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言一起身，转眼就发现旁边的小幽不见，床位空着。
展言摇了摇头，便走入浴室，而小幽也在里面，因为灯是开着的。
此时的小幽，她正凑过镜子，观察她的右眼，而周围，一只暗蓝色凤尾蝶在她身边飞舞。
“适应得挺快的嘛……”展言在一旁说道。
小幽听见展言的声音，便转过身去，看了看他，然后平静说道：“并不好，整个右眼都看不见，大脑也好像被塞满，感觉怪怪的。睁开右眼看着，好像一种密集恐惧症的感觉。”
展言一听，笑道：“但是你捡回了一条命，而且还变强了。”
小幽点点头，她之前已经用连结者天赋沟通过凤尾蝶，便也知道了自己能控制自身体内的恶水飞蛾军团，但一想到眼睛里全是虫子，那可真够恶心的。不过这样也罢，小幽说道：“对的，我可以去找闻封铭报仇了。”
“闻封铭？……看样子秦天已经告诉你了。”展言想了一下，接而说道：“按照你目前的实力来说，能勉强重伤他——这是建立在你用恶水病毒偷袭他的情况下。若和他正面硬干，你有百分之五的几率……能逃得掉。”
“哈！？”小幽目瞪口呆，“他有那么恐怖么？我都已经达到第一阶级了。”
展言听了摇头，解释道：“就算是第一阶级也分三六九等，闻封铭这个人你大概不知道，他手下有十二天王……现在应该改名十大天王了。我想，秦天大概跟你说过，闻封铭曾有四个第一阶级的手下。”
小幽点点头，她的父亲秦天的确是这么跟她说过。
就听展言继续说道：“原本的十二天王，共四个第一阶级，其余的全是第二阶级——这些天王，全都是闻封铭自己一个人教导出来的。这样可以说明，他很强大，在强大的同时还有心情教导手下，他是一个很有手段的男人。”
小幽听了，她沉默了，但随后说道：“他很强大。”
小幽就这样评价，毫无修饰词，纯粹而直接。
“当然，我杀他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展言一笑，“一直以来，闻封铭一直在躲，知道他在躲谁么？他是在躲我，他怕我杀他。”
小幽无语，她知道展言的能力跟开挂似的，而且是一个按键全屏秒的那种，大概在所有第一阶级强者中，展言就相当于一个异类。
这时候，展言忽然说道：“不要动。”
小幽止住了，就只看着展言。
只见展言伸出左手食指，靠近小幽的右眼眼孔，并慢慢伸进去。
小幽一惊，她虽然看不见手指伸进来的景象，但她能感觉得到，自己的眼睛*了。这种感觉不能说是难受，反而是一种怪怪的感觉，不痛不痒。
顿时，她感觉到展言的手指竟在她的眼睛里搅拌，这让她受到刺激，随即眼皮一闭，夹住了展言的手指。
展言嘴角微微上扬，便把手指伸了出来，就看到整根手指安然无恙。
“不错嘛！你天赋很优，没有让它们咬到我。”展言夸奖道。
小幽听到后，呼出一口浊气，心有余悸道：“你这样做吓死人了……”
顿了又顿，小幽问道：“你会理发么？”
“会。”展言不假思索回答。
“那你帮我把头发剪短吧！”小幽请求道。
展言一听，忽然眯起眼，道：“终于想要踏出这一步了么？也罢，本来还想再给你编织一次发型的……”
小幽说道：“我知道，要想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就必须做出改变。”
“哪怕是把双手给砍了？”展言风趣一说。
“……对！”
就这样，展言安排小幽坐下来，拿出剪刀就为她理发。展言理得很有秩序，感觉根本不像是个新手。
小幽看着展言那一副认真的模样，很有魅力，她忽然说道：“展言……果然，我还是无法原谅你……”
“哦。”展言只是应了一声，然后继续他的工作。
小幽感觉自己好像一拳打到棉花上，力气使不出来，她便疑惑的问道：“你就没有一点想说的么？”
