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隐约传来的血腥味当中夹杂着熟悉的味道,越来越浓,越来越令人担忧。卫瀚瞳孔微微一缩,抹掉额头附近汩汩流下的血,染红的视野恢复了原状。
“嘻嘻,不愧是强者的血,真好喝!”骨刺怪物的脸上又裂开一个缝隙,享受似的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指骨刺上染满的鲜血,“别打啦!我们都从洞穴里打到上面来啦!你看,你根本打不过我!还是乖乖地让我吃掉吧!”
“呵,你乖乖地让我砍掉你的脑袋,不是更好的选择吗?”卫瀚勾起嘴唇回应,双手逐渐用力握紧刀柄。刚刚被贯穿的右臂传来一阵阵疼痛,连手指都有些颤抖。不行,右臂伤得太重了,不能用了。以前也很少用左臂练刀,破绽不少,但至少现在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左臂了。
“你好像一点也不懂‘识相’这两个字?”怪物哼了一声,“现在我心情好,把你杀死再吃掉也没什么。一会儿我要是烦躁了,活活地啃你的肉、喝你的血,让你亲眼看着自己被吃掉。你还不明白应该选择哪一个吗?”
“或者……”怪物又嘻嘻笑了起来,两条缝隙似的眼睛里透着满满的恶意,“我把你的情人抓上来,让你看着我活活吃掉他,听着他的惨叫声和求救声?嘻嘻,这个主意真好。哎呀,他的血的味道也挺好闻的,味道这么浓,该不会快死了吧。”
说着,怪物朝着洞穴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有点可惜:“我得让她给我留着才行呢。”
趁着它转移注意力的那一刹那,卫瀚突然发力,身体就像离弦的箭,瞬间出现在它背后。
怪物立即反应过来,身上长出无数尖刺向他戳过去。它的骨刺就像无数枝没有任何攻击规律的箭,不知道什么时候射出,不知道从哪里射出。但卫瀚并不管这些,他格外灵活地避开攻击,借着这些骨刺跳跃,几乎是眨眼间就已经攀到怪物的胸前,高高地跳起来,一刀劈向怪物的脑袋。
这是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攻击方式,他的身体往下落的同时,不可避免地被骨刺穿透了。他也并不在意,只是本能地躲过那些刺向重要脏器的骨刺,同时手上更用尽全力,把所有的力气都压在刀锋上。
这一刀,几乎完全切开了怪物的半边脑袋。巨大的豁口里,不断地往外涌出黑色的血液似的液体。
怪物惨嚎起来,捂着被劈裂的脑袋,身体缩成了一团,浑身的尖刺好像不受控制似的,密密麻麻地伸出来。
卫瀚退回暂时安全的距离,用刀支撑着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仍然冷静地观察着它的动静。他知道,这一刀是他所能取得的最大的胜利,是由刚开始的各种示弱积累而成的战果,再也没有办法重现了。而这一刀给怪物造成的伤害的大小,决定了他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是否能活下来。或许,也决定了他能不能尽快结束这场战斗,去协助洞穴里情况危急的秦笙。
“一定要活吃了你!活吃了你!!”
“绝对不会放过你!!”
怪物抬起头,没有面孔的脸上显现不出狰狞的表情,但它的语气却已经是疯狂无比。
卫瀚估量着自己的伤势和怪物现在剩余的战斗力,心里不禁苦笑起来。现在,他似乎也该担心担心自己的结局了。一个人对抗怪物实在是太艰难的挑战。
骨刺怪物猛地扑了过来,卫瀚往旁边一让。他的移动已经有些迟钝,没有躲过怪物紧接着的骨刺攻击,腿上又被穿透了一个洞。
“吃了你!吃了你!!”怪物的喊叫声中带着痛苦和快意,全身的骨刺猛地冒出来,密密麻麻地向他扎过去。
就在这时,几个人影忽然出现在怪物身后,几乎同时从不同的角度,把刀刺进了它的身体里。
怪物猛地回过头,不得不把注意力投向新来的对手。
卫瀚费力地站起来,看清奥兰那张脸之后,匆匆地丢下一句话:“交给你们了!”转身就向着洞穴口跑去。他实在不放心秦笙,只要想到他现在的境况,浑身的伤口似乎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力气好像也都恢复了。
“别跑!!站住!!”骨刺怪物大吼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仇恨,完全不顾四个新出现的对手,立即追了上去。
卫瀚跳下洞穴,一刀割断几根藤蔓,很快就找到了浑身浴血还在坚持战斗的秦笙。这边的战场上只剩下秦笙一个还保留着战斗能力的人,孔雀族兽人们的尸体到处都是,就算还活着,也处于重伤奄奄一息的边缘。
卫瀚随手抓住一根试图袭击他的藤条,跳了上去,提着刀向着藤蔓怪物的本体奔过去。他的动作非常快,藤蔓怪物连忙把攻击秦笙的藤条都收回来,甩过去围堵他。但是,藤条在锋利的武器和迅疾的、没有破绽的动作面前没有任何意义。
一刀刺穿了藤蔓怪物的身体之后,卫瀚只觉得身体里的气力正在迅速流失。他也不恋战,立刻退回秦笙身边。
这个时候,骨刺怪物也扑进了洞穴中,迅速锁定了他的位置:“吃了你!!别跑!!”
