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正阳并未让楚正和等到三日后,既然郦氏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亦不会故意拖延。第二日,他就差人去请楚正和过府,一来是为这个三弟接风,二来也是告知他自己的决定。
接到楚正阳消息时,楚正和正在无聊的逛街。
来人将自家老爷交代的话,说了一遍之后,便躬身等候。
楚正和一愣,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昨日,他亲自登门拜访,自己这个二哥,都还在犹犹豫豫。怎么只一夜功夫,便下定了决心,愿意回去啦呢?
“给这位兄弟些买酒钱。”心中虽然诧异,但楚正和表面上,还是十分淡定的。
身后的小厮奉命,从怀里掏出些散碎银子,向楚家的仆人递过去。
仆人将碎银推开,目不斜视的恭敬答道:“多谢三老爷了,这本是小的分内之事,不能要您的赏银。不知三老爷是与小的一同回去,还是……”
楚正和眼中有着淡淡的赞赏,一个家族的优劣,从仆人的风起上,就能看出很多。
很显然,二哥家的仆人,是很不错的。
楚正和踌躇了一下,对仆人道:“你且先回去,我一个时辰后,去拜访二哥。”他心中寻思着,怎样也要为未见过面的侄女准备些礼物,人家毕竟是未来的王妃。
而且,那个二嫂……不管家族如何,如今她已经与二哥成亲十几年,无论如何都是名符其实的二嫂了,又怎能不敬?
仆人得令后,拱手作揖,转身离开。
待他离开之后,楚正和才带着两个小厮,向安宁城中最大的首饰铺中走去。
仆人返回楚宅,将楚正和的话,原封不动的回禀楚正阳。
楚正阳也未说什么,只是吩咐下人去看看那些饭菜准备好了没有。
按说,男子会客,不管接待的是什么人,家中女眷都是不能出席的。但是,在楚家,似乎这条不成文的规矩,早就被不知不觉打破。所以,今日是楚家三口,一起招待楚正和,当然也算是一家人吃顿饭罢了。
楚正和倒也是一个信守承诺之人,一个时辰刚到,他便出现在楚宅门口,只不过,一行三人的手中都是空空如也。
仆人将三人迎进屋中,两个小厮自然被带下去偏房喝茶等候,唯有楚正和一人进入正厅中与楚正阳见面。
门外长衫男子快步进来,楚正阳放下手中茶杯,起身相迎。“三弟来了。”
“二哥恕罪恕罪,小弟来迟了。”楚正和笑容满面的,向楚正阳拱手行礼。
“这有什么好怪罪的?一家人吃顿饭罢了。三弟快坐。”楚正阳将楚正和迎到椅子旁坐下。
负责伺候的丫鬟,立马端着热茶和茶点放下之后,又躬身退出,将正厅留给两人。
楚正和脸上满是愧色,双手摊了摊:“本想着给嫂子和侄女准备些礼物,却不想,这安宁城中最有名气的几家铺子,都是二哥商号中的。去其他商号看了看,又觉得那些东西都变得不堪入目,所以这才空手而来,真是惭愧惭愧。”
这番话,楚正和倒是说的真心话,而这一次的经历,也让他清楚的明白了如今楚正阳在安宁的商界地位。
“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你嫂子和侄女,吃喝用度都不愁,也不缺什么。”楚正阳说着这番话时,腰杆不由得笔挺起来。
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当年,他脱离家族,身无分文的离开。他的父亲,可是站在后面恼羞成怒的说他,离开了河西楚家,将一事无成,只能到街头乞讨。
如今,创下这番家业,不说有多富有,但最起码没有向老爷子所说那般凄惨,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楚正阳打算回去,也有一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楚正和微微一笑,垂眸低吟片刻后,问道:“二哥可是考虑好了?”心中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总要说出来,才能确定。
楚正阳微微颌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十多年了,也是该回去一趟了。”
“如此,家主大伯定会欢喜。”楚正和欣喜的道。无论如何,这件被家主特别嘱托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楚正阳无谓的摆摆手笑道:“那些都不说了,这次回去,我是尽尽孝道,若是有人觉得我们一家人碍眼,回来便是。”
“二哥说的是哪里话?”楚正和正色的道:“二哥是大伯亲自召回去的,有何人敢乱嚼舌根?二哥且放宽心便是。”
楚正阳微微笑着,也不答话。只是那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却让楚正和有些无颜以对。
河西楚家,高门大户,是盘踞了河西百年的氏族。这样的家族,自然有着一种莫名的眼高于顶。
当年,楚正阳的事,在河西闹得风言风语,导致楚家名誉受损,不知道背地里有多少人巴不得他死在外面。
如今回去,又怎会风平浪静,欢欢喜喜?
