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惊魂得了龙元,第一个想到的是什么?自己吃?错。他还真没想过吃龙元,首先,帝释天的老虎毛不好摸;其次,自己资质差得就差起个外号叫“武功低”了,吃了浪费,不如给儿子或老婆。但是,究竟给谁呢?
步惊魂从来都是乐观开朗的,却叫这件事给弄得眉头紧皱,平时能吃四碗饭,今天却只吃了一碗,连不常相处的聂风都看出来他魂不守舍了,更何况步惊云父子。步步生知道他老子是为了龙元苦恼,就在晚上休息时难得地没有把步惊云赶去另一间房睡,而是将他留了下来。
步步生小大人一样盘膝坐在床头,看着步惊魂,一指步惊云:“爹,把龙元给他吧。”步惊云吃了一惊,今日皇宫一行,他和聂风除了见到天皇尸体之外一无所获,却没想到龙元居然到了步惊魂手中!
步惊魂没有动,他觉得蛋疼:“你知道那是龙元,怎么不想要呢?吃了龙元,你就是大大大大大高手了!”步步生咬着牙道:“我知道那是龙元!但是,我就是不想见你为难的样子,丑死了!”
步惊魂心中一软,走到床前将他抱起,紧紧勒在怀里,好半晌才放开,将手伸到腰间拿出一个袋子,扔给了步惊云。步惊云知道这里面是整个武林都梦寐以求的至宝,但是他却不想要,尤其,这至宝还是儿子让给他的!这叫他情何以堪!于是他又将袋子扔给了步步生:“我不要。也许它会增强我的功力,甚至使我的修为更加圆满,但是,终究是取巧,以后,说不定还会于我修行有碍,不好!”
步惊魂刚落下的心头大石又提了起来:不要这么无理取闹了好吗!这又不是烫手的山芋,还推来推去!搞毛啊!
步步生捏紧了装龙元的袋子,挣开步惊魂的怀抱,扭到地上站住,看着步惊云,却对步惊魂道:“爹,你先出去逛逛,我要和他好好聊一聊。”步惊魂应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儿子说了,步惊云最后就一定会答应。
等确定他走远了,步步生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他死盯着步惊云,冷冷地道:“老男人!给脸不要脸!我最讨厌你这点!你以为我愿意给你!要不是我知道他最后还是一定会给你,我会让?”
步惊云看着儿子敌视的眼光,心中刺痛,他不明白,为何步步生如此厌恶自己。以前他以为是相处时间太少,后来他发现,只要单独和自己待在一起,不管自己如何忍让,那张脸上都满是冷漠与蔑视,只有步惊魂在的时候,才肯对自己稍微和颜悦色一些,从见面至今,始终不肯叫自己一声父亲!
他喉咙干涩,声音也有些嘶哑低沉:“你不想让,那就不要让,我会说服他,龙元还是你的。”步步生呸了一声:“你说服他?哄谁呢!弄得好像我占了什么大便宜似的!我不管,我只知道,这龙元你若是不要,又要惹他烦躁不开心!”
步惊云的拳头握紧,嘎嘣作响,却不能将心头郁气发泄出来:“我吃了龙元,他就开心了?你就满意了?”步步生将袋子丢到桌上,打开房门就往外走:“你吃了龙元,功力大涨,他当然开心,因为他抱住的大腿又粗壮了;我当然满意,因为他会心中有愧,对我比对你更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要去找他了。”
步惊云好似没有注意到他的离去,那个普通的布袋占满了他的视线,但他的脑子里翻滚的,却只有一个念头:毁了它毁了它毁了它毁了它……
东瀛之行,步惊魂觉得没白忙活,一想到老婆已经回天下会闭关,再出江湖肯定能虎躯一震,大发王八之气,四方臣服,做梦都笑醒好几回。唯一遗憾的是,自己有要素好长一段时间,只能跟自己的一双善解人意的五指姑娘互相抚慰度过孤独寂寞的夜晚了。
然而,步步生会让他那么安逸吗?不会,所以,自东瀛回天门的这一路上,他都只能抱着儿子那一身软肉睡觉,连脑补都不敢太过分,怕起反应太尴尬,至于早上那一会儿……步惊魂远目,强行脑补凤姐八两金什么的,太不宜身心健康了!
等和神母回了天门冰宫,发现帝释天也闭关了,突然有一种“失宠”的感觉,老婆不在,儿子难缠,他只好找文丑丑诉苦,谁知道连天狱都逛遍了,还是没找到文丑丑,不止文丑丑,好像冰宫说得上话的头目都不在,真是奇了怪了!