展言听了暗自摇头，他一边理发一边说道：“如果你不原谅我能让你自身心情愉快，那你就继续不原谅吧，反正我也没有损失。”
小幽听了，嫣然一笑，笑得很可爱，但又有些落寞，她回道：“不原谅你能让我感到愉快？恰恰相反，我并不愉快，我很苦恼、苦闷。”
展言听了，撇嘴笑了，说道：“那你就直接原来我好了，这样或许你会愉快一些。也不知道你这是哪门子的执念，给你这么多天的时间都缓冲不过来？”
小幽听到展言这样的话，气也不打一处来，“就冲你这句话，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啧～”展言嘲讽一声，道：“你这是在赌气……”
“我知道，但我也乐意！”
展言现在是真摇头了，“以前我就跟小伊说过，下一个天使绝对不会让我感到省心，果不其然，从开头让我操心到现在。”
是的，小幽还真让展言瞎操心，两人战斗到现在，游戏也玩到现在。
“但至少没让你失望是不？”小幽很有自信回道。
是的，小幽没让展言失望过，不论是展言的训练，或是展言的游戏。
展言点点头，道：“你没有让我失望，但你某些方面和小伊比的话……小伊她，嗯？……小伊嘛？哼哼……”
说到这里，展言露出缅怀的情绪，好像在思念着什么，然后他放下了手头的动作，就只是沉默。而小幽也听到了，她也是很沉默。
最后，展言问她，道：“小伊……她以前在天堂是怎么样的？”
小幽一愣，她也没料到展言会问这样的问题，但也实话实说：“伊的父母在战争中死去了，她一出生下来，天使长就蒙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东西，也不让其他天使与她说话，就算是我，也不能与她对话，只有默默照顾她。”
听着小幽的描述，展言逐渐皱起眉头。
‘天使长故意把小伊孤立，蒙住她的眼睛、不让别人跟她说话，只是为了维护所谓的印随现象。
但这一整套措施就作用于我，意义何在？’
展言越想越疑惑，这让他心中有些不安，他感觉到头上有一朵庞大的乌云笼罩着自己。故而问小幽：“告诉我，天使长的计划是什么？”
“……这个问题，我无法告诉你。”小幽拒绝回答，“你只要知道，天使长的这个计划会让天堂更加美好，让天使更加幸福，而这一切——都要靠你去帮忙实现，所以才有了契约书。”
展言听着小幽的话，他有着一个猜测，先是秦天和天使联姻，然后是自己扶养小天使，这能产生什么？大概是爱吧！
所以展言猜测，拟天堂要收集“爱”这个因素，才会有这一连串的事件。至于要用爱来干什么，这一点展言不想去思考。
分析到这里，展言重新给小幽理发，便道：“算了，我不深入了解。”
顿了顿，展言又换个话题：“明天你就要离开了……”
“明天……！”小幽眉头一皱，尔后一惊，右眼的凤尾蝶抖动加速，“好快……真的好快……好舍不得呀！”
此时，小幽的脸上皆是深深的落寞，同时还带着一点甜蜜。
“回去天堂就无法再回来了么？”展言问道。
小幽回答：“是的，基本无法回来了。”
展言微微点头，接而补充说道：“那可不要在某天突然就回来，然后恶作剧吓我一跳。”
小幽听后却是开口笑了起来，说道：“如果说，某一天我会再回来……那我会永远守候在你身边。”
说话间，小幽的语气充满了自信，十拿九稳。
“希望吧，你回来的时候倒会让我感到省心。”
“嘻嘻，仅仅是可能而已。”
……
很快，展言就把小幽的头发剪好了，那些一头流利清爽的短发，这让小幽看上去有一种英姿飒爽的滋味。
至于剩下头发，则都被通水口冲走了，这是小幽做的。
“你出去吧，我要洗个澡。”小幽对展言说道。
展言暗自点头，也就离开。
……
等到小幽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余恒真美滋滋的吃着饭。他的一旁，展言面前也就一碗饭，但他却在拿着手机在摆弄着什么，没空吃饭。
