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子里,一袭灰衣的人儿,微微闭着双眸,静静的陶醉在那飘扬而来诵经声中。
那一刻,往日的喧闹与勾心斗角,似乎在她脑海中渐渐散去了,她坐在石桌前,眼前只记得一棵飘摇而落的菩提树。
“难怪本王找了你半天,你倒是找了个这么好的地儿啊!”
浮展着嘴角一丝邪魅的微笑,一袭白衣的男子,踏着那飘落而下的叶片,缓缓走进了院子。
他走到凤彤萱身旁,寻了她对面的石凳,静静的坐下了。
“小的见过殿下。”急忙站起身,凤彤萱佯装出一脸的惊慌,恭敬的站在了一侧。
听着从大雄宝殿,不时传来的诵经声,此刻的游龙涅,喧噪的内心似乎也得到了一丝丝慰藉,他放下手中的折扇,在脑海中静静幻化出一幅美妙的画面。
“如果你不放人,那上书给皇上退婚的肯定是我!”
“太子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女不敢乱言。”
往日的种种都像一个又一个大门,在他脑海中接连打开,那个跪在自己面前桀骜不驯的黄衣女子,那个坐在床榻前一脸嚣张的女人,那个扇了他一巴掌还谈笑风云的她——各种各样的画面在他心田一一浮现。
“嘭!”
他豁然睁开双眼,整个拳头重重打在石桌后,才满腹不平的开口道:“可恶,这几天怎么一天到晚会想到那个女人。”
游龙涅望着天际边的云朵,只是那久久不能平静的波澜在他心海依旧荡漾。
“相由心生,情由心动。殿下又何必自我欺骗?”
“主持在说什么?”不解与身后,老沙弥的突然开口,游龙涅蹙着眉一脸复杂的望着他。
主持合手为十,静静的一笑后转身而去,他走在铺垫着落叶的树下,却只听着身旁的沙沙作响,缓步离开了。
等到准备离开叶帆寺的时候,天空那轮温暖的太阳,早已经从晨间的微微吐露芳华,落到了一面的天边。
看了眼天空中那淡淡的一抹红云,一旁的彩鹃急忙搀扶着凤桥语和念诗芸坐上了马车。
跟着游龙涅身后的凤彤萱,望着那各个已经准备妥当准备离去的众人,脚踝的肿痛却不禁令她的双眸抽动了一下。
“太子殿下,小的还有伤,就慢慢在队伍后面跟着,您和凤小姐先走去吧。”
一心不想参合进游龙涅计划里的凤彤萱,这一次可不想莫名其妙又被他利用了。
只是她这话一出,倒是让游龙涅眼眉中黯淡荡漾出一丝异样。
“别走路了,估计等你到了太子府,都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啊——”
凤彤萱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游龙涅拽上马去,牢牢的禁锢在了怀里。
“殿——”
觉察出她的不配合,身后的人儿温柔的伏在她的耳畔旁,呢喃道,“乖乖坐在本王怀里不要动,等等本王给你看场好戏。”
不解与游龙涅话中意思的凤彤萱,无奈的望着自己此时距离地面的高度,她暗暗叹了口气——就凭她刚刚看见他眼眸中的一丝笑意,凤桥语这一次肯定要受难了。
“起驾——”
“太子回府!”
在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簇拥下,马队最前面的男子抱着一个灰衣小人儿,一脸高傲的领着众人离去。
望着他此时那一脸温柔的模样,时不时还与怀中人调笑的神情,马车中那一抹粉色的人儿,眼眸中却似乎泛起了些许波澜。
“哼!”她大力放下车帘一脸不好气的将头瞥向另一侧。
觉察出她面色的不妥,一旁的念诗芸急忙握住她的手,一脸深意的蹙了眉。
“吁——车队停下,太子下马。”
才走了一半,忽然听见马车外内侍那尖利的声音,凤桥语心中顿然泛起一丝疑惑,她掀起车帘,疑惑的朝着彩鹃使了使眼色。
“哎!公公,我家小姐想问,我们不是要直接回京都太子府吗,怎么中途停下了啊?”
遥望着最前方那正在搀扶凤彤萱下马的白色人影,彩鹃不解的抓住顺喜的手,问道。
将手中浮尘挥到另一旁,顺喜微微弯下身子,回禀道:“劳烦姑娘回禀小姐,这殿下说——佟小哥脚不好,所以还是不适合一直坐在马上,所以就想着停下来带着他走动走动。”
“殿下带着一个下人去走动?”
这样的身份差异别说凤桥语,就是彩鹃都觉得有一丝异样,她转过头,望着此时微微摆动的车帘,一丝担忧爬上心头。
“公公,却不知殿下准备带着那位小哥休息多久呢?”
