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碧绿的湖泊上弥漫着的白雾,像水一样流淌进了旁边的部落里。拥有鲜艳的红色屋顶和雪白墙壁的小房子们在雾里若隐若现,充满了宁静祥和的气息,漂亮得就像许多母亲给幼崽们讲过的童话故事里的美好小镇。
十几个背着弓箭、配着弯刀的雌性慢慢地从部落边缘的黑色石墙底下走过。她们的肤色都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身躯矫健修长,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和锐利。就算是例行的巡逻,她们也不会有丝毫的放松。这片树林里虽然没有什么太危险的猛兽和怪物,但是时不时也会有一群群的草食动物迁徙经过部落附近。在秋冬的时候,还有些狼群、黢猪兽之类的肉食、杂食动物试图攻陷部落猎取食物。危险总是存在的,为了保护好石墙后的族人们,她们每时每刻都需要尽到自己的责任。
这个巡逻小队来到了部落的门前,遇上了另外一个由十五六岁的兽人少年们组成的巡逻队。双方简单地打过招呼之后,错身而过,一左一右地继续巡视。
“咦,有人来了。”兽人少年们停下了脚步。这些少年几乎都拥有毛茸茸的耳朵,听见声音的时候就会灵活地转动起来。
“早啊!我们回来了!”从白雾蒙蒙的树林里跑出四只幼崽。两个大一些的看起来也不过十二三岁,两个小一些的大概只有八九岁。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大藤篓,装满了各种草药、野菜和新鲜的蘑菇。
“昨天晚上又在树林里过夜了?”兽耳的少年们已经遇到过他们很多次了。在这个部落里,也只有这几只幼崽的家长完全信任他们的能力,从来不阻拦他们往外跑,甚至会默许他们在危险的树林里过夜。
“是啊!以未要的一种药草只会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开花,那个时候才能全株采摘。所以,我们只能在旁边干等着。”有着一头漂亮白发的小少年笑嘻嘻地回答,拿起他所说的珍贵药草在大家面前晃了晃,“据说这种药草做成的药膏能解很多毒呢!”
“那你们一晚上都没睡?赶快进去吧!”
“嗯!睡饱了之后,我们在擂台上见!”
“好!约好了啊!我们在擂台上等你们!”
这个时候,部落的大门还没有打开。四只幼崽非常灵活地爬上了足足有四五米高的黑石墙,转眼间就跳进了部落里,欢快地跑向了正中间的街道。
正中间的街道两边,房子都已经陆陆续续地开门了。它们看起来和其他房子没什么区别,但是都在门边支起了木板做的招牌,上面写着店名。这些店名不像其他部落或者城池的店名那么直白,总是会加上各种奇怪的形容或者店主的名字——比如说“阿舞衣物店,总会让你变得更美”之类的。
“阿妈!我们回来了!好饿!”拥有一头黑白相间的短发的幼崽一边嚷嚷着,一边跑进了门。
黑发黑眼的雌性正在把早餐端上桌子,毫不留情地拍掉他那两只企图摸向烤肉的黑爪子:“先去洗手。”
“阿舞阿姨,这些野菜、蘑菇,是我们刚刚采的。”橙发小少年细心地把药草和野菜、蘑菇分开,装进不同的篓子里,“中午就让我来做饭吧,您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都好吃。”雌性阿舞忍不住笑了起来,“把你们接过来,本来是想好好照顾你们的。现在想想,怎么像是让你来照顾我们了?”
“您也知道,其实我在家里也经常做饭。”卫橙也露出了笑容,“而且您忙着开店,阿丰叔叔又出去狩猎了,这些事情完全可以交给我们。”
“阿妈!我也学会做饭了。”熊猫族的幼崽团子举着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胖爪子,冲了过来,得意洋洋地说,“阿橙哥哥和阿白哥哥教我怎么烤肉和熬粥了,中午我就做给你们吃!”
