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贻乐跟着林贻居的脚步,走来走去,苦口婆心劝说不已……可林贻居只觉荒唐,去武器架上拿起佩剑,出门便走,他走出几步,回头对林贻乐道:“二弟好好看家,我出门一趟。”
“大哥去哪儿?乐陪你一起去!”林贻乐说着,也走出了门。
林贻居持剑阻止道:“乐儿,家中不能无人,你在家守候,我去找尚书令杨密,他是你我世叔,跟爹交情匪浅,又是当今朝堂文臣之首,我去找他,为爹求情!”
乐哎呀一声急道:“大哥,杨尚书求情不管用,安贵妃求情才管用!大哥,如今咱家,危在旦夕,请速速婚配啊!”
林贻居听罢,气道:“你这个糊涂的二弟,都什么时候了!要配你去配,我去找杨尚书去。”
林贻乐急得直拍大腿道:“哎呀大哥呀!我找谁跟我配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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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贻居出门牵马,一路驰骋,来到了尚书府,把杨府大门敲得急急如律令,杨府管家开了门,见是林贻居,客气道:“校尉司马这么晚来,定有要事,只是您这来得也太晚了些……”
林贻居连忙对杨府管家作揖道:“小侄实属情非得已,请大管家担待……不知尚书令大人就寝否?”
管家笑道:“尚书令至今未免,校尉司马请进旁厅稍候,容老奴禀报一声。”
“有劳大管家……”林贻居又作一揖,便跟随管家进入了杨府大院儿中一旁厅内,下人来点了灯,起了茶,看了座,但林贻居坐立不安,更无半点品茶心思。
不多时,管家去而复返,对林贻居道:“居公子,老爷请您去正厅。”
“多谢大管家!”林贻居面露喜色,跟着管家去了正厅。
正厅之上,尚书令杨密正伏案奋趣÷阁疾书,身边堆满了竹简丝帛,内容尽是朝中之事。天已三更,尚书令大人却仍披衣阅卷,林贻居心中暗道敬佩,满怀敬意跪下作揖:“侄儿林贻居,拜见世叔。”
“居儿,你父亲的事,我实在无能为力。”可没想到,杨密竟然连个缓儿都不给,直接就回绝了。
林贻居急道:“世叔请救救我爹!”
杨密放下趣÷阁,对林贻居道:“林盼大人是我左膀右臂,能救我岂会坐视不理?只是今日朝堂之上,你爹分明是要以死相谏,触动了立储的大忌了。皇帝发了怒,这个时候我去求情,恐怕林大人,会死得更快。我不去求情,林大人还有一线生机,居儿,不要多做逗留,快请回吧。”
听了杨密的话,林贻居心中却五味杂陈,杨尚书此番话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他会救,但要看时机。
可杨尚书并不知道,林盼大人,是真的在密谋太子之位……林贻居决定将此事和盘托出,他恐怕对杨尚书瞒着此事,会让其父林盼彻底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
“世叔,侄儿今日来,甚是惶恐……因为,因为家父……真的在与大将军麒龙密谋太子之位啊!”林贻居激动之处,哭诉了起来。
这一句话,说得杨密将刚捡起来的趣÷阁又扔在了桌子上。
他眉头紧皱,对林贻居说道:“侄儿莫要胡说,林大人对陛下和社稷忠心耿耿,怎么能同大将军一同密谋太子之位?今日朝堂之上,左仆射同大将军势同水火,这势同水火的两人,怎么联手密谋?”
杨密说归说,心里却已经明白了个大概,暗忖道:“我明白了……这林盼,怕是被人栽赃陷害了吧……”
林贻居心智崩溃,痛哭流涕,连连叩首道:“世叔救救我爹,世叔救救我爹!”
杨密眉头紧皱,一声叹息,他没想到,今日朝堂上发生之事,这么快就开始暗流涌动了,只是他尚仍不知那背后推手是谁。
思忖良久后,杨密松开眉心,对叩首不止的林贻居道:“侄儿请起,林盼乃是国之重臣,忠肝义胆,万里无一,杨某定会全力以赴。我这就去面见陛下,你就在我府上,等候消息。”
林贻居道:“世叔……现在可是三更天啊……”
“三更天正好。”杨密扭头对一旁的管家道:“快备车马。”
……
……
杨密乘车马进入宫门,在天子驰道前下马,独自一人步行入宫。
御书房内,皇帝麒炎扔了满地书卷,看上去好像在发脾气。大内官站在一旁不敢捡,他刚刚捡过一次,被皇帝痛骂了一顿。
皇帝又扔一部书卷,冷笑一声,对大内官道:“这尚书令杨大人,可真是沉得住气啊……三更天了还不来?”
“老奴……老奴去差人叫来,陛下不必再等了……”大内官说完,就出了门,皇帝也并无阻止之意。
这边出门,那边进门,大内官见杨大人来了,喜不自胜道:“杨大人,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陛下非得把老奴剐了不可……”
杨密一听,眉头微微一皱,停下脚步道:“烦请大内官向陛下通报一声,就说杨密有要事求见……”
“杨大人稍候……”
大内官进入没几息便出来宣尚书令杨密觐见,杨密低头弯腰走进灯火通明的御书房,见了陛下,连忙跪下,连呼万岁。皇帝麒炎背着手道:“免了免了,三更白夜天,就别整白天的景儿了。”
皇帝坐在龙案旁,对杨密道:“杨尚书,你说说吧,今天早上的事儿,你怎么看?”
杨密跪下道:“陛下,左仆射同大将军都是国之重臣,此二人为家国社稷忧心,绝无非分之想,望陛下三思,望陛下体谅……”
“你说了半天,跟白天说的还是一个意思,糊弄我。”麒炎指着杨密道:“尚书令,你要替他们俩求情?此二人热衷于立储之事,不敲打敲打他们,他们似乎忘了这天下究竟是谁的,连朕的家事都要管,真是放肆!”
杨密听了,心中稍安,不再多言。
皇帝麒炎却眨眨眼睛,对杨密道:“尚书令大人……又在揣摩圣意?”
“臣不敢……”杨密连忙贴在地上,如玄龟一般一动不动。