掀起门帘一角,依旧一面温柔的人儿,带着嘴角的笑意静静的望着顺喜。
顺喜看了看天空中那轮将要落下的日头,尴尬一笑,道:“凤小姐,这个问题,殿下没说,我们做奴才的却也不敢乱猜,却不如奴才现在去问问?”
看着此时正与凤彤萱有说有笑的游龙涅,凤桥语不顾身后念诗芸的阻拦,扶着彩鹃的手,一步走下马车。
“不用了,顺喜公公——还是我亲自去问问殿下吧。”
——先是传言太子特别宠信一个书童;现在在叶帆寺,他还独自去找那个书童,如今还当着凤桥语的面这般照顾与“他”,恐怕关于太子和这个小书童的关系,愣谁都看的一清二楚了吧。
“来,本王扶你去那边走走,多走动,搞不好腿好的快一点。”
“小的谢过太子殿下。”
依靠在游龙涅身侧,凤彤萱心里不知道已经把他咒骂多少遍了——说的好听是扶,她那可是压根挣脱不开啊。
扫了眼自己那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的手腕,凤彤萱只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静静的跟着他走向一旁的小亭里。
“老老实实的不要乱动,好戏就快上演了。”留意到游龙涅嘴角不经意弯起的微笑,凤彤萱的神经不自觉的警觉了。
“原来殿下在照顾佟小哥啊,却不知道佟小哥的脚好点没?”
扭捏着纤柔腰肢,一袭粉色长裙的人儿翩翩走进了亭子,她垂下眼眸,看了眼此时正被游龙涅紧紧握在手心中的手腕,不好气的将头撇向了另一侧。
“怎么,语儿也下来走动走动不成?”
自从深刻明白出凤桥语在慕容雪瑶心中的地位,游龙涅对她的态度却也好像发生颠倒——一声语儿语儿的叫着,令凤桥语心中好不欢喜。
她难掩嘴角的笑容,几步走到游龙涅身旁,娇言细语道:“殿下啊,臣女知道你心存仁爱,可是您瞧瞧,这天色却也不早了,我们倒还不早早点赶路,等回了京都在让下人他们照顾这位小哥就是。”
思索着凤桥语的话,游龙涅似是赞成的点点头,道:“语儿说的是,如果入了夜,荒山野岭的,对于你这一介女流之辈是有些不妥。”
听着游龙涅为自己担忧,凤桥语嘴边的笑意更浓了。
“却不如这样,本王先派人把你和秦夫人送回去,本王随后就到?”
“这——”
唤来一旁的顺喜,游龙涅指着凤桥语,一脸威严的喝令道:“等等你挑选一部分侍卫先护送秦小姐回府,记住务必要安全送到。”
“是,殿下!”
游龙涅的务必两个字,令凤桥语却也再也找不到反驳的话语——游龙涅的特别关心,善解人意的叮咛,让她只能妥协。
“既然殿下这么吩咐了,那臣女便也先回去了,您也早些回京才是。”
“本王深知,语儿务须挂念。”
凝视着游龙涅那一双充满温柔的双眸,凤桥语又一次深深陷入其中,她娇羞遮面,只是在彩鹃的搀扶下走回了马车。
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游龙涅眼中的温柔顿时变了味道——他冷冷一笑,深意的望着一旁依旧不明其中深意的凤彤萱。
马车摇晃着走在山路上,此时的太阳早已经落下一大半,车内的人儿缓缓掀起车帘一角,一脸愁云的望着天空。
“小姐,你还在想殿下啊?”
瞅了眼身旁那多嘴的彩鹃,凤桥语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殿下虽然对我比以前好了许多,明里暗里都是对我的关心,可是只要一看见他和那个小书童在一起,心里总是不舒坦。”
或许就连凤桥语自己也不明白,对方只是一个“男人”,可是每每见到“他”和游龙涅腻味在一起,她的心里却每每总是很不舒坦。
觉察出她神色的不妥,身旁的念诗芸微微叹了口气,她抚摸着她的发髻,轻柔的说道:“语儿,为娘知道你心里想的,可是你要知道你爱的人是太子。”
“娘亲——”依偎在念诗芸的怀里,凤桥语的心中说不出的苦楚。
“嘭!”
一声巨响整个马车剧烈摇晃了几下后,豁然停下了。
马车内的念诗芸还没来得及稳住自己的身子,就急忙上去扶住那已经跌进角落的人儿。
“语儿,语儿你没事吧!”
“娘亲,这到底怎么回事?”
听着车外打斗声,彩鹃微微稳住身子后,掀起一小半的车帘极力朝着车外望去。
“老大,马车里还有人——”
正与士兵争斗的黑衣人注意到车帘的后那双黝黑的双眸,他做了个杀的动作,几十个黑衣人迅速冲向前,将马车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