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的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
所谓墙倒众人推。
皇上暴毙了的话最吃亏的还不是这些嫔妃,既不能遣散出宫去又不能留在宫中遭人嫌弃。
好比先帝吧。
在世的时候耀武扬威,威风凛凛,后宫佳丽三千,让人羡慕不已,那些嫔妃们也是天天鼻子长在头顶上。
可是先帝死了呢?
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那些嫔妃们一个个全都陪葬了。
只有太后过的好,为什么呢?因为太后的皇子有出息啊,当上了皇上,所以连带着她也有了荣华富贵,不必跟着先帝陪葬,只要在深宫过着太后的安稳日子就好。
可是跟着夜元澈的嫔妃们就不一样了。
自打纳了妃子后,夜元澈压根儿没碰过她们,连她们的寝宫都没去过,更何况子嗣一说了。
所以若是夜元澈真的死了,那她们的结果只有一个,跟着陪葬。
惠妃年纪轻轻的还未享受过荣华富贵,鱼水之欢,她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死。
方才听夜子风的意思好像他有继位的可能,她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她卖弄这风.骚讨好着夜子风:“王爷年轻有为,以前啊,我就看出来王爷是贵人之相了,嫔妾在这里真的要恭贺王爷了。”
夜子风被夸的喜滋滋的恨不得插两翅膀在天上飞。
说着说着,惠妃捏着丝帕伤心难过的抹眼泪儿:“可惜皇上一死,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也许……也许还会跟着陪葬呢。”
她哭的梨花带雨,十分惹人怜,夜子风不老实的手摸向了她的大腿:“别哭啊,若是不嫌弃,等我当了皇上,你可以跟着我啊。”
惠妃等的就是夜子风这句话,含泪娇嗔的说了声‘讨厌’。
夜子风说得把他哄高兴了,于是两个人定下了晚上亥时后在哪个偏房等他私会。
现实总是打脸的。
亲兄弟间也没有真感情。
接连好几日过去了。
朝廷乱成一团,好几日没上朝了,夜子风玩了惠妃以后也没闲着,四处逗弄宫中长的水灵的宫娥,玩完就撇,根本不顾及任何后果。
玩过之后,闲暇的时辰夜子风四处拉拢大臣想让他们推波助澜一把,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期将自己推上王位。
慈宁宫整日被一些大臣们轰动,在太后的耳边吹风儿。
太后头疼不已,头发又白了一层,天天念叨着为何夜元澈还不回来,难道真的死了么。
现在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混乱极了。
大臣们也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夜元澈派,认为再怎样也要找到尸首才能确定皇上是真的死了。
另一派是夜子风派,他们认为现在必须让夜子风登上皇位来稳定江山。
两派巧舌如簧,每日辩论,不分上下,但,因夜元澈迟迟未找到,所以夜子风暂且占了上风。
柔之将宫中的事情如实禀告给了楚凌轩。
但是却瞒下来了一件事,那就是夜子风那个畜生也把柔之给羞辱了。
若是这事被楚凌轩知道了的话,那么,他真的不会要她了。
皇宫。
寂寥,凄凉。
太后病种,一番苍白的景象染在了空气中,就连御花园的花儿都开的没有往常娇艳了,垂着长长的杆子,耷拉着脑袋,好一番伤感的气息。
凝香长公主每日巴巴的望着皇宫的城门,捻着丝帕希望那抹熟悉的身影归来。
可是,她所等待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绝望。
第一日,失望。
第二日,失望。
第三日,还是失望。
清晨。
太后拖着残败的身子上了朝,坐在了威严的龙椅上。
这个龙椅,好久都没有人坐过了。
上面的温度冰凉刺骨。
但,太后依旧坐的挺直,几日不见,太后早已白发苍苍,满面憔悴。
布满皱纹的双手捏着龙头,俯视着站在下面的一群大臣,声音嘹亮:“众爱卿近日辛苦了,如今皇上一事仍未调查清楚,一些爱卿就忙着江山易主,你们比哀家都忙啊。”
嘲讽的话显而易见,任谁都不会听不出来的。
一些大臣们垂着头不吱声。
太后扫视了一圈,道:“夜子风乃是哀家的皇子,哀家自然盼着他好,但是,他各个方面现在都不足以登上这个皇位。”
说白了,夜子风永远成不了气候。
其中一个权势很大的大臣站出来,脸上一副傲然,道:“微臣不这样认为,想当初皇上登基时也是什么都不会,都是一点点学来的才能有今日的成就,同样的太后的皇子,为何太后不给王爷一个机会呢,莫非太后是偏向。”
“胡闹!”太后震怒:“哀家怎会偏向!”
