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喜掀开门帘的时候,眼前的景象确实让她吃了一惊。
原来阿贡的房子已经塞满了物资,头上的梁子全都挂满了肉条,地上一排几个大陶罐,满满地露出黄黄的豌豆和蚕豆,另有好几筐鸡蛋鸭蛋,整齐地码在墙角,甚至还有两三筐果干,另一边墙角的炭高高堆起……阿贡只有那么一小块活动的地方了。
陆喜忍不住想之前的五十多匹草席和那么多兽皮是怎么塞下的。
阿贡三人正围蹲在门口的一小块空地上烤火,见陆喜进来之后一直呆站着,阿贡给她挪了个位儿:“傻站着干嘛?过来烤火。”
陆喜抖了抖身上的水气,把兽皮放在门口,就挪过去挨着火坑烤火:“这么多东西,能撑得住了吧?”
阿贡笑了笑,阿路也笑了笑,阿峰一如往常地板着脸,他拿起一根木棍扒拉着火堆,火星子升起来,热量更高了些。
陆喜知道这是白问了,撑不住还能怎么办?现在要迁移,只怕走到半路就被大雪封住,更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且过且看。
“柳娘要生孩子了,我想过来拿几个鸡蛋给她补补身体。”陆喜也不绕弯儿,直接扯到正事。
阿贡的语气却毫无期待,对她说:“这个时候生的孩子,难活。”
阿婆也这样说。
可就算保不住孩子,大人也应该补补,她并没有犹豫,反驳道:“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这一个活不下来?”
阿贡看着陆喜故作轻松的笑容,只摇了摇头,回身装了一罐鸡蛋给她。
“阿喜,你这么想养孩子,要不咱俩生一个,我肯定……嗷!嗷嗷……别掐了疼……”不等阿路说完,陆喜狠狠一把拧在阿路大腿上:“我早就有儿子了!”
阿路委屈地摸着痛处,咕咕哝哝道:“那崽子可不是……”
得了鸡蛋,陆喜就要走,突然又回头对阿贡道:“天气也潮,要不让她先搬进土房子里去?”
阿贡并不惊奇,这小女人从来都是得寸进尺。不过也是时候搬进去了,迟了就该飘雪了。
陆喜说服了阿贡和柳娘,第一个搬进了土房子,阿贡索性让族人们也全都搬了进去,不过两三天,床位儿都被认满了。阿婆们和女人们一共占了两间房,剩下的都是男人们和那几个孤儿住。
食物依然是阿贡分发,冬日里不用劳动,他也格外抠门,每人每天只得一块儿肉干,还不如平时的大,偶尔才会加个蛋。
她每日都给柳娘加餐,这样当着族人的面,压力就格外大,在场的女人除了她,谁没生过孩子?又有谁有过这种待遇?
她只得空口无凭瞎保证一气,说以后无论谁到了这个时候,她陆喜就给加餐,等日子好了,一怀孕就开始加餐!
女人们虽还是不大满意,可也没有以前那么抱怨了。
阿贡听说之后,将一堆兽皮砸给了她:“我这冬还没过去呢,你就开始败家了。”
陆喜抱怨着从兽皮中探出头来,却见阿贡扯了扯她的鹿皮装道:“你穿着这个什么‘衣服’在外头活蹦乱跳的,看着很暖和。”言下之意,你敢败我阿贡的家,就得给我做套‘衣服’。
这件事情她倒是乐意帮忙,阿贡拿来的兽皮又大有多,按着身形裁了三套后,还剩下好些边角。不过这不是她最在意的,重要的是郁族三帅带头穿了衣服,族里也会纷纷效仿,陆喜就再也不用整天面对一群光着膀子的男女老少了。
开始飘雪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土房子里住了好些天,女人们百无聊赖,见着陆喜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又瞧了她一家三口身上的衣服,果然纷纷跟着她学起了针线。将自家的毛皮缝成了衣服。
冬天正式来临,土房子里每天炭火不断,加上有了草席和木床,大家都说比起以前搬家舒服的多了,就是每日得的肉太少。
牲畜们的圈舍都被加固起来,甚至盖得比草棚还严密些,又垫了厚厚的干草,每天只需有人投喂,扫扫顶上的雪,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柳娘的生产是在下雪后的第三天,远古的气候恶劣起来也是吓人,外头的大雪三日不停,原先的草棚都纷纷压垮了。