“你还早着呢!烤肉能烤成焦炭,熬粥也煮成了饭,还好意思显摆?”秦白敲了敲他的小脑袋。旁边有着碧绿色短发的秦碧弯了弯嘴角,捂着嘴巴打了个呵欠:“快吃吧,吃完我想睡觉了……”
于是,早餐就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中开始了。
吃完早饭之后,两个小的就已经撑不住了,回房间倒下就睡着了。两个大些的提着装满药草的藤篓,去了隔壁的房子。
隔壁的房子周围总是充满了药草的清香味。部落里有祭司,但是因为雌性、兽耳兽人太多了,作为治疗师的以未也相当受欢迎。除了外伤之外,有时候,他的治疗甚至比祭司还要见效快一些。而且,对于各种小病小痛,他也有相当多的经验——几种药草调配调配,再煮几碗草药汤就足够了。甚至,他还会告诉雌性们,怎么搭配自己的饮食可以让她们的皮肤变得更好,每天都容光焕发。现在,年轻俊美的狐猴族治疗师,得到了部落每一位雌性的信赖和爱戴。
以未和他的伴侣猫族兽耳兽人阿萌正在屋里清点药草。不同的药草需要不同的处理方式:有些需要彻底晒干或者烘干;有些需要趁新鲜使用;有些可能需要多放几天药效才更好。
“你们来了。看起来收获很丰富。”以未放下了手里的药草,轻轻地拍了拍两个小少年仍然有些单薄的脊背,“怎么样?最近几天还适应吗?”
“没什么不适应的。我们以前也经常在团子家住。”秦白回答。他察觉到自己回答的速度有些过快了,很明显像是在掩饰什么,于是皱了皱眉头。
“除了有点想念阿笙和阿瀚之外,都挺好的。”卫橙则更加诚实,“不过,我们相信他们,旅行完之后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为什么不带我们去……”秦白听了,忍不住又咕哝起来。
“以后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卫橙安抚地看着他,“阿笙和阿瀚也需要属于他们自己的时间。”
“噗!”阿萌忍不住笑了起来,“阿橙,你也知道他们‘需要属于自己的时间’?你才多大啊。”
卫橙的脸微微红了红,平静地强调:“我已经长大了。阿萌,我不是小孩子了。”
“还没满十三岁呢!就别充大人了!”
“……”
“等你满十六岁,举行了成人仪式之后再说吧!”
秦白看着旁边的狮族小少年一付淡定的样子,哼了一声,继续对着以未抱怨起来:“反正阿瀚就是很过分!!只给我们留下一封信,就带着阿笙走了!”
以未笑了笑,示意他蹲下来,帮他一起挑拣药草,给它们分类:“信里提到他们要去哪里吗?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去冰雪城的北面走一圈,几个月就回来。”
“这已经算是很快了。现在是你们成长得最快的时候,你们每天都必须去擂台上战斗,见识更多的对手,他们当然不能随便带你们出去。”
“真的吗?”
“真的。”
给家长们的行为找到了合适的理由,秦白的心情终于好多了,猛地站了起来:“以未叔叔,我借你们家的房间睡个觉!睡完就去擂台打架!等阿笙和阿瀚回来了,一定要让他们看看,我变得有多强!”他一下子就充满了斗志,蹬蹬蹬地上楼去了。
卫橙微微笑了起来,向以未道谢。
“你也去睡一觉吧。”阿萌看了看楼上,“待会儿不是要去擂台吗?”
“不,在这里我找不到对手。”这句有些自大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卫橙的表情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他说的是事实,也只是平淡地把事实说出来了而已。“我明天就去乌泥城的擂台,不知道阿白和阿碧想不想去。如果他们想去,我就带着他们过去。不想去的话,以未叔叔、阿萌叔叔,麻烦你们盯着他。”
“你担心他会追着阿笙和阿瀚跑了?”以未挑了挑眉。
“很有可能。”卫橙点了点头,“有时候,他的胆子大得让我发愁。”
“……放心,我会给他多找点事干,不会让他随便跑了。”
“我也会把照顾阿碧的事情交给他。希望他能多想想阿碧。”
猫族的兽耳兽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突然低声嘟囔着:“我忽然觉得……阿橙,你现在就可以去参加成人仪式了。”
橙发的狮族少年灿烂地笑了起来:“还是等十六岁再说吧。现在我还没有把握能保护好阿白。等到十六岁了,一定就没有问题了,可以一起到处去旅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