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听着手下传来的消息,也是一阵惊讶,若是旁人这般做,他不免要骂这人脑壳有病,但这件事发生在齐桓身上,他却顿时觉得齐桓这般做定是有什么深意。
孙德全望着赵玉,见他沉吟了半晌,面上不但不见丝毫的怀疑嘲讽,反倒带上了凝重和深思,心里一阵绝望,知道自家主子这回多半是真的陷进去了。
赵玉可不知道孙德全的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他现在正想让人备车去翰林院呢。
再说齐桓这边,齐桓将骨珠放入瓮中之后,便等着瓮中的水沸腾,众人这时方才知道齐桓竟是想用沸水来制冰。
“他这是疯了!”吴庸喃喃道,他这句话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心声。
众人跟看怪物似的看着齐桓,他们已经怀疑齐桓是不是因为压力过大而犯了癔症。
齐桓此时可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事关自己的未来,可不敢在这个时候马虎分心,日后到底是平步青云还是狼狈离京就在此一搏了!齐桓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但自千禧宴那晚救了赵玉之后,宣王无疑便成了心头的一根刺,戳得齐桓难受,而且齐桓丝毫不怀疑这根刺一旦真疼起来,真的会要了自己的命!但齐桓明知道这种情况,却又束手无策,谁让这根刺是镀了金的呢!
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里向来是齐桓最不愿见到的,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实在是糟糕,所以当阿提拨儿让挑衅的时候,齐桓出于各种考虑,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用沸水制冰的方法他也只是从一本书上看来的,具体能否成功他也不能确定,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说别的已是无用了,索性放手一试!
这样想着,齐桓心头大定,开始认真查看每个瓮中水沸腾的情况,等所有的水都沸腾之后,齐桓又仔细查看了每个瓮中残余的沸水,略微思索了一番,便让身旁的小吏拿了缣帛密密地封住其中几个瓮的瓮口,随后让人把这几个瓮放入后院的井中。
又等了一会儿,齐桓又依次让人密封了几口细瓮,随后将之沉入井中,如此这般,足足忙了半个时辰,这才将所有的细瓮封好放入井中。
收拾完最后几口细瓮,齐桓这才吩咐几个下人开始收拾东西。
一旁的阿提拨儿让怔怔地看着齐桓,难以置信道:“这就完了?”
齐桓笑笑道:“是啊!已经完成了!特使阁下只需派几个手下守在井边便可,明日此时便可一见分晓了。”
言罢也不管他做何感想便若无其事地吩咐几个手下守在这里,便抬脚进了正厅。
齐桓一走,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这时已经有人开始笑出声来,一位方脸的姓周的监事已经有些幸灾乐祸了,“难不成他齐修撰认为这样便可以水制冰了?我周兴活了三十五个年头了,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用沸水能制冰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此话一出,便得到了许多人的附和。
这时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詹事赞同道:“周监事说得有理!他齐桓这样的人我这些年见得多了!年少气盛,少年得志,便横生了几分傲气,不把所有人都放在眼里了,今天这齐桓的这番作为,可算是让老夫开足了眼界了,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倒要看看他齐桓还有什么话要说!他齐桓的好日子可算是到头喽!”说完还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
徐文渊有些厌恶地望着这些人落井下石的嘴脸,冷冷道:“口不妄言,君子存诚!诸位还请慎言!”说罢,拂袖而去。
那詹事和周监事被堵得说不出话来,面上很是难看,正要撂些狠话,又想到徐文渊与徐陵远的关系,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过了半晌,那周监事才底气不足道:“嚣张什么!有你哭的时候!”说完也觉得自己有些没脸,灰溜溜地混出了人群。
等下了衙门,齐桓用沸水制冰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上至王孙贵族,下至贩夫走卒知道齐桓以沸水制冰后,一致认为齐桓的脑子恐怕是被驴踢了,这才想出了这么个脑残的法子!众人表示对齐修撰很失望!
齐桓回府的路上承受了很大的社会压力,要不是袭击朝廷命官会被流放三千里,齐桓相信自己早就被涌上来的人群给活撕了。
好不容易回到府中,一进门就见到王氏双眼泛红地和齐老爹说着话,齐桓暗叹一声,果然还是没瞒过去啊!
