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好了,恕不远送吧。”长舒了一口气,华子逸身子往后仰了仰,语气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了,整个大厅的压力好像在这一瞬间变降了下来。
“好,再见。”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声音也是略发颤抖,更多的竟是委屈,女孩子一起身,便冲了出去。见到冲出去的身影,华子逸倒是怔了一下,最终却还是没有再起身。
“好像有好多事你都埋在心里?”南宫子默虽然口气还是那么冰冷,但华子逸却听出了其中的关心。“是啊,这几天不是一直在听你讲你的故事么?”华子逸笑了笑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看到他面容轻松了下来,南宫子默脸上也是出奇的多了一抹笑意,把名册又重新插好书签合上,坐正了一些,整理了一下衣衫,一脸期待的看着华子逸。
“你干什么?”看到她这举动,华子逸也是一惊,开口问道。“好了,我准备好了,现在你可以讲讲你的故事了。”“咳,你可饶了我吧,你这幅模样我哪里讲得出口,还是随意,随意点好。”被南宫子默正视对待的感觉一点都不美妙,倒是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忙摆了摆手,率先投降了。“那好吧,那你讲吧。”“这……这你让我从哪里说起去,还是算了,改天,改天吧。”华子逸真是服了眼前的大小姐了,她的心思还真不能用正常思维来判断。
“那好吧,等你想说的时候。”纤细的手夹着厚厚的名册,南宫子默就那么站起来,上了楼,留下华子逸自己,望着刚刚被自己一激动捏碎的杯子,残渣上还余存着未干的血迹,华子逸心中又是一真翻涌,他记得,那是一场刻骨铭心的背叛……
在南宫子默门口辗转了许久,他还是敲了门,此时已经是傍晚了,夕阳西下。里边传出南宫子默的一句问,华子逸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口。而此时,门却打开了,出来的她一身休闲装,打眼看了看华子逸,“走吧,出去走走。”见到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华子逸,她微微蹙眉,一脸嗔怪,“怎么?还没看够?”
“突然发现,和聪明人讲话还真是一件美妙的事。”笑着调侃了一句,华子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便带着她上了自己的兰博基尼,“去哪?”“码头吧,有一阵子没到那里去了,想看看海。”“好。”应了一声,华子逸发动了车子,缓缓的驶向海边,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打心底里想慢点驾驶,稳点在稳点。可天还是不如人愿……
被夕阳的火红笼罩的码头,不时传来海鸥的鸣叫伴随着海浪的拍击扬长。看着一旁拄着柱子一脸呕意的南宫子默,华子逸很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不起啊,开得快了点,你没事吧。”将纸巾递上去,华子逸心里还是一阵歉意,这车子别说拉一个人,就连他自己也是没开过,今儿第一次驾驶,背上传来强烈的推动感,一下子就让他忘乎所以了,脚下也是不老实,车子了速度也就飙升了上来,要不是看到是辆豪车,恐怕交警早就追上来了。
干呕了一阵子,南宫子默的脸色也是渐渐地缓和下来,手依旧撑着路灯,却倔强地抬起头,小嘴翘的老高,一脸的怒意。看到华子逸真的是十分的歉然,这才确定眼前这家伙不是故意的,白了他好几眼,才直起身子,挪动了几步。华子逸也是没敢说话,赶紧跟了上去,生怕这大小姐被自己弄出毛病来。这可是天纵娇女,千金之躯,平时就好像玻璃做了一样,千万不能有半点差错。好一段时间,南宫子默才恢复,二人似乎并没有什么话要说,并着排一直沿着码头向海岸的礁石走去,海风说不上有多大,只是轻轻的吹拂着她的头发,在华子逸的眼里却越发的迷人,深刻……
“从一开始,我对你的感觉就有所不同,你长的很像一个人,并不是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是气质或许还有好多地方,她也和你一样骄傲冷漠,不近常人。”淡淡开口却道出一份不寻常的话,华子逸伴着她的脚步,抬起头看向半空中飞旋的海鸥。
“有这种感觉的不光是你。”“你知道那不是爱慕,别拿我和他们比。”“恩。”见到自己玩笑被华子逸当了真,南宫子默亦是一阵莞尔,点了点头并没在这点上纠缠。