“若不是偏向便让王爷登基。”大臣道,紧接着其他私下里撺掇好的大臣们一起起哄说。
早朝,不欢而散。
太后气的犯了病回慈宁宫歇息去了。
夜子风听闻了今日早朝的事情,他暴跳如雷,觉得完全是太后挡了自己的路。
可现在玉玺在太后那里,没有太后的同意,玉玺根本就拿不出来,只要拿到玉玺再模仿太后的笔记拟草一份懿旨,那么一切就都搞定了,皇位唾手可得。
因为玉玺这事儿,夜子风急的团团转,嘴上都起了两个大泡。
他猪头一样的笨脑袋想不出来什么好法子,只好出宫寻找楚凌轩商量对策。
楚凌轩正在京城的一个河边垂钓,带着大大的斗笠,旁边有一个空桶,他悠闲自在的握着钓鱼竿探在河里等待着鱼儿上钩。
“别钓了,我找你有事儿。”夜子风哪有这么悠闲啊,急的都火烧屁.股了。
“嘘……”楚凌轩慢悠悠的示意他噤声。
夜子风知道不能惹怒了楚凌轩只好在旁边唉声叹气的等。
约莫一盏茶的时辰。
鱼竿动弹了,长长的线在风中乱抖。
楚凌轩眸子倏然睁开,掐准了时机将长线奋力的朝后拉,紧接着一条大鱼被他钓了上来,他满意的放在桶里,这才转身对夜子风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有耐心的等才能钓上来一条大鱼啊,你瞧,我的鱼不错吧。”
愚蠢的夜子风听不出来楚凌轩的话里有话,只觉得楚凌轩不着急,不着忙的懒散样子十分惹人心烦,他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看来这个皇位我是拿不下了。”
楚凌轩对他的厌恶愈来愈深,只是现在计划握在手中他不能大乱计划,拉着鱼桶坐到夜子风身边,一边数着今儿个他钓上来几条鱼一边问:“我问你,皇上回来了?”
夜子风一个哆嗦:“没……没啊,他不是已经……”说着手掌横起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动作。
“瞧你吓的,能干成什么大事。”楚凌轩瞧不上他:“既然你已经确定他死了,而且现在时局混乱他都没有出现,这证明他永远都不会回来,那你还担心什么呢。”
夜子风知道这个道理,坐在那里叹了一口气,握拳捶手:“唉,现在已经不是这个问题了。”
“那是什么。”
“玉玺!”夜子风压低声音:“皇上的传国玉玺在太后那里,太后现在居然还坚信我皇兄没死,死也不松口,玉玺也不给我,我无法登基啊。”
楚凌轩明白了:“若是将玉玺拿到手你就可以登基了?”
“没错。”夜子风点头:“只要拿到玉玺,我再拟草一个圣旨,那么皇位就是我的了。”
鱼桶里的鱼儿们活蹦乱跳的,挣扎着想要跳出来,楚凌轩若有所思的看着它们,一条鱼蹦了出来,在地上奋力挣扎着,楚凌轩轻松的将它重新抓起丢在鱼桶里,拍拍手起身拎着鱼桶打算离开。
夜子风追过去让他出法子。
楚凌轩告诉他:玉玺的事不要着急,他会亲自交到他的手里。
夜子风安心的回去等消息,继续逛窑.子,喝大酒。
白色的信鸽落到了皇宫里的老地方。
一个宫娥端着瓜果梨桃前往慈宁宫,恰巧遇到了穿过连廊的柔之:“柔之姑娘刚从太后那儿回来吗?”
“恩。”柔之应着,瞟了眼瓜果梨桃:“这都是要给太后送去的吗?”
“是。”
“去吧,小心侍候着。”柔之说罢,匆匆离去。
她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那里以前是养鸡的鸡笼,后来太后一心信佛,号召宫里的人不许杀生,就算是吃肉也要吃死掉的野畜,所以这个地方基本没人来,荒芜在了这里。
杂草丛生的草垛子里,一只白色的信鸽静静的趴着,脚上绑着一张纸条。
柔之将纸条取出,四下无人后她将纸条拆开。
上面写着两个大字:玉玺!
