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好。”虽然并不清楚眼前的年轻东方人是干什么的，但听到对方夸赞自己时罗伊斯还是露出了青涩的笑容，回握住严景的手。
早上九点左右的阳光还不算毒辣，但严景发现被自己握住的那只手的手心已经是汗涔涔的了，想必罗伊斯一定紧张到了极点。
“我是多特蒙德u13队的新任主教练，严景。”
常年出差的卡夫还不知道球队来了个中国教练的事儿，他向严景投去诧异的目光——他看起来……呃，有25岁？佐尔克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用年轻人了？
“……u13？”
自己要加入的不是u14吗？为什么u13的教练来找我？罗伊斯在等待严景的回答。
“事实上我只是在去四号场地的途中恰巧路过这儿。”严景保持着他表面的翩翩风度，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表达了他对罗伊斯的喜爱，“但我就往球场上多瞟了那么一眼，看见你美妙的脚下技术时，我想今天我的目标就已经确定了。”
“就在刚才，我让卡夫向u14的主教练特拉克先生转达了我的意愿，我想让你来u13踢球，我们的球队就缺一个像你这样有着非凡创造力的球员。”
“可我想你也应该已经看到了，特拉克先生起先不肯同意放走你这么一位所有主教练都梦寐以求的球员，所以与卡夫发生了一些口角。”严景一脸歉意的看着理查德，“我没考虑到这些，这是我的责任，抱歉，特拉克先生。”
“没关系，虽然这孩子天赋很高，不过我冷静下来后想起其实u14队里并不缺前卫，要是真让他加入了恐怕也不能保证这孩子的出场时间……如果你真的那么想把他带走，我不介意。”本来就不愿意接手罗伊斯的理查德大方地配合了严景。
严景又看了眼卡夫，催促他陪自己一同来忽悠罗伊斯。
卡夫被搞得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对罗伊斯说：“我很抱歉，马尔科。我没想到u14里前卫位置上的人员配置已经如此臃肿了……”
罗伊斯这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自己被u13的教练看上了，而u14队里并不差前卫，所以现在自己面临着两种情况，要么无球可踢要么就得去和比自己小的人一起踢球。
说心里话他其实并不太愿意去u13踢球，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一定能在平时的训练之中打动理查德、在u14队伍中占据一个主力的位置。
罗伊斯沉默着看向理查德，但理查德却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看，对他的去留问题看起来毫不关心，他偏过头再看看一脸诚恳的严景，仍旧还是拿不定主意。
严景仔细观察着罗伊斯的表情，虽然面前的小孩儿已经尽量保持了平静，但那不时就会纠结起来的眉毛却暴露了他此时难以抉择的心情。
“对了，马尔科，其实我还有一个想法。”严景不得不祭出杀招以打动未来的德国足球先生，“我刚刚看过你的体检报告，发现你的身体有些太过瘦弱了，这意味着你在平时的比赛对抗中受伤的几率要比普通人高得多，会制约你球技的进步、甚至将影响到你未来的发展。”
果不其然，罗伊斯听到这话后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到严景身上了——他也知道自己的体重比起同龄人要轻很多，但他一开始认为这不是什么问题，等到12岁以后他才逐渐在球场上感受到了这种差距，可他始终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我在多特蒙德公立医院里认识一个营养学专家，相信他一定能为你量身打造出一个有助于你变得更加强壮的食谱。”——其实严景只认识为他治疗的神经科医生安娜。
能够变得更加强壮……
这个话题显然刺激到了瘦弱的罗伊斯，他偏头看了看远处对自己满怀期待的父母，想到那天晚上将自己被多特蒙德球探看中了的消息告诉他们时父母的激动与欣慰，转过脑袋来朝严景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加入u13队，先生。”
“欢迎加入多特蒙德，马尔科。”严景笑了，“你将来一定不会为你现在的决定而感到后悔。”
亲自决定了自己的未来，至少这一刻罗伊斯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谢谢你，先生。”
“噢，以后该叫我头儿了马尔科。记得今天晚上七点到三号场地来参加你的首堂训练课。”严景放松下来也幽默了一把，“千万别迟到，否则我亲手定制的美味跑圈大餐一定能让你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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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景成功地说服了罗伊斯加入u13青年队，这看似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不过在这个过程中还是有一个人从头至尾都是黑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活人勿近的怨气，这个人就是多特蒙德的球探先生，卡夫费恩。