那天早上陆喜照常让她喝过一碗咸蛋汤,没到下午,柳娘的肚子就开始阵痛。
陆喜没有任何经验,真到目睹了这一刻,她只有干着急。学着现代电视剧里,烧一大锅热水等着,并且慷慨地献出了自己衬衫上的一块布,洗干净放在水里煮着。
不知道远古时期的人生孩子是不是都那么的可怕,大家虽然也都着急,却不许任何人上前帮忙,柳娘咬着木棍产下孩子后,自己咬断了脐带,才堪堪累到下去。
彩娘她们帮着擦洗过孩子和柳娘后,陆喜用准备好的兔毛将皱巴巴的小人儿包好,放在柳娘怀里吃奶。柳娘的奶水很足,小家伙大口大口吞咽着母乳,看得她满心欢喜。
阿牛已经在外头徘徊了好久,听着柳娘的痛叫,以及孩子的哭声,女人们的笑声,急得额头冒汗,就是不敢掀开门进去瞧,生怕冷风灌进去冻了孩子和自己的女人。直到有人出来倒水,他才急急地进去看,母女平安。一大一小躺在床上,盖了两三层兽皮。他一看怀里那孩子,竟激动得热泪盈眶,长叹一声:“总算是保住一个了。”
孩子是个女孩,并且健康地活了下来,阿贡也很高兴。陆喜随即要求一直供应柳娘的鸡蛋,他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冬日无聊,陆喜教三个人学简单的算术,阿贡和阿路听得一头雾水,只有阿峰沉默着在地上划来划去,最后只有他一个人学会了。
陆喜并不吃惊,只是觉得阿峰这个人太聪明,她想起他曾经丢给她的绳结,也许这个人早就在琢磨算数了。
大半个冬天在闲聊和睡觉中度过,舒服归舒服,她还是常常在想,这么多人聚居一室,也不透气,居然没有个什么流感啊传染啥的,这远古的环境就是好。
她闲着用秋天沤的麻搓线,越搓越长,最后挽成一个团,倒像一团毛线,叫她想起来织一条围巾。
于是陆喜削了两根木棍当毛线针,有模有样地织了一大块。要是能织成布就好了,可惜她没有金手指,也完全不知道织布机如何做出来。
女人们见她织出东西来,都兴致勃勃地跟着她学,大冬天的谁不无聊?有个小玩意儿不得感兴趣死?于是这些尚未开化的女人们,围着陆喜织围巾之余,竟然毫不避讳地闲聊起自己家的那些事儿来。
陆喜也不是个保守的人,在朋友面前那也算是个老司机了,可在这些女人面前,她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
女人不仅当着她聊那种大尺度的话题,还将她也扯进了话题中心。有人叮嘱她选男人的时候一定不能忘了检查男人的那玩意,有的男人的“玩意儿”是受了伤的,用不了。有人又讨论起哪些人见过风流少年郎阿路的那玩意……
陆喜一张老脸就那么红了又黑,终于感觉到老司机翻车的滋味,一向占据段子手高地的她居然没了立足之地……
害羞归害羞,陆喜从女人们的闲聊中注意到一件大事儿,族里的有些男人们的……那玩意儿有伤,有的是直接坏了,有的则是不管和女人睡多久都生不出孩子,好奇之余问了为什么。
女人们坦然说道:“天天上山打猎,那东西又不安分,可不得在裤兜里晃荡么?跑得慢了打不了猎,跑快了不就容易伤着了么?”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决定推广内裤。大伙儿既然穿上了外套,没有内裤也说不过去,何况还能保护男人们的“那玩意儿”,不仅能提高打猎效率,这还是文明的进步,历史的进步……嗯,内裤果然重要。
陆喜拿出她收藏的兔毛,按照自己内裤的模样缝了一条兔毛内裤,腰部还卷了边,裹上一根麻线,让彩娘当众一穿,一看还行,她就给女人们讲起内裤的好处。
女人们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有了这个东西,男人们的玩意儿从此安全了。
没过几日,陆喜攒下的兔皮就被抢光了,还有好些男人没有得穿,只偷偷割了自己的鹿皮请女人们缝内裤。
陆喜加厚衣服,又给自己做了“兔毛袜子”、“高筒牛皮靴”、“牛皮手套”最后还做了一个只露出眼睛和鼻子的“保暖帽”,背上背篓就要出去,迎面刚好遇上阿峰。
“你这是要去哪?”阿峰和她混了大半个冬天,总算肯和她多说两句。看小说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