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竹海,郁郁葱葱的丝毫不见秋日的痕迹,不时拂过的一阵风儿,使竹叶互相发出沙沙的声音,甚是好听。
在那竹海的边缘,便是我将要暂住的草舍,说是草舍,但是也不算小。
低低的篱笆围出一个小小的庭院,一条石子的小路弯弯曲曲,延伸到门前,而在路的两旁,则散散的种着一些蔬菜,有红有绿,倒煞是好看。我在钟离皓尧的搀扶下,进了那屋子。
想到第一次见到钟离皓尧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有些隐士的那种气质,没想到人家真的在这清静的地方有一处小屋,时不时的过着一段雅致的生活。难怪八个皇子之中,只有这一个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挪不开眼,气质对于一个人来说,真的是很重要。
“我去外面替你打些水来,王妃你且先在这里坐着歇息一会儿,别四处走动,等恢复了一些气力,我再同你一起去寻些草药。”
四处打量着这个屋舍,褪尽了那些繁琐的装饰和华丽的外表,一洗皇宫和王府的那种土豪气息,只留得素雅,让人感到无比的舒服。几只白净的瓷杯倒扣在大理石圆桌之上,虽然十分的简单随意,但是真正有一种家的感觉。
而不像那高墙之内……奢华的让人都不敢亲切……生怕一个不小心便破坏了什么物件,或是招惹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要么就是无休止的争斗,每一天都活在胆战心惊之中。
所以说自古和宫廷沾染上关系的人们都死的比较早吧,这每天的神经高度紧张状态谁能受得了,不提心吊胆吊出个心脏病才怪呢 ̄ ̄
不过那些都和我无关啦,从此以后,虽用不着隐姓埋名,倒也可以改名换姓,快活地生活下去。最近一段时间可能钟离皓轩会派人四处寻找我的下落,我不便到市面上抛头露面,但是过了一段时间,等他忘记我这个落跑的王妃之后,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出去享受崭新的生活咯!
不多时,钟离皓尧便回到了屋内,不仅带回了一葫芦的清水,还采摘了一些野果子才让我充饥。
我盯着眼前这个忙碌不停的男人,心想着他如果是在现代的话,绝对是个十分抢手的稀世好男人,这身高看上去至少有180了吧,瞬间就秒杀了一大批男人,然后再加上这相貌、这身段、这气质,更是完爆了大部分男人,加之又有一副好心肠,现在看来竟然还是一个居家好男人,若是能带回家,那岂不是羡煞旁人啊!
不过这种事情也只能想想罢了,毕竟自己已经下决心与所有皇室有关的人也好物也罢,全部斩断关系,这钟离皓尧虽好,但是若纠缠上了,自然是没有办法逃出那一个牢笼了。
我还是相信钟离国的男人们的质量的,出了那皇城,我也不愁遇到其他的美男子。更何况像钟离皓尧这样的好男人,还是放在心中当一尊男神来供奉来的更好一些。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钟离皓尧关切的问着我。
我以轻轻点着头的方式回答着他。
“现在你我出去多寻一些止血止痛的药草,回来之后便要拔了你肩头这箭,我怕拖延的久了……”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我也知道那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内容。
倒还别说,钟离皓尧这小屋子选的地方真是十分的好,虽然附近没有什么其他的人家有些冷清,但是倒正是适合我这种目前需要掩人耳目的人。并且,房屋四周种的也都有蔬菜什么的,至少不至于让我饿死在这里。不远处又有一条清澈的小溪。
不过所有的这些好处之中最对我胃口的就是:这附近还能寻到很多的药草。
我简直开心的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好了,最后还是略作矜持的对钟离皓尧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带回了至少够我用上好几天的足量的药草,钟离皓尧又寻了一个石椿来,开始为我碾磨着这些将要敷在我的肩头的药草。
我忽然很想问他一个问题。
倒了一些水出来,我用手指蘸着在他的面前写着字。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回答我,继续着他的捣药事业,那专注的神情使我以为他上辈子大概就是广寒宫捣药的月兔呢。
我干脆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使他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转而把注意力放在我这里。
“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我忽然就懂了,大概他也是一直想着逃出那个地方,越远越好吧。
只不过他逃的是天命,而我逃的是性命罢了。
性命较之天命,实是好逃的多,只要拼了一颗心,把生死置之度外,有了那一份执着,自然就能逃得出来。然而那天命,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摆脱的掉的,因为即使你很拼命的逃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那天命,却还是依然紧紧地锁在你心里,你的身上,你的命里。
无从知晓出口的奔逃,又怎么会成功?
钟离皓尧大概也是知道这个事实,所以才在这荒无人烟的地界建了几间小屋,在他被世俗的枷锁勒的喘不过气的时候,逃到这里来暂时回避一下,说白了,也只是监狱中的犯人放风一般的短暂。
他无奈的笑了笑,用眼神示了示手臂,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紧紧地抓住人家,慌忙的放开了。
“王妃,八弟冒犯了。”嗯?怎么又要冒犯了?我不解的望了望他。
“若隔着衣服拔箭,可能无法一下将它完全拔出,所以……”钟离皓尧挠了挠头,有一种大男生的腼腆之感。
我点了点头,钟离皓轩便小心翼翼的绕着我受伤的那一块地方将衣服剪开了一处。
“可能会有点痛,还请王妃忍耐一下。”他温柔的对我说道,眼神的坚毅倒使我冷静了许多。
“嘶……”真的是很清晰很清晰的剧痛啊!早知道就应该让钟离皓尧先把我打晕再拔出这箭,至少不用直面这无比的痛楚。
钟离皓尧没有迟疑,迅速将已经磨好的药草涂抹在了那又开始向外渗血的伤口之上。又疼的我一阵龇牙咧嘴。
钟离皓尧一脸的抱歉,倒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王妃这几日好生歇息着,你既是懂得医理的,那么一定也不知道我这个门外汉叮嘱你有什么禁忌。”他叹了一口气。
“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现在想必狩猎场那里一定是闹翻了天。我会说自己在山林里迷了路,并没有看见你。我随身并没有带什么可以与你作盘缠的东西,只有这个玉佩,你拿去可以换些钱币来,也能撑过一段时间。”
我催促他快些回去,免得那边真的混乱起来大动作的找人,可就不好了。
他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起身朝着屋外走去,我随着他,静静的倚在门口,看着他上马,微笑着挥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