这一点,楚正阳明白,楚正和也明白。只是,就算心里明白,也不会在嘴上这么说。
楚正和心中无奈苦笑,什么时候起,自家兄弟说话,也要遮遮掩掩,虚虚实实了。
“对了,正和来到安宁多日,还未拜见过嫂嫂,也未见过侄女,不知二哥……”楚正和将话题转移到另一方上。
他心中,对那即将成为逍遥王妃的侄女很是好奇。
好奇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才能让纨绔的逍遥王,娶她。
这几日,他在安宁城,大致也听到了些关于楚清的传闻,心中对这个不俗的女子越发好奇起来。
“三弟莫急,一会用膳时,再见不迟。”楚正阳笑道。
如此,楚正和也不好多问,只能默默饮茶。
十几年未见,按说兄弟两人应该有许多话可以说。比如,楚正阳问问家中老父的情况,楚正和问问楚正阳安宁发迹的经过。
但是,似乎默契一般,两人都没有相互询问。简单的寒暄下来后,就各自饮茶,似乎在等待着家宴的开始。
一杯茶见底,丫鬟适时的进来添茶,这才打破了沉默。
“二哥打算何日启程?”这个问题,算是楚正和目前最关心的了。
楚正阳放下茶杯,心中计算了一般,才答道:“这几日,我还需要处理一些商号上的事。一切顺利的话,五日后可以启程。”
得到准确的日期,楚正和心中一松:“那好,我就多待五日。”说完,又好似自嘲般笑道:“说真的,这次我离家日久,还是真有些想家了。”
他可是着急着回去,参与那丹穴开采的事宜。
却不知,当楚正和回到河西楚家时,知道开采已经进行,利润却以四六之分,大部分利润都进入了三皇子的帐下时,几乎气得一病不起。
闲聊间,有仆人进来禀报,饭菜已经准备妥当,夫人请老爷和三爷过去用膳。
楚正阳站起来,拂了拂身上的长衫:“三弟,请移步花厅。”
楚正和忙站起来,笑道:“二哥对我真是越发的客气了。”
楚正阳大笑几声:“该有的礼数总该用嘛。”
说完,两人并肩一起向厅外走去,在楚正阳的带领下,来到位于花园旁的花厅。
此处,还真是名符其实的花厅。它坐落在花园之中,由回廊连接,面对花园的那一面墙,全是镂空的木雕隔断,隔断上还挂着纱幔,将厅中一切遮掩得隐隐约约,却有能让厅中之人,欣赏到花园美景。
此刻,花厅里的大圆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佳肴,四周都站着秀丽的丫鬟服侍,厅中花瓶中新鲜的花儿,让厅中多了几丝雅致。
郦氏在楚清的陪伴下,站在花厅外,等候楚正阳兄弟二人。
扶着母亲的手,楚清还是能感觉到指间的微微颤抖。毕竟,有些事即便过了十几年,依然会在人的心底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何况当年郦氏,在河西楚家人的面前,受到多种侮辱,离开之后,可以不想,可如今见到那个地方来的人,又怎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轻轻的握住母亲的手,郦氏回眸看向女儿,却一眼望进那清幽的眸底,是那么沉静,却又那么的坚定。
