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9：酒葬与酒王
玛尔里拉酒庄百里之内一片焦土，荒无人烟。高大茂密的橡树林没了，一排排酒桶小屋没了，只有测试小屋的两个酒桶，孤独地挺立在这片土地的正中央。两层酒桶，却显得那么高大。唯一幸存的遗物就是测试小屋，巍然屹立在这片广袤的废墟中心——只是那边还有一座真正算得上巍峨耸立的酒桶垒成的金字塔。
一阵春雨过后，黑焦的泥土，就会变成生命的温床。一棵棵绿油油的小橡树苗和各种各样的杂草都钻出来。
没有人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那个神出鬼没总是一脸微笑满脸菊花的老头。几乎所有的酒神子弟都听说了，玛尔里拉酒庄发生了空前恐怖的雷击事件，毁坏了整个酒庄和周围百里内所有的生命。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探究，是什么样的雷击会有这样大的威能？为什么会给人那样极端恐怖的感觉？当然是因为当时在场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死了。活着的张杨本以为还应该有常新襄，因为他是酒王，他完全有能力跑出去。结果他已经死了，现在正是没有死的只有他和一脸微笑满脸菊花的神秘老头了。
再就是张欣。
“至少我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没死。”
张杨这样想着，实际上是这样期盼着这个给他带来别样感觉的小姑娘。
一条小路，蜿蜒曲折，穿过这片荒凉的土地，像一条蛇在大地上蠕动。这应该是送酒英雄们和游历至此的流浪者，共同踩出来的。
路过此地的送酒英雄们，把原本预备自己路上喝的小酒桶，搭在一起。酒王一百八十斤的桶铺在下面，酒仕们的一百五十斤的桶，铺在上面三层，再上面就是酒博们一百二十斤的桶，一层一层码上去，已经有了十多层。
酒王的人数本来少，真正还在送酒第一线的，都是那些刚刚成为酒王十年之内的人。这好像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酒王送酒十年就退休。有些进入各大酒城的议事会或担任各种只有酒王才能担任的职务，大多数则销声匿迹了。这也难怪，酒王就是获得了几千岁生命的神了，他们的名字都写在神明谱上的。
这样不断地拼垒起来，会形成一个高高的纪念金字塔。
每个酒桶都写上一位逝者的名字。
每个酒桶里都会加上一把这片废墟的泥土。
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安慰他们的灵魂了，他们已经尸骨无存，魂飞魄散了。如果他们的灵魂还在这片天地之间徘徊，他们就会找到这个他们生活过的土地来安息。
把死人放到装满酒的酒桶里是酒神家族的葬俗，叫做酒葬。
坎哈邦达酒城派了一个小组，由一名酒王哈里发为掌簿带领十几个人在这里，负责处理这件事的善后。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近一年了。等所有的死者都有了自己的牌位，这个地方就会开始建设一个新的酒庄，还叫玛尔里拉。
酒神家族似乎离不开橡树林，他们也无法想象在光秃秃的土地上，怎样才能建设一个酒庄。他们需要橡果酒石橡木来酿酒，不可能到百里之外的地方采集橡果的。
张杨走过去。
来这里的只有两种人，一是送酒英雄们，一是流浪者。流浪者是没有资格参加祭拜的，他们没有背酒桶。
“走开，这里不允许流浪者入内。”一个执事的酒匠，五十多岁的样子，吆喝巴三地对张杨喊着。张杨没有理睬他，低着头，继续向前走。
又一个人，也是酒匠，上来了。两个人把张杨往中间一挤，正好把他夹住。这些人是训练有素的，两个人制伏一个流浪者，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今天，他们遇到的是张杨。
张杨没有任何动作，那两个挟持他的酒匠就一个大仰马叉，摔出去一丈远。
他们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喊：
“来人啊——有流子闯营啦。”
张杨已经到了一排临时酒桶屋前。
两个人都是酒师，听到喊声，执着大佩剑就冲出来。没想到一出门就撞在张杨怀里。没看到张杨动作，两个人就飞了出去。他们可比那两个把大门的酒匠惨多了，老半天也爬不起来。
“谁在这里掌簿？我要看看有没有我的亲人罹难。”张杨对着那一排酒桶喊道。
“流浪者怎么进来了。你们没有祭祀的资格。”一个人伸出脑袋说了一句。他没有发现外面躺着他的俩兄弟。看来这个人就是掌簿了。
张杨纵身冲过去，抓住那人的脑袋，再闪进屋子，抓起瘫在木板上的死者名簿。从头到尾一个一个地看，一边问：“这是全部吗？”
已经全身瘫软的掌簿，到现在也没有看清来者何人，长得什么样。也不知道这人咋就这么横，竟然就这么抓着他的头！只是赶紧地回答：
“是。所有的死者的名单都在这里。”
张杨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名字豁然写在第一页的第一个。后面有一个括号，写着两个字：酒王。第二个就是常新襄，也是注明着酒王。还有几个殉职的酒王，恐怕都是当地的或者是送就经过的，张杨并不认识。每个有级别的人，后面都写着和他们的级别。女人名字后面是空白。
“奇怪！我的名字为什么会在第一个？他们为什么要把我列上死者名单，而张阅之张凌张松他们明明知道我并没有死，还在那里调集势力，追杀我呐？而这边却故意把我写在第一个的位置上。再说，我明明已经不是酒王了，却还是这样写着——难道曾经的酒王，也是酒王？虽然不在神明录上，但是在酒神领地官方记录上，我依然是酒王。什么意思？”
张杨没有再搭理掌簿，一边看着那些人名字，一边注意四周的动静。这里十几个酒桶排在一起，怎么也得有十几个人在这执事吧。
“勇士要纪念什么人尽管说好了，你要什么位置我也可以答应你。”已经被他踩在脚下的掌簿，以为他是来祭祀什么人的，就讨好说。
这时，张杨已经看完了名簿。松开了脚，让掌簿起来。
这时，酒桶屋里面一下子冲出七八个人。酒师居然有五个，都拿着大佩剑，气势汹汹地围上来。张杨早就知道酒桶屋里肯定还有人，他时刻准备着呢。
他一只手紧紧地扣在掌簿脑瓜盖上，五指张开，就像抓着一个西瓜，一使劲，就会把西瓜捏得粉碎。然后平静地对他说：
“你这簿子上少一个人。你只要把她加上去。”
已经吓得浑身筛糠的掌簿说：
“勇士，你要加谁啊。这里面可都是死人啊。”他的意思是说怎么会有人往死人名单上安插人呢。
“张欣。”
“可可……这名单都是经过坎哈邦达酒城理事会核实的……”
张杨没有说话，只是手指头一使劲——
“好，好……我加上就是了。”被抓在手上的掌簿战战兢兢地答应了。
“后面还有括号。”
“女人后面是没有括号的。”这位掌簿看来很是负责任，在这种情况下还这样坚持原则。
张杨说：
“我说有，就有！没有可以加上——你就在括号里面写上‘第一酒王夫人’。”
“第一酒王夫人？这个不行。”
“嗯——”张杨的手指再次使劲。“行不行，不是你说的，是我说的。”
他把名簿摊在地上。
“填上！”
掌簿只好一个劲地说“好好好，恰里，去把我笔拿来。”一直仗剑围在周围的那几个人，有一个人喊道：
“哈里发酒王大人，恰里在那边躺着爬不起来！”
张杨一听，扭过他的脖子，一看，惊叫一声：
“哈里发，原来是你？！”
【1113今天第一章，我又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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