说到找人,还有比儿子步步生更适合的人选吗?于是步惊魂赶紧讨好儿子,把天门这些情况一说,步步生也是个好事之徒,父子俩就在这迷宫一样的地下冰洞里玩起了找人游戏,比赛谁先找到,输的人要每天给赢的人做“马杀鸡”。这两个路痴分头行动,各自乘着一艘冰船在地下水脉中乱晃,很快迷失了方向。
步步生趴在冰船上随波漂流,时不时拿手去水里划上两下,等手上结了一层薄冰,又抬起来甩掉,再伸进去,显得很是百无聊赖。没办法,他在冰窟中乱晃了大概两个时辰,视线里除了冰还是冰,晃得眼花,早就视觉疲劳了,两只眼皮都开始打架,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船身一阵摇晃,他才睁开眼,原来船舷已经碰到了冰壁,前面没有路了。他正要叹口气往回划船,去发现冰壁之上有不同寻常的痕迹,抬头一看,头顶居然有一个成人肩宽的洞口!他脚下一踩冰船,弹入洞中,双手的利甲突出,勾住洞|壁就开始快速爬行,过了半刻钟,出了洞,发现已经到了一个放满被冰冻的玄冰人像的地方,有的脸孔很是眼熟,有的从来没见过。
步步生觉得蹊跷,绕过众多人像之后,发现后面有一条通道,石阶围着巨大的冰柱盘旋而上,一眼望不到头,只能隐约看见洞顶投下的天光。步步生觉得用走的太麻烦,还是使用四肢爬行方便省力,在连续不断的石阶上留下道道爪痕,轻烟一般扶摇直上,这回花了半个时辰才到顶。
他发现,这个巨大冰柱的顶端,居然放着一只青铜小鼎,不过一尺来高,底下也没加着柴火,却不停往外冒着浓烟,还不等一股飘散又升起一股,致使这洞中烟雾弥漫,看不大清楚到底有什么东西。
步步生还要再探,却听见自家师公淡淡的声音在洞里飘荡:“怎么样?这次的丹药,有什么效果?”话音未落,洞里就开始响起一阵阵哀嚎和骨骼碎裂之声,听得他浑身发毛。他直觉再听下去会出问题,正想离开,却发现脚下早就被玄冰冻结,用尽全力也没办法挪动分毫,还险些身形不稳趴倒在地。
帝释天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将他衣领拎起,从玄冰里拔萝卜一样扯出来抖了抖:“小老鼠,你怎么会来这里?你老子呢?”步步生害怕得发抖:“师公,我和爹他正在玩捉迷藏,刚藏到这里就被您发现了。”
帝释天眯了眯眼,眉心的痣红得快滴出血来:“不说实话,没关系,我现在正缺人试验,以你半蛊半人的资质,应该比他们撑得更久。”步步生急了,在帝释天手底下挣扎,却被他拨弄着转了好几个圈:“师公,爹在找我呢,再不回去,他就该着急了!”
帝释天嗤笑了一声:“他不会着急,因为我会再给他弄个儿子,保证他看不出与你有什么不同,毕竟,蛊这玩意儿,上次还留着一部分呢。你说你,为什么要过来发现我正在做的事呢?”
步步生面如死灰地被他拎到洞顶的另一边,发现此处居然还有两个人,却只被冰冻了下半身,腰部以上可以自由动作,一人是自己带回的小弟狂森,一人却是文丑丑!狂森还在声嘶力竭地呼喊,皮下的筋肉以一种人眼看不清的速度在扭动穿梭,使得他整个人都在不停抖动,连玄冰都开始崩裂,但不到片刻,他就力竭地垂下了头,全身肌肉放松地昏了过去!文丑丑和他一样的情况,却没有叫喊,他紧咬着牙关,只是偶尔泻出一丝口申口今,看着帝释天的眼神很是复杂难辨。
步步生很怕死,但更怕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被别人替代,强打起精神对帝释天道:“师公,我乖乖地陪你做实验,我不要别人代替我!”帝释天冷笑:“我要做什么,轮不到你说话!”他从青铜丹炉里拿出一粒小金丸子,塞到步步生嘴里,逼他咽了下去,“来吧,让我看看,你能坚持多久,如果你能让我满意了,说不定我就答应你了!”
那一粒丸子才下肚,步步生就感到了一阵灼热从腹中急速发起,瞬间扩散到全身的筋脉,五内俱焚!他看着自己步上狂森的后尘,心中很是惶恐,正要求饶,却从口中不断呕出鲜血,滴到地上连玄冰都开始融化,止也止不住。
帝释天非常专心地看着他,眼露痴迷:“这就是我炼制的龙元丹的威力,每次看见都让我心潮起伏,如果你没有被我的锁神大阵困住,早就狂奔出万里杀得伏尸百万!但是,”他脸色扭曲,开始围着步步生打转,“为什么没有人能承受得住!这样,我怎么放得下心服用!”
步步生眼前一片血红,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只对天祈求,步惊魂不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