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大学生基本上都会去校外做一些兼职。说好听了是想早点接触社会,锻炼下自己的能力。说难听了就是钱不够花,想挣点钱而已。
我这四年也做过不少事情,发过传单,贴过海报。摆过地摊,做过家教。卖过黑车,开过泡房。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儿,我自己都忘了。
我做兼职的冲动其实是从一次吹牛的过程中产生的。
感觉清明放假没过几天,又要放假了,因为五一要来了。大家本来开卧谈会商量去哪里玩儿,结果开着开着成了吹牛会了。
要论吹牛,我一直觉得我是无人能敌,反正就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儿。比接吻都简单,因为不用动舌头。但是近期鬼子同志异军突起,直逼近代史老师,搞得我是俯首称臣,甘拜下风。
鬼子张着大嘴,呲着龅牙,叼着烟卷,吐沫星子满天乱飞:“等我有了钱,早晨再去食堂吃饭,再也不吃咸菜了。我直接冲进后厨,对着做饭的师傅说,‘给我炸个馒头,要里焦外嫩的,多少钱都不在乎,爷有的是那东西。’”
老三住在鬼子的下铺,每当鬼子吹牛的时候老三就会狠狠的踢鬼子的床板,鬼子也会随之上下起舞。
“就知道吹牛,我要是那师傅,直接一勺子油泼你脸上。给你整整容!”
这时候老二站起来,握着鬼子的手,意味深长的说:“鬼爷,我和你有相同的志向,等我有了钱,再去食堂吃饭,我拿两双筷子。左手一双右手一双,累了我就直接扔一双。”
老五住在老二上铺,听了这话直接一路气贯长空的巨屁。然后说:“等我有了钱,我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我打两份粥,喝一份,倒一份。我还要专门跑到女生多的地方去倒。”
其实等我有了钱我的愿望非常简单,就是每天晚上陪我睡觉的妞儿,都不是昨天那个。
我听着这帮小畜生们吹牛吹的风生水起,也想吹上一把。但是回头想了想自己窘迫的现状,已经长期处于金融危机的状态下。有时间吹牛,为何不去社会上闯荡一番呢,万一闯成个钻石李老四呢。
“咳咳,我忽然想到一个点子。”我买了个关子。
“兄弟们小心,又有人要倒霉了。”老三听了我的话,像是拉响了国防警报。
“我是想问大家有没有人想跟我出去找找乐子。”
“糖衣炮弹,欲抑先扬,挂羊头卖狗肉,披着羊皮的狼。大家做好一级防守准备!”老五把头钻进了被窝里,其他人也不说话了。
“你们刚才吹了半天牛,就不想把那些事儿变成真的?我就是想带领大家发家致富,既然你们不相信我,那我就只能做先富起来的批人了。”
鬼子听了我的话,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疑问和不安,这小子还是怕我整他:“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他们几个这才纷纷伸出头来:“那请套儿爷明示,咱们如何才能发家致富呢?”
“少生孩子,多种树!”
他们三个把脚抬起来,要踹向我。
“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我赶紧把后半句说完,老三的短腿最先放下:“别废话,赶紧说。”
“也没什么,这不马上五一了吗,就出去看外面有没有促销的,发发传单什么的。”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当时还没有在校外做过兼职,第一次都是懵懂的。
三个人听了我的话,知道没有发家致富的捷径,还是一人踹了我一脚然后各自回到了窝里。
老二这时候走了过来,满脸猥琐的笑容:“涛哥,我和你一起吧,我还没找到五一兼职的工作的。”
我没有理他,把头转向了小八:“八哥,你知道当兵的时候有一条很严格的标准不?”
小八拔了插在耳朵里的电线:“当兵的时候标准多了,一条比一条严格,我知道你说的哪条啊。”
我点上一根烟,继续说:“有一条是这样说的,对于影响军容军貌的新兵,不予征用。”
老二听了我的话,满脸的问号:“涛哥,你要当兵去啊?不过,你这形象,确实是差了点,要是能赶上我的一半你肯定能录上。”
听了老二的话,我浑身上下都是黑线了。
“二哥,如果是你,你去买东西的时候,碰到一个长得像月亮的售货员,你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老二挠了挠头:“长得像月亮的?那是什么样子啊?”
我拿起桌子上的镜子,对准老二:“自己看,满脸的环形山,不像月亮像什么。”
我亲切的称老二脸上的点缀是月球上的环形山,老二明白了我什么意思。一句话没说,背起他的大布袋串宿舍去了。
第二天早晨,我终于起了个大早。九点钟就起来了,梳妆打扮,准备去街上碰碰运气。没想到老三这时候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套儿爷,带上我吧。”
这小子经过一晚上的思考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钱少而不赚。信涛哥,不挂科,信涛哥,得永生!
我们麻溜的准备,十一点的时候就出门了。
走到大街上,我们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兼职工作。见个店面就进去问人家,“要兼职不?”
老三更是饥不择食,对着一个卖鞋垫儿老奶奶说:“大娘,要兼职不?”
老太太岁数大了,耳朵不好使:“什么?剪纸?不卖!有鞋垫儿你要不?”
结果老三乖乖的掏出三块钱,买了两副鞋垫儿。
我们走到裕华路上一个眼镜店,看着装修很气派。然后走了进去,刚进去一个美女服务员就迎了上来:“同学你好,要配眼镜吗?”
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啊……你们,要兼职吗?”
结果美女一听我们不是配眼镜的,又报以一个甜甜的微笑说:“出去!”
我和老三一路遭受各种打击,五月份的中午,这座北方的古城已经非常炎热。我们两个口干舌燥,饥肠辘辘。想起老家的父母,此刻才知道赚钱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我看着老三被磨短的短腿,一身的臭汗,可怜巴巴的咽着口水。
“三哥,热吗?”
“热!”
“累吗?”
“累!”
“渴吗?”
“渴!”
“饿吗?”
“饿!”
“忍着!”
“擦!”
“要不咱回去打cs去吧,还是那个来得容易。”老三这会儿已经动摇了。
“三哥,咱们都已经出来找工作了,就要坚持住。再说了,打cs有什么意思,要是回去看a我就陪你!”
老三听了我的话满头黑线。
其实老三的感觉也是我的感觉,我真想在大街上,中指对天,来上一句怒吼,“老天爷,你个王八蛋!”
但是我的手刚举起来的时候,从天上掉下来一张海报。
“xx家教中心,招聘海报张贴员。”
这不就是上次被我们整了的那个家教中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