“别怕,一切有我。”简单的几个字,融化掉郦氏眼中的担忧。
她满足的笑了笑,抬手在楚清手上轻拍了几下,似乎在说:母亲不会怕,母亲还要保护我的阿离,不受到一点伤害。
浓浓的温情,从郦氏身上蔓延,包裹、缠绕着楚清的四肢百骸,顿时让她整个人如同沐浴在温泉之中,浑身舒畅。
回廊的另一头,楚正阳已经带着楚正和出现,两人身高一般,长相也有三分相似,只是楚正阳比起楚正和更儒雅风度一些。
今日,两人都穿着青衫,不过颜色上却有着区别。楚正阳是如墨竹般的色泽,而楚正和则是暗沉些的藏青色。
楚正和跟着楚正阳一路而行,抬眸见,便见到两个绝色女子,站在花厅前。其中一人,他自然是有着印象的,便是他那不被家族承认的二嫂。而另一人,年纪轻轻,十七八的样子,却出落得如天仙一般,甚至更比郦氏出挑几分。
看来,那就是他从未见过面的侄女了。
难怪,难怪,如此出众的容貌,又有着朝廷封赏,难怪会被逍遥王看中,纳为妃。
“阿离,快见过你三叔。”来到跟前,楚正阳便对楚清道。
楚清嫣然一笑,俯了俯身,脆脆的叫了声:“三叔。”
楚正和也忙应着,从袖口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楚清:“三叔这次来得匆忙,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知道侄女就要嫁入王府,所以准备了些金银,为侄女添些嫁妆。”
“这可怎么使得?”郦氏推却。
“二嫂如此,可就见外了。”楚正和佯怒的道。
郦氏看向自己的丈夫,后者笑道:“既然是长辈所赠,阿离就收下吧。”
得父命,楚清也不矫情、忸怩。大方的接过楚正和手中的锦囊,不卑不亢的谢了一声。
接着,四人进入花厅,围桌而坐。
楚正和便看到楚清将锦囊递给一个丫鬟收好,至始至终,她都没有流露出一丝窃喜,亦没有好奇那锦囊之中到底有多少银票。
这倒是让楚正和再次对楚清好奇起来,他家中也有女儿,而且在河西楚家那样的氏族里,女儿家不会少。
平日里,这些小姐的吃穿用度,都由家中执掌中馈的老太太负责,一月里也就只有几十两银子。每次,长辈们若有打赏,这些小姐们,都迫不及待的打开,那种对金钱的期待,丝毫不加掩饰。
而楚清却没有,似乎无论那锦囊里装着多少钱财,对她来说都丝毫没有吸引力。
楚正和转眸间,看向自己的哥嫂,心中暗道:莫不是这二哥宠着这个侄女,从未在金银上约束过她,所以她不在意这些钱?
不难怪他如此想,毕竟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女子能像楚清这样,拥有着自己的事业,有着自己的商号,管理着上千号人。
九溟商号的大东家,金银楼的楼主,又怎会在意这点小钱?
