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占有欲
又往前走了没多远,去往昙县的这条车流稀疏的省道,也出现了路障,示意前方不能通行。
这场雪下得恣意,从北到南,一路铺白。
路障一侧,停靠着一辆开着双闪的汉兰达,似乎和他们一样在犹豫下一步的行程如何定。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商流沙摸出来看。
她微博潜水太久,不止微博,社交软件装载都几乎等同于卸载。
今天是周六。
掏手机的过程中,商流沙已经猜到信息来自何人。
无非是她在出版社的责编七里,每周像定时闹钟一样发来讯息催命般催稿。
“滚宝,你tm能让你上一话结尾掉进海里的男主浮出水面吗?”
滚宝……见到这两个字商流沙眼疼。
这画风和她连半个字都搭不上。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七里又发来第二条:“他都掉进去两个月了还没出来,不冻死除非穿越,连尸体都得泡成巨人观了,你看着办吧!”
商流沙笑了下,手指刚敲出两个字,屏幕上又跳出一条短信:“《杀生》1、2册出来那么久了,3就这么难生?是逼我找人给你代/孕还是捐/精?!!!!!!!”
直接粗暴,是七里的风格。
标点符号的增多,意味着七里发飙在即,商流沙再清楚不过。
这种时候得顺毛。
商流沙将原本打得几个字“思路开了”删掉,重新回复:“主意不错。友情提醒:非肤白貌美、肩宽腰窄、腿长尺寸大的,别予考虑,影响下一代的质量。”
七里这下彻底发飙:“滚!!!!!!!!”
商流沙回:“已滚出几百里。”
七里又将耐心找回来问:“滚哪儿去了,自己?”
商流沙在微博剖过各种上山下海的照片。
为作者看更新速度,她渣;为行者算走过的旅程,她佳。
七里翻过那些图片,知道商流沙自立万能,但她继续随手打趣:“记得带着导航仪别把你自己丢了。”
丢?
开玩笑。
商流沙睨了眼身旁的乔樾:“*导航在手,你尽可以放一万个心。”
七里闻言忘了催稿初衷开始八卦:“男人?早就看上的,捡起来揣车上捎着准备路上干?”
商流沙拧了下眉……七里这领悟力真是一绝。
她没多说:“你想多了。债主和负债者的关系。”
“欠多少万?”
“非钱,十一年。”
七里不解:“宿怨?”
商流沙只说:“说浅了,是世仇。”
“我去,姑娘你手下留情别像你恐怖漫画里的连环杀手一样弄出人命啊!”
商流沙笑,欠债命偿?
她要人一命还得替人买墓地、骨灰盒,麻烦。
自然是欠、债、肉、偿,吃了干净,免得留下后患。
***
路障当前,乔樾将车停靠在路旁。
见商流沙在查看手机短讯,他也没急着下车探路。
这片区域比前一夜他们留宿的那片更为偏僻。
只有离路旁百余米的一处被冰雪覆盖俨然天然滑雪场的池塘边上有座小屋,像是有人居住。
省道不通,他们不可能一直等下去。
车载导航系统的数据库里,没有附近的小道分岔路的信息。
后座的费因格见状也将身子探向前方:“哥,要下车问路吗?”
乔樾点头:“我去,你们在车上待着。”
他动作很快,迅速打开车门下车,下车前将商流沙搭在身前的围巾扯下来,很自觉地围到他的脖颈处。
商流沙扫他一眼,没露出不悦。
但是这条围巾明明是她的东西,乔樾怎么用得跟是他的似的?
她同意了吗?
撩了下把他胆儿都撩肥了啊。
***
商流沙残留在围巾上的体温自然而然地贴在乔樾的肌肤上,向他侵袭。
乔樾嘱咐:“外面滑,别出来。”
他扫了眼商流沙扣在车门开关上的手,摇了下头:“等我,锁车门、车窗。我很快回来,以你能接受的那种速度。”
他的话都是对着商流沙说,末了又嘱咐费因格:“你监督。”
商流沙拖着她的下巴……敢情乔樾这么不放心她?
她默认了乔樾的嘱咐,留在车上,放弃原本想要同他一起去的打算。
乔樾宽阔的脊背在她视野之内一点点变小,他还没走太远,商流沙突然见前方不远处停靠的那辆汉兰达上下来一个人,喊住了乔樾。
一个蛇身一样身形的,她不需要看脸,就知道她肯定不会喜欢的女人。
***
“先生?”
乔樾脚下的步子迈得很快,试图踏过冰雪深入到池塘边上的那栋小屋,侧身后传来车门开阖的声音和这个称呼的时候,他及时刹停回头。
一个戴着墨镜,身着香槟色皮草,下着皮质半身裙,脚踩七寸高跟,发成海藻状铺散的女人正站在他身后。
他回身,女人见到他的脸,脸上的笑比适才见他从后视镜内闪过的身材更多了一分。
“有事?”他应得不咸不淡,出于从小养成的礼貌给予回应。
女人动了些心机,缓缓地摘下墨镜,过程中晃了下她如瀑的发,向外展露风情:“能帮个忙吗?”
乔樾提着剩下的耐心:“你说是什么忙,我才知道能不能帮。”
“太冷。空调开了一路,油耗得特快,油箱空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看……”
女人话落在等乔樾邀约上车,或是热心帮忙解决。
举手之劳而已。
乔樾到这里尚没拒绝,甚至问这个路遇的女人:“带钱了?”
“对。”女人答。
乔樾莞尔:“我后备箱里有备用油,可以给你,不用谢。”
女人懂,他说卖油,所以问她是否带钱。
这和她想得不一样。
见这招风情万种计没起什么招蜂的效果,女人复又说:“这路堵了,你知道从哪里能绕出去吗?”
乔樾到这里也依然没吝啬分享:“正准备问路,问到了可以共享。”
女人趁这几句话的功夫上下描摹乔樾全身。
他没戴婚戒。
她开始变得大胆:“过会儿绕路的时候,我能跟着你的车吗?我开了几个小时有些累,或者,我想将车放在这里等人来提,你能捎我一段吗?”
如果此人的眼神没有透露某些赤/裸的诉求,助人一臂之力,乔樾自然乐意。
但此刻,接收到对方抛来的示好信号,乔樾眉一跳:“问到了,我可以告诉你怎么走。你分不清方向,我可以指给你东西南北。至于跟……”
他指了指不远处自己的座驾:“看到我的车了吗?车上现在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那个女人,那个坐了我副驾驶位快十年的女人,是我昨天刚刚新婚的夫人。哦,站在这里你可能看不清。她很好看,我很喜欢。”
“我这人占有欲极强,不喜欢她接触别的男人。以身作则,也不去招惹接触别的女人,我们聊这几句,她在车内都能看得到。我不希望她误会,更不求她吃醋证明爱多深。她脾气火爆,经常动手。”
然后他问:“小姐,你确定想冒着遭遇意外伤害的危险跟着我们?”
适才还满脸流光的女人此刻脸色晦暗。
答案已然分明。
乔樾转身就走。
迈了一步半,他又突然回头。
女人见状再度微笑,这男的突然开窍?
乔樾目光点向女人穿的高跟鞋。
女人低头,这男人想提醒她注意安全,小心开车?
却没想到,乔樾这次说:“您自己不在乎生死,麻烦考虑一下路人的生命安全,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