硬着头皮再三安抚好二老,齐桓这才满身疲惫地回了房间。
第二天,齐桓照常去衙门口当值,不过这日倒是不用去给皇子上课,因此齐桓过得倒还算轻松。
众人见齐桓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里不免犯起嘀咕,这齐桓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故弄玄虚呢?
到了下午,翰林院已经里里外外围挤满了人。齐桓竟然还在这帮人里面见到了陈望远,顿时哭笑不得!这小子!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齐桓摇了摇头,不再管它,只是默默地等着阿提拨儿让前来。没等多久,阿提拨儿让便出现在了翰林院里,齐桓疑惑地打量了一眼天色,发现未时还不到!这阿提拨儿让倒也真是心急。
齐桓见阿提拨儿让已经来了,当即道:“既然特使阁下已经到了,便与本官一同去看结果吧!”
阿提拨儿让见了齐桓面上还带着笑,心里略微一沉,跟在齐桓身后便往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阿提拨儿让便唤过那几个手下,询问了一番之后,知道这期间并未有人做过手脚,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齐桓指挥着几个下人将井中的细瓮全部取出后,这才深吸口气,取了锤子去砸那细瓮。
走到瓮前,齐桓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随后砸向第一个细瓮。
“咔嚓!”细瓮应声而碎。里面的水顿时流了出来沾湿了地面,齐桓的心沉了沉。
围观的众人顿时发出一阵嘘声,齐桓恍若未闻,又敲向第二个细瓮,结果与第一个一模一样。
齐桓冷静地用试了试水温,心顿时凉了半截。这水温虽低,但明显距离结冰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齐桓皱着眉开始回想过昨天的操作的整个过程,确定并无遗漏之后,这才有了些许的信心,继续走向下一个细瓮。
接连敲碎十个细瓮之后,齐桓面色开始凝重起来,再次用手试了试水温,顿时一滞,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狂喜。
快步走到余下的八个细瓮面前,毫不迟疑地接连敲碎了三个,在破碎的细瓮碎片中拨弄了一番之后,齐桓有些颤抖的捏起那片有些薄薄的碎冰。
阿提拨儿让一直密切关注着齐桓,先前齐桓脸上闪过的一丝狂喜之色,让他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又见齐桓在细瓮中翻找,心里的不安更是不断地扩大。
望着齐桓手中薄薄的一片透明晶体,阿提拨儿让瞪着眼睛,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众人也是一阵错愕,也是同阿提拨儿让一样的反应,但齐桓手中那片小小的薄冰却让所有人都说不出置疑的话。
“这个疯子!他竟然真的做到了!”陈望远倒吸了口凉气,怔怔说道。饶是自认为对齐桓了解颇深的徐文渊和周子清,此时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人群中先是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儿,随后便跟炸开锅似的吵嚷了起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沸水怎么可能制冰!这不可能!”
齐桓此时的心情已是从地狱直接升到了天堂,将那小片薄薄的碎冰递到阿提拨儿让面前,道:“特使阁下,本官这样可算是解出了以水成冰一题?”
阿提拨儿让张了张嘴,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齐桓理解似的笑笑,也不在意,他现在是有恃无恐,毕竟自己方才拿出薄冰的这件事已经有很多人看见了,倒是不怕他阿提拨儿让赖账不承认。
齐桓好心情地拿了锤子去砸剩下的几个细瓮,也都在里面找到了或多或少的冰片,尤其是倒数第二个细瓮,里面竟然有一块巴掌大小的冰块,这也彻底让阿提拨儿让死了那颗想耍赖的心。
齐桓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众人,正与其中一人对上,心里顿时一跳。
“喂!齐大人,在这里发什么呆啊!”陈望远见齐桓愣在原地,顿时一爪子拍上了齐桓肩膀。
齐桓一时不查,倒是被陈望远拍了个够呛,伸手打落陈望远的手,抬头再看,却见那人已经转身出了衙门。
齐桓暗笑,果然还是这么别扭啊!
阿提拨儿让走到齐桓前面,有些不甘心道:“这次算你厉害!”说完就头也不回地领着那几个手下离开了;
齐桓见此,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