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随着以老大为首的五人悍匪小队的茁壮发展,却因为没有文化,吃了不少大亏。最丢人的一次,是有个主顾结尾款给了一堆花里胡哨的韩国钱,说是美金,一块能顶人民币十几块。这纯粹漫天扯蛋的话,就把他们给忽悠了。
那次“惨剧”之后,老大经常感慨,这个社会变化太快了。还是以前的旧社会好啊,你给钱,我办事,该杀杀,该埋埋,直截了当。但改革开放的春风,不仅吹绿了神州大地,也险些吹黄了老大的队伍。好像在一夜之间,曾经不可一世的悍匪五人小队,竟然濒临落伍了。
这是一个经济高速增长的社会,各行各业都在惨烈竞争,杀手这个行当,也越来越不容易干了。以前老大从不怕竞争。谁敢和他竞争,他就给谁挖坑。但现在这一套不管用了,因为有了互联网。
老大一直搞不懂这个“互联网”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据一些业内同行说,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网”比孙悟空还神通广大,上面有什么“杀手群”,“杀手论坛”,“杀手社区”等等潮流产物。甚至最近还冒出了更时髦的,就是在手机上下载登录的APP,叫什么“滴滴打人”,“快点杀人”之类的。在小小的手机上用手指按上几下,就能轻松下单。懂得与时俱进的同行,这几年可是都发了大财了。而老大他们这个团伙要不是仗着几个老客户,早就散摊子了。
悍匪五人小队中文化水平最高的就是老大,上到小学一年级。但没上完,下半学期刚开学就因为勇闯女厕所被学校开除了。其余四人之中小东北,福军是育红班毕业,勉强能通读汉语拼音,但除了自己名字之外的汉字,基本抓瞎。大熊和金刚更不用说,直接是彻头彻尾的文盲。
深以没文化为耻的老大,这次好不容易接了个轻松活,还那么巧,点子是个“文化人”。看看人家,手机玩得那叫一个溜。再看看自己哥几个,兜里还都揣着十几年前摩托罗拉大哥大。
一心求学的老大想趁此良机积极聆听吴名指老师的教诲,争取能短时间内学会怎么使用智能手机,没想到却被半路闯进的小东北不由分说地给拽了出去。
“老大,来,我有要紧事给你说……”
老大有点奇怪,他太了解小东北了,这货小时候发过一场持续一个多月的高烧,后来虽然好了,但老大坚持认为把他脑子给烧坏了。不然的话,根本就没法解释他的行为。这傻逼现在不知道又在抽什么疯,但在外人面前毕竟还是要给手下留点面子,于是老大只好耐着性子跟了出来。
“有话说,有屁放!”
天已经黑了,小东北站在门口,跟孙悟空似的把手搭在眉毛上面到处东张西望,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老大有点烦了,把脸一耷拉,像骂孙子似的张嘴就骂。
小东北最忌讳的就是老大这张坑坑洼洼的脸,用他的话说,“太鸡ba磕碜了”。他也一直偷偷的在背地里管老大叫“月球”,但当着老大的面,却一次也没敢叫过。而且老大只要一耷拉脸,小东北一准吓得尿裤子。
“哥,那个什么……”小东北一紧张,伶俐的嘴皮子就开始打结。“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说。”
老大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掏出Zippo打火机点了根烟,神情冷酷到爆。
“就是刚才和我交手那小子,我忽然想起来,咱们好像见过。”
“哦?”老大扬了扬眉毛,“啥时候见过,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再好好想想。”小东北急了,“大前年,天山武林大会那回。你非上赶着要去凑热闹,然后我死皮赖脸的硬跟着你去,想起来没?”
老大这时终于想起来一点,也就没留意小东北话里的细节。
“没错,好像就是这小子。”
“是吧?”小东北高兴了,“还好什么像,绝对是他。我记得太清楚了。当时这小子是跟他师父去的,好像报的名头是什么‘云龙派’还是什么玩意儿,这个我记不太清楚了。他还上去假模假式地练了两趟拳,当时咱哥俩就躲在场子外面的柴火垛上,看的一清二楚。然后你跟我说,这小子练的是少林派的硬功,对不?”
“对。”老大点了点头,“是这么回个事。但这小子和咱们也没过节,干嘛到这深山老林里跟咱们过不去呢?”他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看那小子的样子,应该是冲着屋里这家伙来的。怎么这家伙跟个香饽饽似的,算上自己的主顾,至少有两拨人都想要他。哼,别管怎么说,他既然敢打金刚,那就算是结下了梁子。下次见面,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嘿嘿。”应该是对自己的记忆力非常满意,小东北洋洋自得,装逼之心也开始蠢蠢欲动。“我说这小子功夫怎么那么硬,把蛋整的跟石头似的,原来是少林派的硬功。不过他再怎么硬,到了我这也不好使,只要我腿还在,就算他真把蛋练成石头,我也照样咔咔两脚,全给他干碎……”
小东北说的兴奋,早就把腿疼的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见他抖擞精神,一个箭步蹿到屋前,拉开架势,抬腿一脚,就踹在一颗半人高的石头蛋子上。
“咔!”
一声脆响之后,小东北一脸的不可思议,眼睁睁地看着他那战无不胜,伤敌无数的右腿,以诡异的角度往下弯了下去。没把石头干碎,却把自己的腿干折了。
小东北愣了半天,才“噗通”一下倒在地上,叫得那叫一个鬼哭狼嚎。
老大吓了一跳。小东北的本事他很清楚,虽然比不上自己,那也是道上数得上的一流高手。怎么踹个石头,还能把腿踹断。他也顾不得多想,连忙跑了过来。
“咋他妈回事?”
老大刚低下头问了一句,忽然听见脑后风响,几乎下意识地一低头,“呜”的一声,一根黒呼呼的棒子从头顶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