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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喘息的少年(1 / 1)

最近,月影村的北面动荡不安,护村的驻屯卫兵不敢靠近,傍晚常有怪声作响,据说森林里诞生了一种强大物种。这物种体型偌大,滞动便撕毁了无数山林猛兽,村人甚至可以躺在它宽阔的脚印下。

平常,那些一流青壮都抡着斩铁阔剑,披着三层白铜盔甲,背长弓,持巨弩,才勉强擒获一些低等的兽类。狩猎是对整个西区生活十分重要的事,一周一次,因为平常只能吃小麦玉米等素食,孩子得不到足够的营养,这些小家伙天赋都比祖上辈高出许多,将来没准能为西区人出头。

擒获猎物,一小部分拿去贸易换取金币,作为灵隐部的缴税税收。其余部份平均分给每家每户,毕竟几乎每家都为狩猎出了一份力。一般人家都会腌制这些珍贵的好肉,希望储存下来,入冬时再烤熟,以抵御严寒。

甘晓脸色凝重许多,缓缓向幽寂的森林靠近。他透过林隙,望见一块块雪白的髑髅与青色的山石混为一体,骨的裂痕在苍翠的衬托下纤毫毕见,十分大煞风景。

天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薄暮,甘晓这才发觉,离开村镇至少有十里路。他自己倒是惊愕,走了一段路程,身心却仍不来疲惫之意。他走在沉积着砂砾的河畔,身旁是汩汩流淌的护村河,那河水冲刷河岸,温柔中带着不甘,清澈的光芒照耀着它,数不清的鳞光荡漾这一切,都剀切他此时的心情,任凭这份悲怆笼罩着身躯,眼神中黯然却脱出纯真的思想。家在天涯海角,在地域坟冢旁,在狴犴狻猊的膝下他想一直就这样走着,在黄昏日颓之前抛开尘世锁住的痛楚与迷惑,也无须殚精竭虑问题的答案

这里长满了一种带黑刺的青藤,粗壮的青藤挂在树桠间,束缚住树的躯干,梧桐树大多生意阑珊,虫豸贪婪地舔舐老树仅剩的汁液

“次灵时代弱者为食,芥草遭践”甘晓哑笑,微微摇头。

世态炎凉,在这个充满诡谲的现实中生存,手无寸铁是不行的。他有一柄檀木特制的木刃,从不离身。毕竟是母亲亲手为他铸造成的。

木刃的长度近一尺,甘晓握起来十分合手,质感坚韧浑然,上面涂有一层油脂,檀香扑鼻。他擦拭着它,眼中仿佛有说不出的话语。轻吹一口气,刃子通体又恢复了光泽。

甘晓格外珍视这独有的护身刀,这是母亲唯一的遗物了。

灵师大陆,每一个角落都倾诉着对冷兵器贪得无厌的需求量。即便当下灵术已当之无愧地披靡战场,夺魁主角。面临某些特殊局面时,例如一位灵师灵力耗竭,刀剑便是不二的最佳伙伴。因此大量批发武器物资是在大种族村落中司空见惯的事。近水楼台先得月,山区疆埸的村落看准时机,肆意向山林间发掘资源以抬高价位牟取暴利。矿石,钢铁,木材,被金钱冲昏头脑的人自然觉得这点小开支和如何庞然的山脉相比委实微不足道,也无暇向大自然叩首。

月影村西区,正是依靠这一点,仍有市井之气温存。

甘晓暗忖的同时,一根古老的矛凭借木刃的塑形诞生了。他脸上涌出天真,一副不知战门凶险的表情。

“那种喘息声是谁呢?居然在死尸中活了下来”

甘晓踏进了一片褐色土地,在浓荫匝地间前进。青翠透光的枝条阑干在他头顶,一两滴露水洗涤了他的衣衫和眼睛。

他撩开眼帘,仔细洞察眼前的一切。纤细的长矛一挥,咔擦一声斩断一片血色荆棘。树叶簌簌而落,沉积在叶片上的灰尘弥漫开,把空气渲染成白色。

这一幕,这种惬意,遗忘了多少岁月不,降临在世界之后,第一次体验这感觉,是一颗稚嫩的春芽被唤醒,在心中萌发。那童真,那无邪,那无惑,那笑靥,被一个死去的精灵珍藏在春芽中,而那外壳,是不受外界干扰最坚硬的庇护,在无怨的梦境中看清森罗万象,山栖谷隐才是它的归宿但毕竟你是要蜕茧成蝶的。繁衍,播撒,种植你的人已经不在了,这是他们仅存的继承与你,并唯一一点点给你的补偿,他们,他们希冀你,活在这个时代中,有一天

甘晓豁然从失神中摆脱,如梦初醒,欲言又止。“谁呢,谁给我留下了这样的记忆”

那悚然的沉吟声渐渐清晰,回荡在林间。“救我救我”

“我这就来救你,你在哪?”

“救我,救我,我快死了”

循声而寻,片刻,甘晓来道了一块土坞边,有一位黑发少年困在其中。

甘晓问道:“怎么做呢喂,你跟我回村子吧,那里有收费不高的诊所。”

白衣少年脸庞俊秀,眉头紧蹙,紧闭着双眸,极为沙哑地道:“你你下来吧。”

闻言,甘晓落入土坞中,仔细的打量他。少年长着亮丽的乌发,两撇淡淡的剑眉,白皙的脸庞是一道冷峻的曲线,双腕缠满绷带,一股超然冷峻,睥睨的气息陡然升起。

“你既然受伤了,便该回村里治疗,我背你回去吧。”甘晓道,想上前搀扶。

“不需要,我只是请求你做一件事”少年眉头紧蹙,霎时释然了,睁开了双眸。

“呃啊!”甘晓一脸惊愕。

黑发少年的双眸飘逸着一簇冷蓝,不可言喻,从中射出的目光如一把锃亮的宝剑重重斩向甘晓。高傲之中,那目光穿透了人的心灵,洞悉一切,以及打开心中隐匿的门,进而支配对象的心。

甘晓蓦然呼吸不匀,流露出诧然的神色。

“别害怕,我是人。”少年气息奄奄地问道。

甘晓一番思索后,点点头,道:“怎么帮你?”

“很简单。”白衣少年指了指甘晓手中的矛,微笑道,“这木棍头很尖,用锋利的雾森木制成,穿透力巨大,足够了。用这个,尽你全力,刺击我的眼睛吧。”

“这岂不是在害你,我怎么下得了手!”甘晓矢口否认。

“不会的,”少年依旧勉强地哑笑,“相信我,月影村西区的人。”

他身体安然无恙,恐怕那灵气的来源是他,兴许是一名天赋异禀的灵师,

少年若是可以动用灵术,必定前途无量,受用无穷,成为国家栋梁,眼下鼎域正是需要这种人才,白白死去简直是暴殄天物。

“好吧。”甘晓答应,深吸一口气,活动筋骨。

“尽你的全力吧,但愿那根矛不会被折断。”白衣少年幽幽地笑道。

甘晓聚心会神,长矛被奋力掷出,在虚空中劈散风声,飞矛形成一道绿影,似金雕俯冲。

然而,长矛掠出临近白衣少年的那一霎,陡然坠落下去,仿佛在无形间,有一把盾牌竖在白衣少年面前。

甘晓震惊不语,顿时心神涣散。

少年望着甘晓,只是微微点头,道:“继续,再来一次。它已经开始累倦了。”

长矛反复掠出数十次,荡漾在少年眸间的火焰纹丝不动,长矛却被磨顿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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