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泓,你怎么没跟着七爷去?”
一泓在他们回京的路上就消失了,叶诗诗问北冥易他将一泓派去了哪里,北冥易只说是派他出去办些事情,却没想到今儿一泓又一次奇迹般的出现了。
一泓单膝跪在叶诗诗面前道:“夫人,七爷早早的派我脱离回京的队伍,回到府里埋伏下,就等着夫人推开后窗子的那天,七爷不仅在门外派了精锐保护您,万一那些人顶不住,还有一泓带夫人与小少爷离开。”
叶诗诗此刻无话可说,北冥易的心思如丝般缜密,就连刚开始两人的吵架,他都安排的滴水不漏,让北冥钦没办法起疑,他既然安排的这么好,就证明他已经料到北冥钦想做什么,难道他没有为自己布下保护措施吗?
想到这,她心里稍稍放下一块大石头,虽然没见到北冥易本人,但是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保护她,不管她遇到任何危险,那个男人都会用尽全力为她安排,让她万无一失。
她的眼圈有些热,一泓却猛然站起来搂住叶诗诗和幼柳,低声道。
“冒犯了,咱们没时间了。”
门外的打斗声越来越惨烈,那些精锐虽然可以挡住这些人,但是一泓觉得还是把叶诗诗带出去比较保险一些。
正当一泓要起跃的时候,幼柳忽然挣脱他的手臂,后退一步,看着一泓道。
“一泓大哥,你带着我们两个人走走不快,你还是赶紧带着夫人走,我穿着夫人的衣服,引开那些人。”
“不行!幼柳,你一定要跟我一起走!”
在失去了李妈之后,幼柳决不允许她身边再失去至亲的人。看着幼柳坚定的目光,一泓倒是有些敬佩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点点头,道。
“自己当心。”
幼柳点点头,叶诗诗却不依不饶,死命的挣扎,却怎样都挣扎不开一泓的手臂,她正要大声喊幼柳,一泓已经抱着她跃出了窗子,直接飞上了屋顶。
她只能将话咽了回去,可是眼泪却掉了下来,五爷的人马已经抱着鱼死网破的心理,如果这个时候被他们发现是幼柳假扮了自己欺骗了他们,他们说不定连个全尸都不会给幼柳留下。
叶诗诗心痛如刀绞,一泓却不容她多想,抱起她连连越过几道院墙,只朝着侧门而去。
越过房顶之时,叶诗诗终于看到了幼柳披着自己的斗篷,拼命的朝前跑,身后追兵一大堆,喊打喊杀的朝她而去。而另一侧的精锐部队却只顾着护住那间房,分不出一个人来救一救幼柳。
叶诗诗的眼睛瞬间就被泪水模糊,看不清前方。
待两人越出了两道院墙之后,叶诗诗才知道,不仅是她的院子里有人打斗,整个北冥府都四处开花,五爷与七爷的贴身部队在北冥府里大动干戈,打了起来,将一群女眷关在了一个院子里,谁都出不来。
叶诗诗一直回望幼柳的方向,只见她猛然被脚下的斗篷绊倒,跌倒在地上,身后的追兵立马跑上前按住了她。
“幼柳……”
叶诗诗忍不住大喊一声,惊动了在地上打斗的两伙人,穿着北冥府侍卫服的一人猛然抬起头来,见一泓只抱着一个人朝外面飞跃,立马转身朝叶诗诗的院子狂奔过去。
就在侍卫的刀快要插进幼柳的喉咙之时,一柄飞刀当的一声打飞了这一致命的刀。
叶诗诗眼睁睁的看完这一幕,忽然又哭又笑起来,幼柳,她用她的淳朴,换来了阿满的爱意,有阿满保护她,她可以放心了。
一泓一路将叶诗诗带到了安全地带,站在山顶,叶诗诗遥望北冥府方向,已经火光四起,一直在京城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北冥府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也算是天意?大家族的悲哀,将门内的争名夺利,无处不在上演,也或许只有北冥府里的争名夺利比较激烈一些。
“走吧。”
一泓休整了一下,找到了藏在林中的马车和粮食,回来寻叶诗诗,看叶诗诗在发呆,走到她身边去,递给她一块面具,叶诗诗一见到这个就头皮发麻,但是她怀里抱着无忧,这种抱着孩子出城的女人才是北冥钦现在严查的,她又不得不这么做。
一泓帮叶诗诗带好面具之后,两人宛然就是一对普通的农民夫妇,一泓扶着叶诗诗坐上马车,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转身问她。
“你就不问问我们要去哪里?”
叶诗诗并没有看他,直接钻进了马车,表情波澜不惊,声音也是淡淡的。
“天大地大,何处都是一样的。”
一泓仔细品味了一下她的话,她说出这番话来,何尝不是一种绝望?天大地大,没有北冥易的地方,哪里不是一样的?哪里是家?哪里又是容身之处?