柔之大惊:楚凌轩让她帮忙偷玉玺。
捏紧了纸条,柔之一时半会儿没有缓过神儿来。
她仓促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她的房间不算奢华,但是也算得上干净了,全身颤抖的用薄被裹上,虽然是夏天,柔之却觉得寒冷异常。
玉玺,玉玺,柔之念念有词。
玉玺对一个江山有多么重要柔之比谁都清楚。
楚凌轩要玉玺做什么?
她陷入两难中,不知该不该拿这个玉玺。
她睡了一觉,睡梦中梦到因为她没有拿玉玺,楚凌轩便离开了她,她是被哭醒的,那种心痛的滋味儿让她撕心裂肺的难过。
不,为了爱情,为了楚凌轩也要拿玉玺。
收拾了一番,洗了一把脸,柔之决定去慈宁宫侍候,看看玉玺放到了何处。
柔之面色憔悴提出要侍候太后,太后看她为了皇上的事儿是真的伤心也就允了,也好让她在自己身边陪着。
一日下来,玉玺的鬼影子都见不着,柔之有些急了,若是找不到玉玺该怎么办。
她打算夜里再过来看看,以免让太后起了疑心。
深夜。
宫内热气一片,宫娥们做了一些凉爽的冰糖银耳莲子羹分发到各个宫殿。
太后还在慈宁宫诵经祈福。
长廊上,蚊虫乱飞。
柔之来回的踱步,思考着对策。
恰时,一个宫娥端着冰糖银耳莲子羹路过长廊,看她是往慈宁宫的方向走,柔之拦住,:“这碗莲子羹是送到太后那里的吗?”
“是啊,柔之姑娘。”
“那给我吧,你去忙吧,正好太后叫我有事呢。”柔之端过了食盒。
柔之端着莲子羹来到了慈宁宫,窗子内,橘色的烛光亮起,太后的黑影清晰可见,有勾勾心思的柔之顿住脚步,想看看太后在做什么。
于是,她将莲子羹悄悄的放在地上,而后用指腹沾了自己的唾液戳透了窗纱。
小小的空隙。
柔之看到了惊讶又惊喜的一幕。
太后竟捧着一个檀木雕花镂空盒子来到了佛像面前,而后将这个盒子放到了佛像的后面,后面应该有个机关。
柔之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正好赶上太后偷偷调换玉玺的位置。
她背过身子调整了下呼吸,在外呆了约莫半个时辰后才自然而然的端着莲子羹进了慈宁宫。
太后喝下便睡了,睡的很沉,那是因为柔之在莲子羹里加了一味让人入睡的药材。
时机到了。
柔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玉玺从佛像后面取了出来。
第二日,她给楚凌轩飞鸽传书相约地方。
楚凌轩让她务必收好玉玺,两日后的午时在宫外的第三颗松树下汇合。
这段日子,柔之饱受折磨,太后对她丝毫没有起疑心,有几次,她恨不得再放回去。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天了。
柔之躺在*榻上心事重重,过了今夜就要将玉玺给楚凌轩了。
这么做,她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月色皎洁。
将军府上上下下却没有一个人睡的着。
一道檀木门上上了一把日月铁锁,这道门被里面的使劲儿的晃:“爹爹,娘亲,哥哥,快放我出去,我要出去,快放我出去啊。”
八角被依将军锁在了另一间房里,以免出来把依红妆放出去。
事情是这样的。
在外的依将军忽然发现了依红妆,而且还看到了她和两个男子在一起,但是离的太远,依将军没认出是谁,他觉得现在世道混乱,而且她一个女孩子每天跟着男子混在一起也不大好,所以今日彻底发怒的依将军趁着依红妆独自出来买东西的时候和依寥远将她连捆带绑的带回了将军府。
躲在远处的夜元澈和苏青山见状也无其他法子。
只好暂且让依红妆回家,因为,当下还有重要的事儿要忙。
“爹爹,放我出去。”依红妆踹门,敲门,砸门,她把嗓子都要吼坏了,可是依将军坐在正厅里气呼呼的根本不想理她。
依夫人心疼依红妆,在正厅里来回踱步,发髻上的珠钗叮当作响:“老爷,要不就给她开门吧,她都喊了两个时辰了,在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呢。”
“不行!”依将军斩钉截铁的说:“在外面乱来,真是丢了我的脸!她一个女孩子,若是让人占了便宜去可怎么好!”
