到冀桓身上,顶多让冀桓浪费一番口舌而已。鲤大王背后的水妖宗也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小妖与百鬼宗反目,最后倒霉的还是我们陈国。”陈康有些颓然。明明汤湖水妖被杀是好事,却不成想背后牵扯这么大的麻烦。水妖宗若是来兴师问罪,陈国举国只能破财消灾。
“罗灿就跟陛下说了这些?”敖贤忽然问。
陈康摇摇头:“他见我是另有目的。”指了指敖贤,道:“他看上你儿子给你的那颗【宝珠】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你把宝珠给他云鹤门,然后他云鹤门给我们挡灾。哈哈,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陈康气极而笑:“他说:‘敖贤一介凡人拥有如此至宝,不是福分,反而是敖家招祸之门,是陈国祸乱之源,云鹤门愿为陈国分忧’。哈哈,强取豪夺还如此冠冕堂皇,真是无耻之尤。云鹤门所谓护庇陈国,也不过和其他宗门一般目的罢了!”
敖贤也是无奈,却犹疑的对陈康道:“陛下,若能保陈国平安,宝珠就算交出去也无妨。但是那个神秘人将宝珠给了小儿敖真,却并未说会不会回来取,万一咱们给了罗灿,那个神秘人又回来要。我们岂不是忘恩负义,无法交代?”
“朕也正为此事苦恼啊!”陈康摇头。
君臣二人连连叹息,良久之后,陈康慨然道:“先不理会罗灿,留着宝珠。过几天若是那个神秘人不来,咱们再交给出去不迟。若是神秘人来取回宝珠,咱们就便是得罪云鹤门也绝不忘恩负义。”
陈康性格极为刚毅,敖贤也不是畏缩的人,主意已定,就看神秘人会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