卡夫并不支持罗伊斯加入u13，不是因为他想和理查德对着干，而是他非常清楚除了极少部分的天才和身体素质极佳的球员外，13岁和14岁的男孩之间差距有多大。男生一般发育得都比较晚，但一旦长起身体来那可不得了，虽然欧美国家的人都比较早熟，不过13岁的男孩还处在一种身体高速成长之前的缓冲期，14岁的男孩则已经开始向成年人的体型发展了。
他认为让罗伊斯在强壮的同龄人间接受锻炼会是个提高身体素质的好办法，可谁知道理查德又和自己杠上了不肯要呢？天知道罗伊斯去打一年u13会变成什么样。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发现的天才可能就要因为这破事儿给耽误了发展，卡夫就气得不打一处来。
良心被狗吃了的理查德特拉克，咱们走着瞧！
恼火归恼火，但卡夫对自己的工作非常有责任心，在理查德挑选完队员离开后他跟着严景来到了四号场地，主动承担了为严景介绍这些十二三岁的小球员的工作。
“严，你的队伍里还差些什么人？”
严景在心里再次谨慎地过滤了一遍大名单后说：“一个防守高空球稳健的中后卫、插上助攻能力强的右边后卫和一个能调度中场、掌控比赛节奏的后腰……如果他还能有一脚精准的长传和定位球就更棒了。”
“中后卫和右边后卫我都可以给你推荐……”卡夫话一顿，“不过你说的后腰那是ac米兰的安德烈亚皮尔洛吧。”
严景大大方方地承认并赞美了卡夫：“卡夫，你真善解人意，就像我的贴心小棉袄。”
“噢拜托我们才第一次见面，打住，我的早饭还没消化掉。”卡夫被严景腻歪的形容恶心得胃抽抽，“你真的是中国人？我听别人说中国人都很矜持，一点儿也不开放啊。”
严景委屈、悲伤、愤怒地在内心咆哮：我一个矜持的中国人在德国生活了这么多年……就是被你们这些外表正直严肃实际上疯起来不要命的德国佬给带坏的好吗！
“你和特拉克先生也不太像德国人。”
“算我求你，别提那蠢货了。”卡夫白眼一翻，将话题引到目前的工作上来，“言归正传，我不得不说，严，你敢现实点吗？世上就那么一个皮尔洛，你让我上哪儿给你找去。”
“要是我知道哪儿有还用得着让你来找嘛。”严景暗自嘀咕两声，随即道，“好吧，那至少要有冷静的头脑和出色的大局观，脚下技术和身体素质方面我没什么特殊要求。”
卡夫略一沉吟，指向球场上一个棕发的高个儿男孩：“你觉得他如何。”
严景目光随之而动，落在那个正在无球跑动的男孩儿身上，观察了几分钟后摇摇头：“不，他不太符合我战术体系……他的区域防守和盯人能力还行，不过攻守转换的节奏太慢了，传球也有些粗糙，以传统后腰的标准来说确实可堪一用，但我不需要这样的后腰。”
“他已经是这些孩子里面最好的后腰了。”
“……拉尔斯本德，俱乐部现在有在关注这个孩子吗？”严景想起了多特蒙德未来的中场大将斯文本德的双胞胎哥哥，“他就挺符合我的要求。”
“他现在在哪儿踢球？”
“慕尼黑。”
卡夫的眉毛高高翘起，这小子，你以为拜仁的人那么好挖吗？
“严，如果他真像你说的那么好，那么拜仁一定不会……”
见卡夫误会了自己，严景赶忙解释：“噢是我没说明白。他不是在拜仁慕尼黑，是在慕尼黑1860。”
卡夫并不是很信任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推荐：“你见过他踢球？”
“是的卡夫，他和他的双胞胎弟弟斯文本德都非常棒，不过他俩的位置不同。”
“好吧……到时候我到慕尼黑出差时会去考察他们的。”
自从德国队2000年欧锦赛小组赛只取得一平两负的糟糕战绩被淘汰出局之后，德国足协痛定思痛、下决心花了大量时间人力与财力，狠抓青训、大力发展青少年足球，这使得德国从2006年开始出现了人才井喷的现象，各路小妖一时间那是各种夺人眼球、占据各大报刊头版。
严景又想起了几个以后只能在那些豪门俱乐部才看得见的德国球员，心里痒痒，索性撕下一页笔记本纸在上面写了好些人的名字和所在的俱乐部，递给卡夫。
“如果你有时间去看看的话，相信这些孩子也一定会让你感兴趣的。”
他对挖人墙角这事儿心里也没个底，但严景知道有些事试了不一定会成功，不试一定不会成功。
严景正直地表示，如果能把拜仁的天才小妖挖几个过来那他就死而无憾了，噢，多特球迷都懂的。
卡夫接过来半信半疑地扫了一眼没说话，然后小心地折叠起来放进了衣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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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九点十分，多特蒙德公立医院。
“严，如果我没记错你三天前已经来复查过了——”身着白大褂的安娜抬头顶着白炽光看眼面前的严景，无奈地叹口气，“说吧，脑子哪儿又撞坏了？”
“安娜医生，你说话这么毒就不怕没男人愿意要你吗。”
“谢谢关心，不过我和我丈夫已经结婚三年了。”
“好吧，祝你们夫妻生活愉快，其实我是想请你帮个忙。”严景将手里的几张纸递过去，“这是我们俱乐部里一个孩子的体检报告，我希望能根据数据为他制定一个增加肌肉比例的食谱。”
安娜接过文件半天没吭声，像发现了什么新物种一样将严景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才用舒缓而动听的女声亲切地开口。
“严，你看起来需要一份补脑的食谱……我是脑部神经科医生而不是营养学专家的事儿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