余恒一看到小幽，眼睛一亮，赞叹道：“小幽，你剪短发了，真是漂亮可爱啊！”
“嗯。”小幽微笑点点头，便走过来。
余恒便拿起碗筷招呼道：“快坐下来吃饭，壂涩竟然亲自下厨，没想到会这么美味！”
于是，小幽便坐了下来，夹起一块肉，放在嘴里咀嚼着，顿了顿，她露出享受般的微笑，说道：“很好吃，好久没吃过这样的食物了。”
余恒哈哈一笑：“我就说嘛，没想到壂涩做的菜会这么好吃……”
“很好吃么？”展言没有动筷子，反而在一旁看着手机，一脸面无表情，接而对小幽说道：“看到我做的饭菜，你当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小幽一愣，随即一笑，故作不知道的问：“我当时说了什么？”
“你当时嘛……”
展言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幽，接着点击手机一下，顿时从手机中传出小幽那暴跳如雷的声音——“你的菜令我看上去就想吐，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吃你做的饭菜！！！”
随后，展言再戏谑地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二人，就对小幽直接道：“你当时就是这样说的。”
“你当时还把这个录下来！”小幽脸上通红到极点，就见她把头埋的低低，“没脸见人了……”
‘这家伙，已经贱到、腹黑到、愉悦到灵魂深处了……’余恒如此的想。
“快把它删掉！！！”
“……删了。”
“……”
小幽没想到展言会这么干脆，心里反倒有些失落落。
这时，青袍仙走了出来，他是闻着香味过来的。最后他看见了桌子上的饭菜，吓得他直接指着桌子的肉，并大吼道：“妈呀！原来是你们这些小妖精在勾引本仙！看本仙不把你们吃掉！”
说罢，他双目左右迅速环顾一下，看到，便拿起展言旁边的筷子，怒夹一块肉塞进嘴里，这一吃进去可不得了，就见他两眼通红，面容却极似嫉恶如仇的罗刹脸，好像他吃的不是肉，而是铁块。紧接着他又夹起一块肉吃下去，再下去就是一块就一块的，他手中的筷子就像缝纫机一样迅速，而肉一进他的嘴好像就立即没了。不到十秒，在桌上一大盘的肉，全被青袍仙吃光光，真是海量。
这让余恒目瞪口呆，而小幽咬牙切齿，至于展言面无表情。
“呃～”吃完后，青袍仙打了个饱嗝，满足的说道：“这比大便好吃多了！”
“什么？”余恒更加目瞪口呆了，他从没听说过有人吃饱后还会说这样的话。
小幽听到后则更加惊怒，她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很想打他一顿。
而展言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已经习惯了青袍仙的种种行为，但他也对青袍仙说了一句：“说人话。”
青袍仙听了，连忙润润嗓子，用一种吟诗作对的语气吟道：“人间美味，不过如此。”
余恒疑惑了，‘他到底是在夸，还是在辱？’
但小幽和展言都知青袍仙在夸，世上的人间美味，还不如展言做的这盘肉。
不过，大部分人没吃饱，这倒是一个遗憾。
于是展言又进去厨房再做一次饭，本来他因为这样够所有人吃的，可就被青袍仙搅了局。
“没想到壂涩竟然会做饭……”余恒在此时直愣愣说道：“他还懂医术、人体解剖，而且听壂涩说，他还会算命……”
小幽听了，也想起展言的一些事，便附和道：“他还有三流的枪械制造技术，二流的配音技术，以及一流的理发技术。”
顿了顿，余恒和小幽同时望向青袍仙，好像要从他身上挖出什么宝藏。