从九溟商号成立之后,楚清实际上就没有再拿过家里的一分钱。每一次,郦氏要给她钱花,都被她婉拒。弄得郦氏只好玩笑的道,这些钱都给楚清存着,留着当嫁妆。
“三弟,吃菜。”楚正阳筷子上夹着菜肴,放在楚正和的碗中。
楚正和赶紧接过,也将心中思绪收回。
一顿饭,虽说不上宾主尽快,却也还算不错。至少,楚正和在郦氏面前,没有表现出任何轻视。
而郦氏也在一顿饭后,渐渐放下了心中的忐忑。
无论回到河西楚家会如何,至少今日的反应,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想。
饭后,楚正阳邀楚正和到书房喝茶,楚清送母亲回房休息之后,本打算看看九溟商号的账本,却有人来报,说是宇文桑还有洽丝丽登门来访。
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楚清有些诧异。
这两人一起来找她,到底有什么事?她以为,在昨天那般说明之后,宇文桑至少三天内是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的。
她还想着,待三日过后,她再找个机会,向宇文桑告辞,好与父母一起前往河西。
却没想到,她还未动,宇文桑就过来了。
“把人带到梨园吧。”楚清低吟了片刻,吩咐。
若是只有宇文桑一人,她自然不会将人带进自己的院子里。如今,有洽丝丽的陪同,倒是可以了。
何况,家中本来就有外人在,母亲又身怀有孕,不能受惊扰。所以,将人带来梨园是最妥当的。
在楚清心中,可还未认可河西楚家的任何人,是自己的亲人。
就连楚正和送的那个锦囊,楚清都抛到了脑后,直到晚上幼荷告诉她,里面装了五千两银子的银票时,她才想起这个事来。
楚清才将桌面上的账本收拾妥当,外面就传来了宇文桑的声音。
只是,听他这声音中,隐藏着怒气,还有着急。
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裙,楚清走向门外,见到的便是一身异域服侍的宇文桑和洽丝丽。
“清清,你不能嫁给那个逍遥王。”宇文桑一见到楚清,便急忙开口。
就连洽丝丽的脸上,也满是赞同之色。
楚清眸光闪了闪,聪慧如她,看到这一幕,哪还猜不出其中因果?
定是宇文桑昨天返回去之后,便差人去打听关于逍遥王的一切传闻。最后得知的真相却是,楚清要嫁的人是一个纨绔子弟,甚至还被人封为天下第一纨绔,建宁都城第一恶。
楚清若是嫁给一个人中龙凤,两情相悦也就罢了。可是,嫁给一个纨绔?这能有什么幸福可言。
所以,宇文桑在得知一切之后,便怒不可拾的跑到了楚家,想要阻止这门亲事。
“楚清,是不是有人逼你嫁给那个纨绔王爷?”所以说,女人的心思始终要比男人更灵敏些。
洽丝丽在得知这件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楚清是被人逼迫,不得不出嫁的。
楚清好笑的看着义愤填膺的两人,同时心中也有些温暖。这两人,一个是她认可的朋友,一个是才见过一面,从某些方面来看,还算是情敌的人,居然在得知她要嫁的对象之后,跑来劝她。
她摇了摇头,轻声回答:“没有人逼我。”难得的,她愿意解释,而且语气十分的真诚。
“清清你不要怕,如果真的有人逼你,你要说出来。大不了,我带你到海外,你们朝廷就找不到你了。”宇文桑急切的道。
似乎认准了,楚清就是被逼迫的。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我们离开时,可以悄悄的带着楚家离开,没有人会知道。”还不等楚清开口,洽丝丽便眼前一亮,击掌叫好。
楚清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自己什么时候要逃走了。
“真的没有人逼我。”
“不可能!”
宇文桑和洽丝丽居然异口同声的对着楚清大吼了一句。
楚清愕然,无辜的眨了眨眼,心中无语,这年头怎么说真话都没人相信?
“清清,我不是对你生气。”宇文桑语气忙缓和下来,对脸上满是疼惜的看向她:“我只是在为你担心着急,你知道么?如果你真的嫁给一个纨绔子弟,那么你的一生就完了。”
洽丝丽也凑过来,看向楚清,颇有些怒其不争的道:“昨日我见你,还觉得你是一个敢爱敢恨,行事果断的女子,没想到,你却是屈服在强权之下的可怜女人。”
“……”楚清仰头,看向天际,实在是无语凝噎。
身边,宇文桑和洽丝丽见她不语之后,已经在开始打算她们全家的逃跑路线,听得四婢瞠目结舌,一动不动的望着自说自话的两人。
等到他们商定到一个段落之后,楚清扶额:“我最后再说一次,我没有被逼,我是自愿嫁给逍遥王的。”
议论之声,戛然而止。
宇文桑和洽丝丽都一脸不信的看向她。
楚清苦笑,也不再多说什么,任由两人打量。
宇文桑心疼的道:“清清,我原以为,你以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那么作为朋友,我只能祝福你。可是现在,如果你执意要嫁给一个纨绔王爷,那么我一定不会对你放手的。”
楚清心中叹息。
洽丝丽上下打量了一下楚清,试探的问道:“楚清,你不是因为那个王妃的位子,所以才答应嫁的吧?我看你不像那样的人啊!”
