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呵.难道我现在开口对他说你活过來吧.他的裂纹就能不剥落了.一句话.你治.还是不治.”高秦酒野指着被他从气流漩涡中拽出放置在地上沉睡的官涅问苍冥.
还真是狂人配狂人.这么一副高傲的口气.不用说是狂妄的苍冥.就是他问我.我都会说不治.死都不治.
于是我开始暗自思虑这事被高秦酒野搞砸后我们该怎么救官涅了.
沒想到的事.苍冥竟然点了点头:“好啊.那就治.”
我一口气沒呛死.这些人怎么都这么不按套路出牌.
疑惑的打量着苍冥.却注意到一直站着一边比聂尊说的话还少的绞s.
绞s目光无神而又麻木.就好像被人点了穴道一样.不知道愣在那里在想些什么.
但是我知道她心中一定在盘算着什么事.因为自从和她熟悉了以后.我对她的习惯就慢慢了解了.她其实并不是面目僵硬的人.那张毫无表情的麻木脸.只是在她有心事的时候.或者躲在她自己的世界里的时候.所拿出來伪装遮挡的一张面具.
她将她的神情和面容与内心完美的分离开了.在她不在意的人面前.在公开的场合.她往往启动的都是那一张面具脸.连眼神都可以伪装到极致.然而躲在那面具脸之后的内心到底是怎样的翻涌.头脑里又运转着怎样的深思熟虑.外人绝对无法从她的脸上寻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只有在面对我们的时候.她会将那张面具脸瓦解.用最真诚鲜活的表情來对待我们.
“你.你.你们两人就留在这里吧.”苍冥突然抬手指了指我和绞s.
“你.还有你.跟我來.”紧接着.他又指了指聂尊和高秦酒野.
我一股闷气.这人这是把自己当皇帝了.对谁都指手画脚的.
不过.如果他真的能治好聂尊的脸.任他放肆又能怎样.
苍冥说完这两句话.就转身朝着河对面的森林走去.
高秦酒野看也沒看我一眼.直接抱起官涅.跟随苍冥而去.
一袭白衫的官涅被他抱在怀里.好似美人沉睡在怀.
聂尊走之前.对我说:“等我回來.”
随后.他也跟了上去.
路过小河边的大石之前.苍冥顿了一下脚步.边莹还半趴在大石之上.一动不动.
“留在这儿.别想着他.不然我就杀了这儿的所有人.”
苍冥给边莹留下了最后这一句话.然后就连同高秦酒野和聂尊.一起走入了小河后面的森林之中.
清风突然袭來.眼前春光水冷.但却久违的带给了我一种.真的回到了现实世界的感觉.
苍冥走后.边莹挣扎着从大石之上爬起.重新抱膝坐在了大石之上.
我和绞s对视一眼.都不知道接下來该怎么办.
最后还是边莹先长了口:“你叫黎慎.”
我点头.
接下來要说的话.她似乎有些犹豫.
面色清愁.目光迷离.她探头忘了忘大石之下静谧的水.轻声叹了口气.
随后.她重新站起身.走向了我和绞s.
“你是怎么认识塔莱的.”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她声音依旧清浅.眼底的光如同一汪不谙世事的清泉.
我微笑着把我和塔莱的遇见以及中间发生的事都和她说了一遍.甚至包括塔莱毁了聂尊的容貌的事.
中途绞s曾用略带担忧的眼神示意过我几次.我都微微摇头.表示无碍.
我说过了.我不要那么多秘密了.不管前方等待我的是危险还是陷阱.我都已经受够了神秘了.
整个讲述的过程中.边莹的神情变换了很多次.复杂的到最后.连我都分辨不清.这些话对她來说.到底是什么作用.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对塔莱.绝非是外人传言的那种见异思迁.
我相信.在她和塔莱.和那个狂妄的苍冥三者之间.一定有着外人所不知的故事.
讲完了以后.我走到了小河边.蹲下身.将手探进河水之中.
“总而言之.我对塔莱.也谈不上怨恨.我不知道塔莱到底为何会突然转变.包括那么残忍的对待聂尊.我知道从一开始塔莱接近我就有他的目的.但我始终愿意相信.塔莱是个好人.”手在河水之中一深一浅的试探着.我随意的将这番话说与身后的边莹听.
心中却暗自嘲笑自己.黎慎啊黎慎.你什么时候也开始会说谎了.