一泓忽然觉得自己问的这句话很欠揍,也只能闭上嘴,乖乖坐在外面驾车。
马车咣啷啷咣啷啷行走起来,这里是山路,马车略微的颠簸起来,叶诗诗也跟着晃来晃去,晃的她头晕眼花。
禁不住就掀开车窗向外看,路边黑漆漆一片,满是看不出形状的野草野花,没什么可看的,但是夜晚山中的空气还是很令人心旷神怡,她深吸了一口气,眼泪禁不住的就在眼圈里打转。
又一次经历了逃亡,这辈子,她的人生就像一本逃亡秘籍,各种逃亡时该具备的东西和素质,都要写在里面,这么逃来逃去,到底何时才是个头?她总说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但是面对人生所产生地方情绪都是无奈与绝望之时,她有拿什么去谈不能坐以待毙?
“不要想太多,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些事情若是发生在一般女子身上,想必早已经垮掉,再没有信心面对生活。”
门外的一泓像是能猜透她的心思一般,适时的给了她很好的安慰,她笑了笑,淡淡的道。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弱,注意驾车,别再出了什么岔子。”
一泓久久不做声,但一双嘴角已经浅浅勾起,叶诗诗比他想象的要坚强许多。
叶诗诗低头默默的看着怀里的无忧,曾经年幼,生下无悔就把他扔给了娘家,直到现在都不曾见过几面,也不知道这孩子对父母会不会有感情,但是现在她知道了一个女人的本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扔下无忧,看着无忧酣睡的小脸,她也能踏实一些。
马车晃荡了一会儿,就平稳了很多,一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夫人,已经上了官道,您先睡一下吧。”
叶诗诗嗯了一声,又紧了紧抱着无忧的襁褓,合眼靠在车壁上,她必须养精蓄锐,想办法救出北冥易,他在祖宗陵园,她便一日不会安生。
混混沌沌中,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便听到一泓轻声叫她。
“夫人,出城门了。”
叶诗诗立马惊醒起来,深吸了几口气,打起精神,车外面传来轻悠悠的车轮声音,她掀开车窗,大街上只有几个小商小贩,拉着板车,从城门外走进来,四处的商铺都没有开门,天色还早,清晨十分的宁静,连吆喝声音都听不到。
马车慢悠悠的走到城门口,果然遇到严查,出城的所有人都要一一查验,就连女人都要带到旁边的小房子里,由女卫兵去搜身。叶诗诗心中忐忑,看来北冥钦早就把持了京城的守城,他早就想到会有这一步。
“夫人,随机应变。”
叶诗诗轻声嗯了一声,一泓加快的马车的速度,刚走到城门口就被卫兵叫住。
“喂!干什么的!下来验身!”
一泓赶紧将马车停下,操着外地的口音对守卫道。
“俺女子刚生了娃,想是回娘家瞧瞧。”
“哦,是吗?”
卫兵说着话就一把掀开了打开了车门,果然看到里面坐着一个相貌无奇的女人抱着襁褓,襁褓里的婴儿还在熟睡,女人也只是看了侍卫一眼,便低下头去给孩子掖了掖襁褓的被角。
卫兵皱了皱眉头,眼神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又歪了歪脑袋,没说什么。
“叫她下来搜身!”
“诶诶!这就来!”
一泓答应着,扒在车门外,对叶诗诗道。
“哈来,莫怕,过会子就出城。”
叶诗诗点点头,抱着孩子走了下去,去另一边的小房子里搜身,搜身的女卫兵见到她,只是扫了她一眼,便在她身上轻轻拍打起来,又在发际上摸了半天,叶诗诗一阵担心,尽量把持平稳的呼吸,幸亏一泓给她的面具是直接套在脖子上的,除非她在脖子上面寻找痕迹,否则光是在发际摸,是摸不出来什么的。
女卫兵果然是摸了半天没摸出什么来,就让她出来了,叶诗诗又中规中矩的走到马车边,不慌不忙的上了马车。
这一路上她的心跳就像是有十几双手在她心上打鼓,没踩在地上一次,她都要颤抖一下,从小房子都马车边只有短短几步远,她却觉得像是走了好长时间,额头上的冷汗都要冒出来。
她上了马车,小房子里的人也没有说出什么来,侍卫长却多看了叶诗诗几眼,像是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叶诗诗却一时间想不明白他为何这样看着自己,越是乱猜,越是心慌意乱,容易露出马脚。
一泓敏锐的发现了叶诗诗的不适,笑呵呵的对侍卫长道。
“官爷通融了。”
侍卫长摆摆手道:“放行放行!”
“好嘞!”
一泓又笑呵呵的上了马车,驾车出了城门,就在他们已经走出城门将近一百米之时,侍卫长像是忽然反应过来,大声怒喝道。
“抓住他们!他们有问题!”
叶诗诗本来就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咯噔一下,吓的她差点惊叫出声,只听一泓低喝一声。
“夫人,坐好了!”
叶诗诗立马左手紧紧抱住绑在腰间的无忧,右手死劲的扣住车里的座位,她刚刚做好准备,只听一泓大喝一声。
“驾!”
缰绳狠狠的抽在马儿身上,壮马嘶鸣一声,扬起四蹄飞奔起来,马车立马大幅度颠簸,颠的叶诗诗坐不稳,几次被颠落在地,差点压到无忧,叶诗诗干脆躺在了车里,双手紧紧的抓住车门,大声问一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