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祖是分到江东区码头这一中队,不过他知道肖遥把他安排到身边是什么意思,不想被整,就在家装病,磨着父亲帮他找关系,重新调动工作。
对这点,肖遥并没有太在意,换成是他,也会这么做,而且肖遥始终是占着上风,心里没有负担,不像李光祖,憋气憋的脸上长了一个大火疖子,不碰都痛。
上班第一天,没什么大事,主要就是熟悉工作环境。
上午在局里转了一圈,安排了座位,收拾了一下,中午在食堂吃了一顿十五元的工作餐,睡了一觉,下午三点多钟,王守信带着肖遥和其它几名队员,上了面包车,开始在辖区内巡逻。
今天没有什么任务,可巡逻也可以不用去,差不多就是带着肖遥去熟悉一下辖区的工作范围,免得日后踩过了线。
江东区因为靠近码头,经济比较繁华,商铺林立众多,不少商贩为了让商品摆得更醒目一些,纷纷把商品摆在道上,占道经营,把好好的人行道挤得硬是占了一多半,加上停在了人行道上的车辆,把行人逼的硬是没法在人行道上走,都走上了行车道,危险增加了不少。
肖遥也是老百姓,平时上街时也遇到这些事,走起路来,特殊不舒服,偶尔也会暗骂这些商家无良,为了赚钱,不守公共道德。
今天当上了城管,再看到这些事时,肖遥便感觉气愤,向王守信问道:“王队,这些人怎么不管管,这样多影响市容,影响正常的人行道行走。”
上了年纪,经历的事多了,王守信一听便知道肖遥心里的想法,笑着回道:“这些人敢摆的,多半是认识一些人的,再不就是这一片地区的混混,有些关系的。你现在管了他,废口舌不说,就算是真把他的摊位罚了单,回头他又找人还是没什么事,来回折腾的很麻烦,所以啊,一般也没有人去管,江城这么大,又不是这一个地区这样,不闹出什么事就算了。”
老好人的话语,肖遥的脸色却是沉了下来,刚好前方一个卖海鲜的摊位,把几个鱼案子都摆在了人行道靠近车道的马路条石上,中间就留出一个不足一米的过道过人。
阳光暴晒,那些鱼腥味越发浓烈,一群苍蝇不知从何处飞来,兴高采烈的在那些鱼身上飞来爬去,好生兴奋。
一位穿着花衬衫,满脸横肉的鱼贩子看到了,拿起了杀虫喷雾剂,直接对着那些鱼身便开始喷雾。
雾气浓郁连人都受不了,一群苍蝇扛不住那杀虫剂的毒性,纷纷掉下鱼案,翘腿毒死了,偶尔几只反应快的振翅高飞在半空中,没多久也是一头栽下,不醒蝇事。
看得车上的肖遥眉头皱得更深,怒气隐现间,整辆车上都感觉有些发冷。
作为中队长,王守信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自然看到了那鱼贩的做法,再回头看到肖遥怒目而视时,急忙说道:“小肖啊,别理他,他就是个混混,他大哥是这个区法院的副院长,和上面的关系不错,收拾他也是白收拾,回头局长还得找你谈话。”
说完了,王守信还催促着开车的城管,加快些速度,快点开过去。
第一天上班,穿着新发的城管制服,肖遥也不想生事,强压着心里的怒意,眼睛随着车体的移动,紧紧的盯着那个鱼贩摊。
刚转到了九十度,突然间,只见一名穿着普通的中年妇女,领着一名背着书包,打扮的很时髦的小男孩从鱼摊中穿过。
孩子不太听话,走路蹦蹦跳跳,中年妇女身体稍有些发胖,一下没拉住,小男孩不小心将一个摆鱼的鱼案撞倒,‘哗啦’一声杂响,数条大鱼顿时掉落在地,滚了不少尘土。
鱼摊主就在门市的门口站着,看到了小孩撞翻了鱼案,鱼撒了满地,急忙冲出来,一把拉住了那名中年妇女,吵着让她赔钱。
结果两个人就吵了起来,鱼摊主的嗓门又粗,声音又大,几个大嗓门后,中年妇女顿时处于弱势,再听到那背书包的小男孩吓得哇哇直哭,顿时心里更急,只顾得护着小男孩,又哪有心思争吵,整个场面顿时成了鱼摊主一人在叫骂,中年妇女无力还击的程度。
最可气的是,那女人拿着电话要打,结果那鱼摊子随手还把电话给抢下来了,说什么必须先赔钱,找谁也没用,和个拦路的土匪没什么区别。
鱼摊的四周围着不少人,却没有人出面阻止,多是脸带着嘲笑,冷眼无情的指指点点,低声嘀嘀咕咕,偶尔几个看不过去的,也只是在旁边帮着中年妇女说话,劝那个鱼贩子别为难这母子俩,却没有人敢上前制止挽袖子准备动粗的鱼摊子。
看到这时,肖遥的脖子已转到了快一百八十度,再拧就要断了。
再看不下去了,肖遥喊了一声停车,在车刚刚踩了一脚刹车,却没有停稳时,已拉开了车门,便跳了下去。
跑了近处,肖遥直接和拨开了人群,大声喊道:“我是城管,怎么回事?”
