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方子怡带着两名男同事追出会堂的时候,肖遥早跑没了影子,门口一株景观铁树顶上,挂着一顶墨蓝色的城管帽子,上面的国徽闪亮的格外刺眼。
此时的肖遥,打了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到了三岔口,还没到面馆时,便看到黑压压一群城管,好像蚁群一样,将整个三岔口的道口堵得死死的,给人的感觉,异常压抑。
下了车,肖遥望了一眼城管的队伍,人数最少也有百余人,偏偏还有三十余张熟悉的脸,正是城东分局的三个中队,郭威带队,旁边跟着那些熟悉的面孔。
这些城管没有气势汹汹的作吓唬人的模样,而是各个表情冷淡的站着,仿佛不知人间疾苦,不懂百姓生活。
队伍前面,一辆大吊车向前探出的车架上,挂着一个比篮球还大的大铁球,看那铁球的份量,砸在老周家面馆的屋顶上,基本就是一锤子,那个面馆就得全塌。
再前面,一群三岔口的老少,手里倒是拿着铁锹锄头,表情都有些发怔,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与地痞无赖使用蛮横武力不同,面对着一群只是围着却没动手的城管,这些老百姓拿着铁锹锄头,总有一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那一身制服所代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权力,打了人就是犯了大事。
周家面馆的门前,郭威带着一群人围着,时不时的望向里面,似乎里面还有人谈话,肖遥不敢再耽搁,急忙向前挤去。
穿得是城管的制服,堵在三岔口外的城管倒是没有拦他,城东分局的城管队员,看到肖遥,还打了个招呼,根本不知道肖遥怎么回来了,听说他今天不是去市委开工作报告会了吗。
那些招呼,肖遥一个没接,也没法接,这些曾经的同事,是来拆三岔口房子的,事情摊开后,就是仇人了,这时候打的招呼,有些伤感。
几步到了面馆门口,肖遥挺身便要往里闯,守在那的郭威一把将肖遥拉住了。
别人不知道肖遥去作这个工作报告的重要性,郭威却是知道,这时候肖遥赶回来了,他已然猜出来了肖遥为什么会回来,肖遥放弃的是什么。
拉近了些,郭威低声问道:“你回来干什么?”
用力的挣开,肖遥脸色阴沉的回瞪了一眼,回道:“我不回来,房子就被你们拆了。”
力气没有肖遥大,郭威顿时被甩了一个踉跄,不过还是急忙冲上来,抱住了肖遥,沉声说道:“你要干什么,你也是吃公家饭的,你就算有意见也不能和政府对着干,有困难可以找政府谈吗,不要意气用事。”
看着肖遥眼神中透出的红色血丝,郭威知道肖遥是真得急眼了,急忙补充了一句,“你还想不想要你的工作了,你现在一帆风顺的,这么做不是自己砸自己的饭碗吗?”
“心都黑了,还要什么饭碗。”肖遥没有再挣,目光中透着冷酷,沉声说道:“放开,我不想和兄弟们翻脸,今天的事情过了,我们还能喝酒,要是谁再拦我,别怪我记恨你们了。”
在一起处了几天,郭威自然清醒肖遥的为人,够义气了,手够狠,做事果断,而且只随心性不计后果,哪怕是天王老子也敢踹上一脚。
今天能在市委的工作报告会上跑回来,就能看出肖遥的决心有多么的坚决,再拦着,确实连兄弟都没法做了。
没人不愿意和肖遥这样的人交朋友,郭威也是挺敬佩肖遥的为人,要不然那日也不会带头陪肖遥去码头扛事了。
手松开了些,郭威叹息了一口气,说道:“兄弟,有事谈,千万别动手,要不然我只能带着礼物去墙里看你了。”
意思肖遥懂,感觉到郭威松开了手,轻轻点了点头。
“啊……你们还讲不讲王法,拆迁也有个法规啊,你们和土匪有什么区别。”忽听面馆里面传出来一声怒吼,那是老周头的喊声,似乎正受到了什么威胁而发出的不甘怒吼,肖遥急忙冲进了面馆。
一进屋,便看到面馆里面柜台前站着几个人,老周家老俩口,肖遥的父母,还有多名身穿制服的城管。
不是在聊天,而是城管用力的拉扯着老周家的老俩口和肖遥的父母,其中老周头已经被两名城管给架起来了,正准备给他抬出去,后面老周太太和肖母正在拉着城管的胳膊不让抬,再后面,肖遥被几名城管围着,想伸手也是够不着人,估计下一个被抬出去的就是他。