“自然不是。”楚清对两人无奈笑道:“总之,我嫁给他,有我自己的理由。我也有着自己的计划,你们不用担心我。他伤害不了我。”
“就是就是,王爷疼爱我们家小姐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伤害她?”酒酒出声附和。
楚清一个眼神飘过,她赶紧噤声,低头退到一边。
“来者是客,请坐吧。”见两人终于平静了下来,楚清邀着他们,向院中的桌椅旁坐下。
幼荷和醒蓉机灵的奉上茶点,名柳也端来热茶。布置妥当之后,四婢才退下,在旁伺候。
“哎呀!”宇文桑一拍脑门,吓了两女一跳。
见两女看过来,他才讪笑道:“刚才出门太急,我忘记带榴莲过来了。”
楚清莞尔:“我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个。”
“不行,人不能言而无信。”宇文桑站起来,对楚清道:“我这就回去给你拿过来。”
“不急,先坐下。今日你们来找我,正好我也有事找你们。”楚清带着浅笑,给两人斟了杯茶。
宇文桑和洽丝丽对视一眼,同声问道:“什么事?”
楚清端起茶杯,不急不躁的吹散茶水面上的热气,轻抿了一口,才道:“过几日,我们一家要回老家一趟,归期未定,恐怕来不及送你们出航。”
“你老家?”宇文桑诧异的道。
楚清点了点头。
“不急啊!这一次我们会呆很久,你一定会来得及送行的。”洽丝丽无所谓的道。
嗯?楚清转眸看向她,眼中有些不解。
“对了,这件事我还未来得及向清清你说。”宇文桑为楚清解释:“这一次,洽丝丽与我同行,就是为了为家族开辟新的上线。南楚,已经被我们奥斯卡特家族先一步联系上了,为了避免物质上的雷同,为双方带来损失,所以他们家族打算考虑北韩。”
楚清眉梢一挑,手指缓缓滑过杯沿,静静的听着。
“是啊,所以等奥斯卡特家族和你们交易完成之后,我们会往北韩走一趟,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合作对象,所以这一次逗留的时间会较长。”洽丝丽跟着道。
“北韩地处内陆,没有码头可以让大型船舶靠岸。如果洽丝丽家族的船只在南楚靠岸,要送到北韩,也十分困难。”楚清垂眸,淡淡的道。
“所以我们才要亲自走一趟,看看这一路上到底有多难,可能会有多少折损,这样才好和别人谈条件。”洽丝丽一挺胸脯,扬眉道。
楚清微微一笑,眸子闪了闪,有意无意的道:“不如,我给你们介绍一个商号如何?”
“哦?清清有合适的人选?”宇文桑好奇的道。
洽丝丽也眨着一双大眼,看向她。
楚清嘴角噙笑,双指拿起杯盖,放在茶杯上:“不知二位是否听过九溟商号?”
“九溟商号?”