怨恨也许谈不上.也的确知道塔莱有他自己的目的.但是.不论那是什么理由.伤害了聂尊.都不可能是好人.即便他是.我也不会那么认为.
好人与坏人本就难以有一个明确的分割线.对我來说.与我为敌者.即为恶.
手下的水冰凉绵冷.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从小河之中传达到我的手心.
微微挑眉看着河面.被我的手拨乱的河面上依然沒有我的倒影.
我淡笑着凝视手心被沾染的水滴.静静的等待着身后人开口.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身后传來一声叹息.
一抹胜利的微笑啜在嘴角.整理了一下心绪和神情.我立即站起身.转回去微笑着面对边莹.
边莹望着我.眼中带着犹豫.
我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
她虽有犹豫.却沒有躲避.
“所以.你愿意和我说一说.你和塔莱的故事么.毕竟.这禁裂区除了我.就只有你也是双重人格.我想.或许你能够给我一些建议.”
边莹虽看上去忧伤柔弱.但是她那眼底的倔强让我知道.她绝非是一个容易说服的女人.
“你的目的是什么呢.”她问我.
我深吸了口气:“我的目的是为了救我的朋友.说实话.我对你们作为神裂者的这种存在.沒有什么好感.更何况其中一直在伤害我的朋友的就是一个叫督月的神裂者.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不來北区.不接近作为神裂者的你们.但是我知道.不接近你们.我就不可能救出我的朋友.就像我刚才跟你说的那样.我曾经答应了塔莱.我永远不会离开禁裂区.他才愿意帮我.如今他认为我有违背诺言的意思.他就立刻变脸将聂尊伤成那副样子.在我眼中.你们神裂者就是这种凶残且丝毫不讲人性和道理的东西.”
我的口气越说越冷.握着她手的力度也逐渐加大.
她的瞳孔逐渐放大.最后.她终于忍不住说:“不.不是那样的.塔莱不是那种人.”
沒错.说吧.继续说.我就是要你说出真相.塔莱到底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对待我对待聂尊.作为他心底最爱的甚至唯一爱的人.你.一定知道原因吧.
一直站在一边的绞s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一丝了然的微笑.那微笑十分浅.但是我却注意到了.
我知道.她一定明白我要做什么了.
一向被动的边莹突然反手抓住了我.她的眼睛里带着清澈的痛苦:“相信我.塔莱真的不是坏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我冷冷一笑:“为了你.如果我沒记错.今天以前.我从未见过你吧.既然我跟你无仇无怨.作为继承体的我.和作为神裂者的你.更是毫无关联.那么他为什么要为了你來伤害我和我的朋友呢.”
她突然破碎的一笑:“谁说你和我毫无关联.”
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我想知道的真相即将浮出水面了.我却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我说过吧.未知才是真正的恐惧.
你知道它即将要來临了.但是你却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更无法做出反抗.
边莹又发出了一声叹息.然后.她将她的手缓缓从我的手心里抽了出去.
“黎慎.你刚才说的不对.并不是作为继承体的你.和作为神裂者的我本沒什么关系.无论是你和我.都既不是继承体.也不是神裂者.”
边莹的眼神突然变了些.不再是最初出现时一直维持的.看上去与世无争的那种清愁.而是充满了一种冷静.一种令人感到害怕的冷静.
“在禁裂区.并不是只有继承体和神裂者这两种存在的.你和我.就是不同于继承体或是神裂者的第三种存在.”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來依旧平静:“什么叫做第三种存在.”
边莹望了我一眼.突然转身走到了小河边.坐了下去.背对着我和绞s.她说:“你们两个过來坐下吧.我來告诉你们.你们想知道的一切.”
绞s和我再一次对视一眼.这一次.连我都有些犹豫了.
“过來吧.你们不是想要知道真相么.怎么.在真相面前.却感觉到害怕了么.”
抬头看了一眼.那死气沉沉的太阳.
绞s在我之前开了口:“真相的确叫人恐惧.但是也在所难免.你说吧.我们洗耳恭听.”
随后.她就率先走到了边莹的左边坐了下去.一只腿探入了冰凉的河水中.另一只腿弯曲着踩在岸边.
那动作.像极了曾经豪迈的坐在天台陪着我的离情.
我深吸口气.也快步走了过去.坐在了边莹的右边.
我将两只腿都探入了河水.目光看着前方.静静的对边莹说:“说吧.我会仔仔细细的将每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