“别看着本仙，本仙和壂涩不熟。”青袍仙直接回答。
“但比起我们来说，你已经很熟了。”余恒说道。
青袍仙听了回道：“本仙和壂涩只有四分熟……啧！四分熟的牛排不好吃。”
“不是问你这个。”小幽叫住道：“我们是问你，他到底有哪些技能。”
只见青袍仙内敛的脸上一笑，道：“壂涩他可是把生活技能都点了一遍，除了打架方面的事，他在黑客、经商、炒股等方面都是样样精通。哪怕是降头术、诅咒娃娃、盗墓等这样冷门专业也略有涉及。”
余恒听了，大吃一惊，他马上跑去问展言：“你这些技能到底是怎么学的？”
刚才青袍仙的话，展言也有听到，还暗骂一声“多嘴”。
就见展言耸耸肩，他一边切肉，一边说道，但却是在反问：“就拿我自学的厨艺经历来说吧——假如有个厨师，做的菜很烂，还经常公开炫耀他的菜有多么好吃，而旁观者就喷他，而那厨师就直接说道：‘你行你上！’……那么你会怎么样做？”
余恒听了，立即答道：“我当然是上啊！不过，我会先学做菜，然后……”
余恒自个说到这里，忽然眼睛一亮，“我去！你就是这么学习的？”
“呵呵。”展言冷笑，权当默认。
小幽听了，若有所悟，她结合着展行的记忆在思考，既然展言这么强大，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上大学？现在恐怕有答案。
自从展言遗失自己的言出法随说死就死的能力后，他就开始想做个平凡人，建立一个平凡人的执念，再把它完成。实际上，依照展言这些生活技能，不上大学也能在这个世界玩得风生水起。
但是，因为天使长的到来，让展言的平凡之路变得又不平凡，本身所规划的安宁又被打破——这恐怕也是展言执意杀死小伊的原因之一。
而展言的各种教育方针，让小幽感觉得到，展言这是在消遣，但现在却是在认真的消遣。
小幽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展言这个人，残暴的同时又带着温柔，游戏人生的同时又会负起责任，冷酷无情的同时又有一丝和善。
这时，余恒被展言刷新三观后，回来了，他问青袍仙：“你到底上怎么认识壂涩的？”
就听青袍仙回答道：“不是本仙先认识他，而是壂涩先认识我们的老大。”
听得出，青袍仙对他所谓的“老大”很恭敬，“本仙的老大可是一方巨擘，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本仙就是经过他的点化得道成仙的。”
听着青袍仙的海吹，余恒不禁用起通天眼观察他的天赋，结果好像被神秘力量给隐蔽了，这不禁让他大惊。
而青袍仙又在继续说，这时他说得很小声，生怕让展言听到：“说起壂涩啊，三年前，他来老大的公司订货，那可是一具刚死后不久的少年尸体……”
小幽听见青袍仙的叙述，也来了兴趣，便细心倾听起来。
“于是老大命令本仙把尸体传送过来，再让壂涩在老大自己的办公室等待，可是意外发生了！”
说到这里，青袍仙特意停顿了一下，把声音压沉，余恒也很好奇，小幽则若有所思。
“有一个杀手忽然潜入进老大办公室，是来杀老大的。
但在千钧一发之际，壂涩突然出手，把那杀手直接制服。
然后，才发现这杀手就是杀害二哥和四哥的凶手。
老大知道后，就把他的四肢全部打断，连眼珠子都挖掉……
看样子老大也气在心头。”
小幽此时是眉头深皱的，她不禁问道：“你们的老大是不是叫闻封铭？”
青袍仙一听，深感惊讶，“诶！你怎么知道老大的鼎鼎大名？”
但他话刚下落，就看到小幽脸上右眼的凤尾蝶剧烈抖动，然后嗡嗡声传来，只见一大团暗蓝色飞蛾从中涌出，并在青袍仙周围徘徊。
青袍仙一慌，就看到小幽那杀意浓浓的神色。
“说吧，你想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