已经打伤了两只怪物,现在却连休息的时间也找不到的虎族青年,忍不住冲着没有发挥任何作用的“同伴”大吼起来:“奥兰!你们四个人都挡不住一只怪物吗?!”
“它就盯着你跑!我们有什么办法!”狼蛛族兽人又无奈又委屈,继续攻击骨刺怪物,“你差点割了它半边脑袋!它肯定就跟着你啊!”
确实,骨刺怪物仍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径直朝卫瀚奔了过去,三两步就到达了可以攻击的位置,骨刺立刻突了起来。
卫瀚“啧”了一声,拉起秦笙:“走!”两人借着藤蔓怪物四处乱摆的藤条跳上洞穴,随意挑了个方向朝着树林里钻了进去。
骨刺怪物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嘶哑地喊了一声,继续追了过去。
在树梢上跳跃的两人的移动速度比平时更快,而怪物庞大的身躯完全不适合在树林里跑动,只能跌跌撞撞地扫开各种树木灌木藤条形成的障碍,勉勉强强没有拉开距离。
“阿笙,伤怎么样?”卫瀚往后看了一眼,终于有时间问情况了。
“还好。”秦笙回答。他的伤口很多,轻的只是擦破了皮肉显得有点狰狞,重的也有穿透伤,但仍然能勉强行动。倒是卫瀚,几乎不用细看,就能发现他身上各种大大小小血肉绽开的伤口。“你呢?”
“我没事。早点把这个怪物解决掉,养几天伤就好了。”本来以为增援的几个人好歹能起点作用,没想到还是落到被怪物追着跑的境地。
“我记得转向南边,就是一座很高的悬崖,附近石块树木也很多。”
“就去那里。”
两人迅速地转了个方向,朝着之前勘察地形寻找怪物的时候发现的悬崖跑去。本来怪物对这附近的地形应该比他们更清楚,但是现在它完全不会思考,只盯着需要复仇的目标行动,毫不犹豫地就跟了上来。
看到悬崖的时候,卫瀚和秦笙开始分别行动。
卫瀚继续吸引怪物的注意力,慢慢地把怪物引到悬崖旁边。秦笙绕到悬崖边上,仔细观察了附近的地形,挑了几个适合攻击的位置做了记号。
怪物被引到了预计的位置,秦笙出其不意的攻击,扰乱了它的视线和注意力。卫瀚找机会藏了起来,积蓄最后一击的力气。它嘶叫着,四处寻找仇敌的踪迹,身上的刺对着周围所有的东西一阵乱戳,很快就破坏了一大片石块和树木。
就在骨刺破坏某块石头、灰尘四起的时候,藏身在这里的卫瀚猛地跳了起来,借力跃上它的脑袋,把刀/插/进/那个裂开的伤口中,往下一切,半边的脑袋就咕噜咕噜滚下了悬崖。
怪物惨叫一声,身体摇摇晃晃地倒向一旁,所有的骨刺都不受控制地收了回去。它离悬崖实在太近,晃动了几下之后,竟然掉了下去。卫瀚抓住机会,举刀对准它剩下的半边脑袋,又/插/了/下去。秦笙也趁机落在它肩上,长镰勾住怪物的脖子,用力一拉。于是,最后半边脑袋也被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