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秦三娘说了会儿话,秦夫人也到了凝霜宫。
“二郎说你脚上的伤怕是没那么容易恢复,就托我带了药进来。”
“三娘已经给我了。夫人不常出门,如今竟要麻烦夫人亲自走这一趟,多谢夫人。”袁敏真诚的道谢。
“别客气。我身体一直不好,不常进宫,今日来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请安,也是顺便来看你的。”
秦夫人这一番走动很明显是给她做后盾来了。
她初入宫廷,又无人帮衬,难免受人排挤孤立。想要在宫中有一席之地,就免不了要找盟友。
袁敏很感激秦二郎母子,若不是因为信任秦二郎,她也不会这么快就进宫。
如今秦二郎真的在庇护她。
秦夫人并没有逗留太久,刚准备领着秦三娘离开,那边陈贤妃就来了,已经站在宫门口。
一身素净的宫装,显得淡雅清傲,陈贤妃丝毫没有多年前明媚艳丽的模样。
“好些年不见你,你如今进了宫竟也不来看我。”陈贤妃虽装束有了变化,但她说话还是没有变化,直截了当。
“娘娘。”秦夫人施了礼。
“你不去看我,我只能来看你了。”
眼看着陈贤妃反客为主,进了殿,秦夫人没办法,只能回头,跟了上去。
袁敏还不知道原来秦夫人和陈贤妃也是熟识的。
陈贤妃的目光在袁敏身上停留了半刻,突然来了一句,“年轻真好!”
“阿萝见过娘娘。”袁敏屈身行礼。
待进了殿,袁敏示意吕公公上茶去。
“生的是好,比你我年轻的时候灵气多了。”陈贤妃坐在上首位置,看着她感慨。
袁敏笑着答,“谢娘娘夸赞。”
“看着倒不似那些惺惺作态的人!”
陈贤妃讨厌表里不一的人,袁敏是知道的。比起扭捏作态,拿腔作势的文雅人,陈贤妃更喜欢大大方方,性情活泼的人。
“这是你家的?”
“这是三娘。”秦夫人介绍,“三娘,这是贤妃娘娘。”
“臻娘见过贤妃娘娘,娘娘金安!”
“瞧着持重稳妥,以后求娶者怕是要踏破相府门口了。”
“娘娘过誉。”秦夫人谦虚道。
“多年不见,竟跟我这般客气。”
那边吕公公把茶水端上来。
“娘娘和夫人有话说,我和三娘子去外面坐会儿。”袁敏把地盘留给她们。
等她们退出去,吕公公也跟着退出去。
陈贤妃直言,“她这样的身份你来看她,是要护她?还是说你已经打算要了这个儿媳妇?不然我实在想不到你有什么理由护她。”
秦夫人开口,“有何不可?”
陈贤妃一笑,眉眼妩媚极了。
“真想不到你病这一遭,如今康复竟不怕事了。”
“人生在世活一场不容易,有些事没做完就算死了我也不甘心。”秦夫人神情认真,“阿萝初入宫廷,不懂规矩,若娘娘不弃,还请娘娘照应一二。”
“你如今竟也有事求到我这里,你开口我哪有不应之理?只是那丫头怕是看不上我。”
“她不是这样的人。”
“瞧瞧,你这婆婆怕是天底下最好的婆婆了,人还没入门,就这么护短。”
“她孤苦无依,也是可怜。”
“人家可是有父亲的。”
“存心利用,这样的父亲若是我不认也罢。”
“那你问过她了?若她另有目的,你还这么向着她?”
秦夫人顿了顿,才道,“她到底身为人子,有难处我也理解,但二郎喜欢的人我觉得不会差。”
“你一向爱子如命,如今他回来,你可算振作起来了。”
“娘娘近年可好?”
“好不好都是这样了!”陈贤妃这话说的有些颓废。
“娘娘何不振作起来?”
“这辈子都过大半了,振作起来做什么?年纪大了,我可没精神折腾。”
秦夫人看她这样,伸出手,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娘娘的日子还长呢。”
“姣娘,当年你劝我的一句话是对的,宁做低门妻,不做高门妾,有个品级又如何?不过是看人脸色过日子。我当年自持貌美,可到头来连个说话权都没有。”
“娘娘是想岔了,陛下不是那三心二意之辈,他是长情之人,娘娘不该堵那口气,就冷落了陛下。一个张淑仪,一个潘婕妤,她们相继故去,你深受打击,是怕自己也落得那一日。”
陈贤妃眼中含泪,“知我者莫若姣娘。”
张淑仪当年不过是替袁将军说了几句话,受到陛下责难,一向脾气好的张淑仪愤然自尽身亡。
彼时这件事就在陈贤妃心里扎了一根刺,她再也看不懂高高在上的陛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有时候前朝和内廷不止是那一墙之隔,他们息息相关,内廷所有人都关系着自己的家族命脉。
“自我父亲在西南病逝,我这心里就跟油煎似的。”
陈贤妃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一般,不过此时姿态傲然,就算哭过她也不会承认。
“你在宫里我帮不上你,若是缺什么尽管去找贤妃娘娘。”秦夫人朝她交代。
“能得娘娘的照顾,是阿萝的荣幸。”袁敏恭敬道。
陈贤妃却故意不搭她的话,“我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嫔妃,你若想过的好还不如去跟皇后娘娘套近乎。”
“阿萝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过是一颗棋子,处境又尴尬的很,如若我成了废子,皇后娘娘只会顾全大局,我的生死就不重要了。”
“倒是个心思通透的丫头,只是不知你当初跟着秦二郎是利用?还是真心?”
“与其说是真心,不如说是携恩相报。我只是不喜欢欠别人。”
“瞧瞧,这丫头口齿伶俐的很。”陈贤妃笑言,但转眼间敛住亲近的神色,神情严肃,“让本宫照顾你也行,把上次飞我宫里的鸟儿交出来。”
“娘娘……”
袁敏觉得她是故意的,上次已经告诉过她,那是秦二郎的神鸟。她就不怕看到大满气急之下把大满烤了?烤一只鸟无所谓,但那是神鸟“先知郎”啊?哪能随意弄死呢?到时获罪的可就是她自己了。
“夫人。”她求助的看了一眼秦夫人。
“别看她,我这人记仇的很,就算是交好也不能打消了我的念头。”
“若是伤了那鸟,娘娘岂不是会获罪,阿萝也是为娘娘着想。”袁敏试图说服她。
“我获罪是我的事,你给不给是你的事?”
袁敏就知道以陈贤妃的脾气是不可能把这事给忘记的。
“我也想给,可那是秦二郎君的东西,在宫外呢。”她小声反驳。
“听说你跟它熟稔的很,上次跑到宫里,也没听是秦二郎送进来的,至于你怎么让它进来都是你的事,我可不管,你把它送给我当见面礼,我就帮你,涉及生死我也帮。”
这个承诺可以说很诱人了。
秦夫人看她们僵着,从中解围,“你想要,我跟二郎说一声。”
“那不行,你不能开口,这丫头自己想办法,她送给我的才算。你若替她说了,我就不帮她。”
袁敏替大满默哀三秒。
看来陈贤妃是势在必得,而她不得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