我是城管四个字,肖遥喊起来并不响亮,甚至感觉有些没底气,似乎这个词现在就是一个很贬义的词。
果然,四周人顿时传出许多嘲笑鄙视的目光,不过老实的人们还是散开了,让肖遥走了进去。
上前直接冲到了那母子俩前,肖遥身一挺,手臂一展,已将那母子俩护在了身后。
看着鱼贩子拿着手机怔神的功夫,一伸手,又把那妇女的手机抢了回来,回手送给了那名中年妇女。
在这条街上霸道习惯了,突然冒出一个城管来管事,这名鱼贩子极为的不适应,脸上露出一抹嘲笑,腆着肚子用力向肖遥这边撞边,大声骂道:“哟,哪冒出来的穿制服的,怎么,撞翻了鱼案子,弄脏了我的鱼,不用赔钱吗?”
“赔钱你也得给人家一个还口讲价的机会。”肖遥跟着向前用力一顶。
论身高,肖遥高出半个多头,论力量,那鱼贩更是差得远去了,结果一撞之下,顿时被撞了个趔趄,险些跌倒。
这下那鱼贩子不干了,头一沉,好像疯了的牛,一头向肖遥这边撞来,嘴里大声喊道:“城管打人了,城管打人了。”
本来肖遥是帮着那中年妇女的,算是帮助弱势群体,应该得道多助。
可是一句城管打人了,却好像是道出了所有的不公平于这五个字的身上,任你再有理,听了这句话后,也变成了城管的不对,顿时无数征讨的声音伐过肖遥的耳朵。
还没动手,这就算打人了,再看四周人的愤怒目光,低声的指责,肖遥只感觉一种浓浓的无奈感充斥已身。
他也对城管有很大的意见,只是今天自己换了个位置时,却没想到城管这个职业这么的遭人恨,哪怕是占了理,帮助了弱势群体,还是得不到老百姓的支持。
一听到旁边看热闹的帮着自己说话,鱼贩子更来了劲,一把抱住了肖遥的腰,用力的向上拔起,想把人摔倒。
当然不能被这个鱼贩子摔倒,那点劲道肖遥一试便知就是一股子冲力,坚持不到十秒钟就得泄力。
但是肖遥也不能再动强,把这个鱼贩子震开,要是再震倒了,这个打人的罪名可就落实了。
到时候四周那些拿手机拍照的,再出来几个标题党,那可真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没办法,肖遥牙一咬,暗吸一口气,双膝微弯,暗自较力,站了个马步桩,双手高高举起,作不抵抗状,顿时整个人变成了一只铁马拦江之势,任由着鱼贩子自已较力。
果然不出十秒钟,鱼贩子的力气已然用尽,人还是吡牙瞪眼的紧紧抱着肖遥,可是就和一块软肉堆在肖遥身上的力量差不多,对肖遥根本造不成任何的压力。
手举得老高,肖遥的身体晃也未晃,就那么坚持着,四周拍照的看热闹的拍得清楚,特别还给肖遥那张没有丝毫变化,淡定从容的脸来了几张特写,又给着身下弯腰做老牛拼命状的鱼贩子来了几张特写。
前后一对比,简直就是一张恶犬伤人的景象,四周那些初时还对城管暗自诋毁的人,不自觉的已经闭上了嘴。
僵持的时间有些长,但是肖遥不怕,他听到了身后那个中年妇女打电话找人帮忙的声音,目光看到了那辆驶过去的城管车又倒了回来,车上王守信带着一队人向这边快步走来的身影。
可是鱼贩子怕了,眼睛余光已看到了更多的穿制服城管走过来了,知道这样僵持下去,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太吃亏,得拉拢起广大人民群众的声势才行。
身形一歪,鱼贩子突然向后仰去,好像被肖遥反震给震倒了一般,一屁股坐倒在地,倒地了便在没起来,而是好像摔断了脊椎骨一样,哼哼哈哈的惨叫着,准备要讹人。
四周的手机拍摄的不少,从后面走过来的王守信在第一时间,也是让身后跟来的城管将场面进行全程拍摄,以作为取证,刚才鱼贩子假摔的面画被拍得清清楚楚,一眼便能看出是鱼贩子自已闹的鬼。
鱼摊子松开了,肖遥放松了身体,向王守信说道:“队长,是他自己摔倒的。”
“兄弟们拍下来了。”王守信笑着回答,看着肖遥问道:“下一步怎么办?”
肖遥一怔,暗道你是队长还问我,你这不作为的态度未免也做得太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