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过四旬,身穿深色官袍男子,出现在了昆阳县署衙的大厅门口。在他的身后,还有一队卫士。
在主位上的朱儁,见到来人,顿时惊呼一声:“翁叔。”他也没有想到,是他以前在朝廷的同僚好友,马日磾,马翁叔前来传圣旨。
朱儁立即拉着高珣往门前迎接了过来,并还把马日磾的身份,低声又简略的向高珣介绍了一遍。
高珣在得知马日磾的身份后,心中顿时惊诧了一下。他在赵谦的口中已经得知,在朝廷,还有一个人在帮他。而那个帮他的人正是这马日磾。
马日磾也没有在门口停留,走入了大厅。并扫视了大厅中人一眼,见大厅中的案几上堆满了酒肉,就知道此时的朱儁等人正在举行宴会,从他刚进入昆阳县得到的消息来看,一定是朱儁是在为伯喈兄的弟子庆功。
看了眼在朱儁的拉扯下,走来的一个青年文士一眼。心中就已经确定这人就是那个高珣了。不过,这与他想象中的不符啊。他从蔡伯喈的书信中,就已经知道高珣是个不及弱冠的青年。更是在这段时间来,听闻了高珣在汝南郡所进行的战事,以及他所立的功绩与做的出格的事。在他看来,高珣一定是个桀骜不逊又有能力之人。
只是此时看高珣的气度,很是不像啊。
“公伟,叙旧稍后在说,先接圣旨吧。”马日磾见朱儁走了过来,于是率先出口道。
“好。”朱儁立即整理了一下袍服。
马日磾满脸严肃的来到大厅中央,举起手中的圣旨亮了一下,向朱儁沉声道:“朱右中郎将接旨!”
“臣接旨!”朱儁向前一步,恭敬的跪在地上。
马日磾立即展开圣旨读了起来。在朱儁身后的高珣,还是第一次听到圣旨这样的东西。心中充满了好奇,于是,集中精力听着马日磾朗读。只是让高珣失望的是,圣旨洋洋洒洒上千字,而且还是那些他生涩难懂的古文,并且还引经据典。
虽然他听懂了这圣旨的大概意思,就是皇帝刘宏对朱儁在颖川一直与娥贼对峙很不满,催促朱儁速度打一场胜仗,不然就撤了朱儁的职位。就这点事,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非要弄成连篇累牍。
朱儁脸上不带任何感情的接过圣旨。如今这迟来的圣旨,对他没有多大的紧迫感。颖川郡的战事,因有高珣部的加入,已经逐步明朗。他只需率着大军一步步平推过去即可。
马日磾又拿出一份圣旨,向高珣示意了一下。
“右中郎将部下,别部司马高珣接旨!”
“臣接旨!”
高珣愣了下,怎么还有他的圣旨。不过,也立即欣喜起来。朝廷单独下一份圣旨给他,想来是他的战绩,已经得到了朝廷的认可,特意派人来给他加官进职的,也不知朝廷给他什么样的官职?能给他主政一方的机会吗?
于是,高珣带着忐忑的心,像朱儁一样跪倒在最前面。
只是,原本抱着忐忑与喜悦心情的高珣,随着马日磾圣旨的读下去,脸色就越来没有表情,到最后,完全就是一副无悲无喜的脸色。
同时,双手握紧拳头,尽量克制他的愤懑。圣旨中几句话,不断在他的脑海中盘旋。‘汝有功于汝南,然,汝阳一役,致百姓与袁氏不顾,恣放娥贼入城。过也!故下旨罢尔军职,以儆效尤。‘
他在战场上,率着手下打生打死,还差点死在战场上,可是最后,朝廷不但不给升官,反而一旨罢了他的军职。难道这就是他卖命的朝廷?
不过,他很快也就释然了。是他把事情想的太当然了。以为把汝阳袁氏灭了,向刘宏纳了投名状,就可以得到刘宏的重用。
可是,袁氏的势力,岂能是高珣这个寒门所能对抗的。即使是刘宏,在袁家发力的时候,也不得不退避三舍。所以,为了安抚一下袁家,刘宏也不得不舍弃高珣这颗棋子。
在大厅中,也是安静无比。在场之人,也是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马日磾,以为马日磾读错了圣旨。当然,还有几个人例外。那就是袁绍,许攸这两人。
虽然他们两人竭力克制他们的脸色不变。但是,他们眼中的喜悦就已经出卖了他们。你高云轩在汝南与颍川取得耀眼的战绩又如何,还不是到头来,一旨圣旨就把所有的攻击化为乌有。
曹操与孙坚两人,在见到马日磾向高珣宣读圣旨的时候,开始他们心中对高珣充满了羡慕。以为高珣这段时间来所取得战绩,已经被朝廷知晓,特意派马日磾前来给高珣奖赏。
可是,在他们两人越往下听,就越来越吃惊,也带着满脸的不敢置信。朝廷不给高珣嘉奖也就算了,可是,如今反而追问高珣的过错,在高珣如今取得如此的战绩下,这岂不是让高珣寒心吗。如果是这样,那以后谁还敢尽心尽力的为朝廷效力。
其实,对于这圣旨,最感到不可思议与不满的,还是朱儁。主要还是这道圣旨来的不是时候啊。
他也知道高珣在汝南郡所做的事,知道高珣得罪了一些人,特别是袁家为首的士族。高珣遭到袁家的报复打击,也在情理当中。
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的在他正需要高珣的时候,给他来这么一下。没有了高珣,这让他怎么开展对娥贼的战事。
如今,在朱儁对颍川娥贼的作战计划中,高珣的大军是用作主力存在队伍。也是安定他们整个大军的军心的存在。现在把高珣的官职给罢了,这不是让他把对颍川郡的作战计划搁浅吗?
朝廷你既要我朱儁打胜仗,可在背后又给我使绊子。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朱儁不动声色的瞟了袁绍所在的位置。你袁家好歹也是名满大汉的士族。为了私情,既然罔顾整个天下大局。
朱儁一想起因为袁家,他差点被免去官职,现在又来打断他的计划。心中的愤慨顿时暴涨。既然你袁家不仁,就不要怪我朱儁不义。
马日磾读完圣旨,神色复杂的看着地上的高珣。说实话,对这次来传圣旨,他是真的不想来。特别是他进入昆阳县后,得知高珣在舞阳县大胜张梁所统帅的几万后,就更不想了。
如今,颍川战事在最紧要的时候,他就这么来一下,这不是在让高珣寒心吗。可是,朝廷的旨意他又不敢违背。只能硬着头皮前来。
“云轩,陛下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你不要因此而心灰意冷。这也只是暂时搁置一段时间,你很快就会复起的。毕竟你的功绩摆在那,别人想要抹掉也没有那个能力。”马日磾俯下身来,在高珣身边耳语道。
“嘿!珣也累了,正好歇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