依夫人自然也是担心这点,她捏着丝帕:“应该不会吧,我们依依古灵精怪的,而且还有点功夫。”
“她那也叫功夫!屁功夫!”依将军脸色发青:“看着她一个大家闺秀跟别人鬼混我就生气,不行,我要去问问今日那两个人是谁。”
说着,依将军气势冲冲的过去了。
依红妆依旧无休无止的敲门,小手弄的红红的,她喘了口气,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她心中一喜:太好了,要放我出去了。
然而,她想多了。
马灯被几个家丁提着,隔着门板,依将军背手而站:“我问你,今日那两个男子是谁。”
“他们……他们是我的朋友。”依将军说,但是底气不足,因为有些时候她还是怕爹爹的。
“说实话,我亲眼看到你和一个男子勾肩搭背的!”依将军说出这番话都觉得脸红。
依红妆交错着手指头,垂下头,吞吞吐吐地说:“不瞒爹爹,我已经有了心上人,我要和他在一起。”
此话一出,让依将军一家子瞠目结舌。
依夫人颤抖的捏着丝帕:“依依,你别吓娘,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怎么……你真是太让娘失望了。”
“娘,女儿长大了,有心上人怎么了。”依红妆搞不懂他们大人的想法。
依将军忍住想揍她的冲动:“他叫什么,干什么的,谁家的公子。”
“这……”依红妆答不出来,只知道他叫二澈,却不知他的姓氏,也不知他是干什么的,更不知他是谁家的公子。
支支吾吾的样子让依将军来了火气:“好好好,你想气死我,一问三不知,竟然还敢说你有心上人了,难道你不知道你是不能随便订下儿女私情的!”
依红妆抿着唇瓣儿不说话,听着爹爹‘难听’的话,过了半晌,她倔强地说:“我不管,我认定了他,就要和他在一起。”
“你敢!”依将军控制不住怒火,一脚狠狠的踹坏了门。
亏的依寥远和依夫人将他劝回了房。
依寥远答应依将军劝一劝依红妆,让她和那个人断绝了来往。
炎炎夏夜。
困在闺房之中的依红妆杵着下颌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夜元澈,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消失,他定会担心自己的。
也许……也许还会认为自己是怕被拖累,所以临阵脱逃了呢。
糟了,不能被他误会啊。
“想想如何出去呢?”依红妆在闺房里转圈圈,转了一圈又一圈都想不出法子来。
家丁们在房外看守,她若是有一丁点儿动静,爹爹都会知道。
“哎……”她叹气,把玩着檀木桌上的蜡烛。
忽地,门外响起了声音:“把门打开。”
“是哥哥。”依红妆兴奋的朝门口扑过去。
谁知,依寥远迅速的阖上了门,手掌推着她的额头:“依依,你想干什么?跑出去吗?”
被看穿小心思的依红妆吐了吐舌头,小手挽着依寥远的手臂撒娇:“哥哥,求求你,放我出去好不好啊。”
“不好。”依寥远第一次拒绝依红妆的要求。
平日里,依寥远对依红妆十分*溺,基本说什么是什么,但是这一次,依寥远也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不能跟着依红妆一起胡闹。
“哥哥……”依红妆跺脚不开心。
“依依。”依寥远健康的肤色泛着阳刚之气,他拉过依红妆语重心长的说:“依依,你当真有了心上人?”
说到这儿,依红妆害羞的点点头:“恩。”
“可是你都不知道他的底细。”依寥远掐住了问题的重点。
依红妆咬着唇瓣儿,焦灼的解释:“他是个好人,我保证他是个好人。”
“依依,你太单纯了,怎能凭自己的感觉就相信他是好人呢。”依寥远同她讲道理。
她嘟着小嘴儿生气,依寥远凝着她闭月的容貌,他就知道,她这个妹妹不会让家里省心,他也知道她的美貌早晚会给她惹来祸事。
溺爱她的依寥远见不得她委屈的样子,揉着她柔软的刘海儿,问:“依依,当真喜欢他?”
依红妆点点头。
喜欢,她喜欢二澈。
“那若是相信哥哥,哪ri你带哥哥去见一见他,如何?”依寥远试着跟她商量,现在这种情况只能顺着依红妆,因为她是一个顺毛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