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显然是挂了。老大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心如刀绞。
在这个悍匪小队里,大熊因为自身的原因,平日里除了“嘿嘿”傻笑之外,基本不怎么和人沟通。但他的脾气好,性格憨厚,老大等人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而同样性格粗鲁的金刚,更是和大熊好到能穿同一条裤子。据小东北说,俩人之间除了不能干的,都干了。甚至连不能干的,也快他妈干了。
“嗷!”
金刚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一头扑在大熊的背上,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喉咙里还不停发出野兽般的哀鸣。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远远地传了出去,令人不寒而栗。
“别嚎了。”
一个中年人从草丛后缓步走出,姿态很是悠闲。他看上去大概四五十岁年纪,国字脸,鹰钩鼻,一脸官相。上身穿一件藏青色中山装,下身是深灰色休闲裤,脚上穿着黑色商务皮鞋。这人的一举一动,自然流露出身居高位的气势。倒背着手站在当地,确实很像领导视察。
“说你呢,大块头。”“领导”皱着眉头,很不客气地呵斥道:“大半夜的,又是在这荒山野岭,你鬼哭狼嚎个什么劲?”
金刚站起来,二话不说就要上前放对。“领导”背着手,不仅毫不理睬,还抬头望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夜观天象。
第一眼见到这中年人,老大便立刻察觉出对方的独特气势,竟然能让见多识广的自己心下生出栗栗的危机感。这纯属是本能反应,和兔子见了鹰,老鼠见了猫一样。就算你再强大,在自然界赋予你的天敌面前,也只是渺小的食物。
“这人绝不是我们能抵抗的。”
老大心里只剩下这样一个念头,他下意识地上前拦住金刚,压低嗓音喝道:“站住!”
“干什么?”
金刚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他现在只想冲上前去,和杀死大熊的仇人拼个你死我活。
老大狠狠地瞪着金刚,金刚气得呼呼直喘,但最终还是臣服在老大多年的积威之下。老大松了口气,故作轻松地对“领导”说道:“朋友,哪条道上的?”
“领导”白了白眼,连话都懒得说,脸上更是丝毫不加掩饰的不屑。
“一条人命,就这样送在你手上,总得报个名号吧?”
虽然有一种与毒蛇对峙的感觉,老大仍是故作强势,不愿意兄弟死的不明不白。
“我来回答你吧!”
“领导”仍然没有回话,这时那个被大熊和福军追的落荒而逃的小伙儿忽然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这位是我师叔,江湖人称……”小伙儿想了想,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辞。“人称‘七爷’”!
显然这个答案太过,震惊老大的瞳孔瞬间收缩了。
“是无极门下的‘七爷’?”
小伙儿点了点头。
老大呆了一会,叹了口气,说:“既然这样,我兄弟也算是死的不枉了。”顿了顿,又道:“七爷是为了屋里这位朋友来的?”
小伙儿再次点头,眼神掠过大熊的尸体,竟然有不忍之意。
“那个……”小伙儿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解释一下:“其实是这位朋友先对我师叔出手,你知道的,我师叔的脾气,所以……唉!另外那位朋友在谷外的公路边上,虽然也受了伤,但性命还是无碍的。”
“谢了!”
在知道对方的身份之后,老大更是彻底的绝了报仇的念头。金刚抱起大熊的尸体,老大扶着断了一条腿的小东北,出谷而去。
“七叔……”悍匪小队离去之后,小伙儿忍不住嗫喏道:“你……其实没必要杀那个家伙的。他们只是普通人,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罢了。”
“领导”惊讶地看了小伙儿一眼,“你个自身不保的家伙,竟然还敢替别人说情?要不是你和周周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我才懒得管这些闲事。”
小伙儿不敢顶嘴,低着头,嘴里仍嗫喏着说道:“那也没必要出手就要人命啊,又没啥大不了的仇恨。都一把年纪了,脾气还是那么火爆……”
“你说什么?”“领导”瞪起了眼。
“没什么!”小伙儿不敢吭声了。
“那你还不进屋,抓紧把这小子带回门里再说。闹出这么大的事,看你师父会不会扒了你的皮。”“领导”烦躁不堪,像训孙子似的训着小伙儿。
小伙儿哪敢再多说,低着头,朝屋门走去。
“呼!”
一声轻响,小伙儿觉得额头顶上了什么东西,抬头一看,竟是七叔的后背。
原来就在刚才这一瞬间,七叔竟然鬼魅一般飘到了小伙儿的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怎么了?”
小伙儿刚问出一句,就知道了答案。
因为破屋门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三个人。
当前一人的装束非常奇怪,披着一件五彩斑斓的华丽长袍,手拿粉色羽扇,气质出众。长相说男不男,说女不女,用一个很时尚的词来形容,那就是“中性”。但他的这种中性却不令人讨厌,反而说不出的赏心夺目。
这人当然就是朱雀了。
朱雀背后,一左一右站着神情阴骘的凤九陵,慈眉善目的祁春梅。
在见到朱雀之后,七叔马上神情大变,一改起初气定神闲的领导范,变得全神戒备起来,
“冷心,好久不见,没想到你风采依旧!”
朱雀的声音清脆悦耳,和他的长相一样不男不女,却说不出的悦耳好听。
“哼,你都没死,我当然要好好活着。”
七叔,当然也就是朱雀口中的冷心了。
朱雀对冷心的无礼丝毫不以为杵,脸上仍然洋溢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冷心啊冷心,你还是这个暴脾气。这么多年了过去了,那么多老朋友都老了。只有你,一点没变,还是当年的那个撕心裂肺手。也只有你,会对凡人出手,动辄取其性命,毫无顾忌。”
冷心“哼”了一声,说道:“我又不像你,伪君子一个。凡人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有好人恶人。既然是恶人,那还不都一样,为什么不能杀?”
“我可没你冷七哥那么洒脱。”朱雀美目流转,顾盼生姿。“咱们稍后再叙旧,先言归正传。我雇的几位朋友既然都被七哥你给打发走了,那么很显然,你是不能让我把屋里的小伙子给带走了。”
“废话!”
冷心此时已渐渐恢复“领导”风范。
“那好。”朱雀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