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谋,你的侍卫呢?”江姗突然问,用余光瞄了白烨一眼。
“他们都在附近,”孙权观察四周,凝色问,“是否又有人要对你不利?别怕,我来保护你。”
江姗摇了摇头,故意提高了音量道,“哦,原来你的大队人马都在附近,上回去校场的时候我没有看见你的水师编排,今日可否一见?”
孙权欣然道,“正巧我要去,”他扭头问江虞,“虞姐姐,仲谋要借姗儿一用,不知道虞姐姐是否可以答应?我会在傍晚派人送她回来。”
江虞颔首道,“既然姗儿要跟着去便去吧,只是姗儿,你不可以任性,一切都要听仲谋的。”
“知道了姐姐,”江姗扬起眉头答,“我分得清轻重。”若是分不清轻重,我也不会在此时此刻哄走孙仲谋,你的曹仓舒在此,这两个人面对着面迟早会惹麻烦。
江姗扭头一瞪白烨,白烨一怔。
“姐姐交给你了,你要看住她!”江姗气势十足道。
白烨体会了她话中意思,点头应下。
孙权高高兴兴地被江姗挽着离开,身后的侍卫也及时找到了他,列成两队,步伐齐整地跟着。
一群人扬尘而去。
曹仓舒牵着马问,“接下来要往何处去?”
江虞道,“线索已断,我们先回府。”
白烨跟着她正要上马车,却听曹仓舒道,“我不会骑马,江二小姐的马……”他一边说着一边为难地望向白烨。
白烨不愿让他与江虞同处一处,但又不能不管江姗的马,正踟蹰之际忽听江虞吩咐道,“白烨,劳烦你骑姗儿的马回去。”
白烨苦下脸,江虞回身上了马车,曹仓舒一拍白烨的肩道了一句”辛苦”,然后跟着江虞上了马车。马车的帘子一抖,遮住了里面的风景,隔着一层帘子,白烨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她骑上了马,没有马鞭,手勒紧缰绳在漫走着。偶尔看一眼身后的马车,想着江虞会和曹仓舒在里面谈论些什么。
夜色将暮的时候,天边忽而闪过一道惊雷。
白烨下马望了一眼天色,再走到马车前等着江虞。马车里似乎有细微的响动,白烨蹙眉,刚要上去掀帘子的时候,一阵风拂过,掀起了车帘的一角。白烨见到里面的那一幕赫然倒退一步,停住,一张脸已是全无血色。她的双手捏紧,心跳骤快。想着方才那一幕所见会不会是多日来劳累所致的幻觉。
车内,江虞正躺在曹仓舒的怀中,乌黑的发丝散乱披在肩上,遮盖了她半张脸孔。她的一只玉手揪着曹仓舒的领口,脑袋依偎在曹仓舒的胸前。
白烨虽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能看见曹仓舒的,而曹仓舒也分明看见了自己。他嘴角噙着冷笑,又是得意又是讥讽地望着自己,那眼神似乎在说,看吧,我才是和虞儿天造地设的一对!
白烨闭了闭眼睛,又甩了甩脑袋。再次接近马车,开口道,“大小姐,曹公子,我们到了。”
马车夫瞅了一眼白烨,微微叹气。
车内没有动静,白烨等了好一会儿,又听见天空一道惊雷打过,轰隆一声,江姗的马儿嘶叫起来,躁动不安。
“江大小姐,我们到了江府了!”白烨提高了音量,微愠道。她心中甚是不满,但不满也不能再外人面前展露出来,叫曹仓舒看了笑话。
马车里总算有了反应,侧边的窗帘一动,曹仓舒的手钻了出来,他在里面压低声音道,“白姑娘,真对不起,我和虞儿方才都睡着了,虞儿现在还在睡着,我想与其叫醒她,不如再让她安心睡一会儿?”
白烨心中一紧,道,“难得她睡得这么香,就让她睡吧。”天上闷雷已过,几滴雨滴落在了白烨的额上,白烨看着乌云滚滚的天空,心情也烦闷无比。她不得不先找个地方避雨,于是便站到了门口小厮的身边。
水花溅起,眼中的世界支离破碎。
不知道等了多久,曹仓舒才从马车上下来。白烨的脚早已站的僵了,见曹仓舒下了马车她扭头便冲着江府里面走去,门口的小厮看着她的背影正觉得奇怪,又见她匆匆地从雨中走了回来,手中多了一柄伞。
原来是去拿伞了。
小厮欣慰地笑。
白烨打开伞想要替江虞遮雨,但曹仓舒却说,“让我来吧。”他伸手夺过了伞,撑在此刻刚下马车的江虞头上。江虞身上穿着男装,但一头乌发随意地披在身后,雨中看来,别有一番气质韵味。
她一眼看见了白烨站在雨中,身上、肩上都是雨水,秀眉轻皱,忍不住抬手替她扫去雨珠,道,“怎不先回屋避雨?”
白烨低头看着她的手背,轻声道,“我在等你一起回去。”
江虞心中一暖,“好,我们一起回去。”她走出了曹仓舒的伞,朝着雨中走了几步。曹仓舒想要追上去,但江虞却说,“仓舒,雨势颇大,我让江叔送你回客栈?”她下了逐客令。
曹仓舒怔忡后道,“我自己回去。”
“撑着这伞回去。”江虞道,“别淋湿了。”
曹仓舒笑道,“好。”
江虞交代完这边,又望着白烨,白烨回过神来才跟上江虞的步伐。路上与她并肩走着,想着方才马车内看见的情景,她想问但不知如何去问。一路迟疑着到了江虞房前,白烨见江虞推门入内,竟也愣愣地跟了进去。
江虞站在门内转身见到白烨的呆模样不禁好笑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白烨耳根一红道,“没什么。”
两个人眼观鼻,鼻观心,就在门口站着。
过了一会儿,江虞再笑道,“前几日是看你受伤了才让你住在我屋里,如今你伤好了便该住在东边厢房。”她遥手一指,指出了一个位置。
白烨面有尴尬,退出了门里嗫嚅道,“我觉得曹仓舒有些古怪。”
“何处古怪?”江虞似乎并不吃惊,只是随口问着。
“江东在新老交替的阶段,局势未稳,而他是曹家的人,在此时来江东只怕有所图谋。”
“仓舒他并不喜欢阴谋斗争,”江虞道,“他从小就厌恶这些东西,所以不会染指这些。白烨,我希望你能与他好好相处,只要多和他相处一段日子,你就能了解他是怎样一个人。”
白烨听出江虞有袒护曹仓舒之意,暗忖道:我如今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江大小姐与她少时相交,一时间也无法看出他本质,若继续与她说下去只怕她要以为我故意挑拨离间,不凡暂且应下,等观察曹仓舒之后再作定论。
刚要回话的时候,白烨看见江虞的嘴角忽而扯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白烨问,“江虞,你怎么了?”
江虞笑嘻嘻道,“我没怎么……白烨,你怎么好像……”她茫然地伸出手,又捂嘴咯咯地笑了几声,“你回房吧!”她迅速地带上门,躲在了房间内。
白烨站在门口,对江虞方才那一番行为觉得大惑不解。刚要抬手敲门,却听里面的江虞道,“我睡了,你也早点就寝。”
“可是你……”
“明日还有一场恶战,周瑜设宴,你陪我一起去。”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