还好动作没有太强硬,不过老周头年纪也不小了,就么硬抬,他也是受不了,加上气急攻心,本来稍黑的脸庞此时已憋成了酱紫色,眼瞅着心脏病就要发作的模样。
“住手。”肖遥挺身而出,震天一阵怒吼。
声音响彻厅堂,挂在门口鸟笼里的鹦鹉都被震得一头撞到旁边木栏,晕头转向。
几名城管根本没合计身背后,会突然跳出一个人来大声喝止,正在屋里面指挥的城管猛的一索脖子,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头歪一边时,帽子刚好掉到了地上,露出一个精悍的小平头。
转过头,一看脸还挺精神,正是马屁王辰韬。
看到肖遥跑回来了,辰韬的表情有些惊愕,心里暗道,不是说了肖遥今天去开会,不会回来的吗,怎么这时候跑回来了。
对肖遥做事的风格,辰韬打心眼里发怵,那满面的怒容,让他感觉和捅了马蜂窝一样,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早上在城管大队集合的时候,总局一位副局长说了今天的要做的具体事情,还提到这次谁能把第一家的拆迁工作作好,谁就算是立了第一功。
别的分局不问,偏偏问的城东分局,当初肖遥阻止地痞拆迁三岔口的事情,全局人都知道,别的队友知道这件事,是件得罪肖遥的事,回头肖遥回来了,没法面对,都不接话。
同样知道肖遥今天开工作报告会,回不了三岔口,辰韬权迷心窍,见机会来了,急忙站出来身,说他负责这次对拆迁群众做工作的问题,只不过需要别的局人手来配合他工作。
自从上次辰韬当了逃兵,没跟着肖遥去码头扛事,从那以后,肖遥再看他,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辰韬也感觉这样下去,连拍马屁的机会都没了,自己的前途就完了。
合计着,这次事情做好了,怎么也能混得副队长干干,再调个部门,也免得在肖遥手底下干活,被人冷落。
想到了拆迁的时候会遇到些阻力,却没想到这位煞星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回来了,这下可麻烦大了。
急忙的把掉在地上的帽子捡起来,扣到头上,辰韬脸上带着媚笑,跑到肖遥身边说道:“肖队,回来了,会开得怎么样?”
“松手。”肖遥**都没**辰韬,手指着正在架着老周头的城管,那几位都不认识,应该是别的分局的。
几位城管没有松手,其中一位反而瞪着眼睛看着肖遥,皱眉问道:“你哪个局的,知道今天来这是干什么的吗?”
看那位的肩章是位中队长,肖遥怒目而视问道:“他们犯了什么事,你要把人架出去,拆迁的意向都谈好了吗,没谈好,你敢强行动人,你知道不知道这是私人的地方,打死你也是不犯法的。”
“你他吗的哪个局的,你向着谁说话呢,你们局长没和你说今天来干什么的吗,滚,有事回去问你们局长去。”那位中队长也急了,伸手便要把肖遥拨开。
人没拨到,肖遥一把把那只手给捏住了,稍稍用力,那名中队长痛得脸已有些扭曲,嘴角歪斜着喊道:“还不放开,你敢妨害公务,回头把你抓起来判你三年……啊。”
话没说完,一种断了筋般的痛,瞬间传遍那名中队长的全身,只感觉身体一软,整个人已歪倒在地,痛得整个嘴都好像抽了筋一样的麻木僵硬。
“我也是城管,这叫同事之间打架好不好,回头我接受处罚。”肖遥的脸上带着一抹冷笑,手捏着那名中队长,凌厉的眼神向对面那些城管瞪去。
都是顶着身上的制服皮欺负人习惯了,还头一回遇到自己人打自己人,下手还这么重的,其它几名押着老周头的城管同时松开了手。
一人手指着肖遥的鼻子,大声骂道:“你他吗的哪伙的,想下岗是不是,你叫什么名字,敢告诉我们吗?”
“我是城管啊。”肖遥一脚把那名中队长踹到一旁,一个箭步冲到那名伸手的城管面前,一伸手,已把那只指过来的食指给握住了。
向下掰起时,那名城管顿时矮了下来,一条胳膊高举着,可以看到那只手的手腕都已经弯得变形,再不矮下来,那段手指估计就得被肖遥给掰断了。
“啊,你敢伤人,你到底是谁,管什么闲事。”仰视着肖遥,那名城管声音嘶哑的说着。
“我是城管。”肖遥眉头一挑,看着对面的站着的父母和周家二老,沉声说道:“我也是这家的姑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