宇文桑和洽丝丽相视一眼,同时摇头。
可见,他们虽然来了南楚多日,却还未真正开始打听。或许,因为洽丝丽把目标放在北韩,所以并未关注南楚的商号。
对此,楚清倒也没有觉得什么,便向二人介绍:“九溟商号,是楚地这一年来,突然崛起的神秘商号。外人谁也不知道,它背后站着什么。只是有个传闻,说九溟商号的总部叫金银楼,所以,也有人称九溟商号的东家为金银楼主。听说,九溟商号正在开辟从楚地到北韩的商线,如果你们与他们合作,那么洽丝丽家族的物质只用到达南楚交给九溟商号,剩下的,自然有九溟商号送入北韩之地销售,岂不是减少了你们彼此的损失,增大了利益?”
洽丝丽抿唇,垂眸,似在思考楚清之话。
宇文桑则想了想后,对楚清道:“清清觉得那九溟商号信得过?”
“绝对信得过。”楚清微微颌首。开玩笑,她的商号,自己怎么会信不过。
“可是你说它背景神秘……”洽丝丽抬起头,皱了皱眉。
楚清挑眉,有些欣赏洽丝丽。平时,她像一个直率的少女,敢爱敢恨,没有诸多顾忌。可是,一谈到商业上的事,她便变得心细如发,观察入微。
“若是你们不放心,我倒是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们双方都放下心来。”楚清微笑。
“什么方法?”洽丝丽好奇的问道。
楚清低吟了一下,答道:“据说,再过月余,九溟商号会派一支先遣队,前往北韩。你们可以和他们一同前往,一来可以考察九溟商号的实力,二来也可以估算一下,到底是哪一种合作方式最划算。”
她并未骗他们。事实上,开辟北韩商线,在半年前就已经纳入了楚清的计划中,准备了许久之后,确实决定在一个半月后,开始进行。
她要自己的商业帝国,从南楚蔓延到北韩。
而洽丝丽家族的想法,又给了她一个发财的契机。若是,她能够拿到洽丝丽家族的销售权,那么在北韩的商业,会比之前谋划中的更容易打开。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洽丝丽眼前一亮。
这样一来,她的原计划不用更改,又有新的合作商可以接触,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
洽丝丽和赞同楚清的话,倒是宇文桑看着楚清半晌,才问道:“清清怎么那么了解这个九溟商号的事?”
楚清神秘了一笑,含糊的道:“天机不可泄露。”
宇文桑无奈,心中有些感慨。一年未见,再次见到这个让他心动的女子时,他明显的感觉到,她似乎活得更轻松了些。就是那一直挂着的浅浅笑容,也多了些真诚,少了几分伪装。
这样的变化自然是好的,让他放心的。可是,此刻他心中却有些酸楚。他在意,到底是谁让楚清发生了这样的改变,他在意,自己缺失的这一年中,似乎错过了许多。
“那我们需要先跟九溟商号的负责人,接个头么?”洽丝丽此刻沉浸在家族事业之中,并未注意到宇文桑神色上的细微变化。只是向楚清询问。
现在不就在接头么?
楚清心中好笑,面上却正经的道:“过些日子,九溟商号那边应该会派代表过来,和你们谈一下细节。确定好出发日期后,再一起出发。”
“你有办法通知到九溟商号?”洽丝丽狐疑的看向她。
四婢在旁听得好笑。还需什么办法,九溟商号的当家人不就坐在眼前么?只是,现在主子不愿说出身份,她们这些属下自然也不能拆了主子的台。
只能一个个使劲憋着笑,垂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
楚清轻轻颌首。
洽丝丽若有所思的看着楚清,抬起手指摸着自己的下巴,眯着眼道:“现在我也有些好奇了,如果这个九溟商号真的如你说的那么神秘,那么你和他们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能够从中牵线,还能保证他们对这次合作有兴趣。”
楚清眸光一闪,心中赞道:果然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
“我自然有我的门道,总之不会害你们便是了。”楚清笑容不变,神情中没有一丝心虚的变化。
“好!我信你。”洽丝丽盯了楚清看了几息,突然一击掌。
楚清嫣然一笑,亲自为洽丝丽奉了杯茶:“希望你们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