“亲切,我清楚这份感觉,这份让我难以释怀的感觉,呵呵。”转过头,看着一脸吃惊的南宫子默,华子逸尴尬地笑了笑,自嘲地撇了撇嘴。南宫子默真的没有想到华子逸对自己竟然真的不是爱慕,而是亲切?震惊之余,她也没有出声,她知道,此时的他似乎需要的只有倾诉而已。
“记得好久之前,我有个妹妹,她和你一样冷漠,从未和别人有过过多的交流,甚至是冷血都不为过吧。可惜,她死了……”华子逸脸上有着一股难以名状的狰狞,这是仅属于失去亲人挚爱的刻骨铭心之痛。
“死了?”“恩,她死了,而我,这个让她愿意倾诉一生的哥哥却眼睁睁地……”啪……“你干什么?”华子逸根本没料到南宫子默会一个耳光打上来,硬实实地挨了一巴掌,他也是有一股莫名的怒火,一下子抓过她要收回的手质问道。“你想要的,难道不是这个么?或许还不够吧?”南宫子默并没有逃避他的愤怒眼神,正视着他,语气依旧平淡的道。
并没有做任何暴怒的举动,相反地,他留下了眼泪,说出去可能从来不会有人信,堂堂青皇会留下这脆弱的眼泪,而如今,他那份无助,那份恐惧,就在这一巴掌下爆发出来,连带的眼泪也止不住的留下来。
继续向前走着,华子逸好像失了方向,只是简单地一味地走着,嘴里喃喃地讲着,眼泪却越流越多,就好像这些年憋着的痛苦一下子爆发了一样。
是啊,说起来,那天还真是一个离别的好日子,虽然华子逸没想到这会是自己与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的妹妹的生死离别。拿到任务目标的第二天早上,他照常给她留了饭,并写了字条让她按时吃。可谁又知道,当自己再次完成任务回来的时候,自己的妹妹却早就倒在血泊里不知多久了,甚至血液都开始凝固,身体都有些发臭了。当时的他很绝望,少数的无奈,更多的却是悔恨,在她走之前自己竟然没能陪她一会儿。黑暗的角落里,他不知道哭了多久,有失神地坐在那多久,直到自己的身上因为抱着死去的妹妹已经遭了大群的苍蝇,直到那股子恶臭被来人发现。他对她已经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个感觉了,他只知道,这一切,必须要复仇。
来的人,正是今天来拜访的女孩子,她坦白了是自己的失误暴露了他妹妹的行踪,她为他提供了消息与线索,而这些都是他想要的。所以,他并没有对这个华夏女孩下狠手,在海葬了妹妹之后,他出发了,执行自己在国外的最后一桩任务。而这桩任务却恰好是潜入内部打探情报,他清楚得很,这或许是一个圈套,或许是有人杀害了自己的妹妹,然后又利用自己的仇恨来替他杀人,所以,他在接到消息和任务之后,第一时间便杀了自己雇主,这在杀手界是绝对的耻辱,是一种与所有杀手为敌的背叛行为。之后他去了亚马逊,最后死里逃生,自以为将这份情感忘却至少埋藏得很深的他,只身回国,却没想到,这第一站,就在这,他释然了。
“你亲妹妹?”听了华子逸的讲诉,南宫子默并没有去想故事的真伪,便直接信以为真,憋了半天却还是没好意思说些什么。“不是,在一次任务中,我救了她,她也是一个杀手,很出色的杀手。”
“你把她葬在海里了?”南宫子默蹲下来,左手挽起自己白色的长裙,露出一双洁白光嫩的小腿儿,纤细修长的手小心翼翼的探进海水,捧出了一些喝了一口,却一脸难堪的吐了出来,使劲的卡了几下。
“不至于这么口渴吧?”“你尝尝。”南宫子默强忍着嘴里的苦涩和这股冲进鼻腔险些破头而出的海咸味儿,说道。华子逸愣愣神,有些难以理解地看了她几眼,也是蹲下来,用手捧了一口,喝到嘴里没一秒就被它吐了出去,这味道苦的厉害。“怎么样,和眼泪比这海水苦的很吧。”“何止?差点没苦死我!”抱怨了一句,华子逸用手擦了擦嘴,白了她一眼。“知道么,她在哭泣?”“谁?”“你所谓妹妹,更不如说这份已经逝去的爱情。”南宫子默站起身将视线直对着华子逸,缓缓说道。“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华子逸似乎是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
“记住这份苦涩吧,这是她死去之后,你又欠她的。”重新抬起脚步,南宫子默又继续往前走着,头也不回的说道。
是啊,逝去的爱情,死去的她,自己又何必让她在逝去后还为自己感到悲伤?自嘲得笑了笑,华子逸抿了抿嘴,嘴角略微扬起一个合适的弧度,脚步轻抬,赶紧跟了上去。
“不得不说,高智商的你情商也很Top。”华子逸几个箭步便与她再一次并成了排。
“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我饿了。”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南宫子默变了方向,往回走去。
“恩。”回过头,华子逸极目远眺,直到海天一线,那落日的余晖就要尽数散去,重重的应了一声,小跑着,再一次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